分卷(94)
就在這時,一陣清涼的氣息自頭頂而入,一個聲音冷冷地說:妖孽受死。 眼前的玄過師兄面色大變,被一道兇猛而來的氣流霎時間擊中,慘叫一聲如煙一般消散在原地。 而許若歡此刻眼前瞬間恢復了村里的景象,平靜的屋舍和漸落的夕陽,火紅和土色間形成分割,也有些許的炊煙給色彩中添了些黑灰,天地間最動人的一抹純白穿在了眼前玄過師兄的身上。 與幻境中溫柔似水不同,此刻的玄過師兄面色冷峻,正嚴肅看向自己身后的方向:方才那香妖入了你的幻境,這東西沒多大本事,跑得倒還挺快,若是能一擊必中,也算早點為民除害了。 原來,原來剛才幻境中那樣真實的玄過師兄竟然是香妖幻化的...... 許若歡一時間松了口氣,心想終于不用回答那么奇怪的問題了。 可不知為什么,此刻看到玄過師兄的模樣,卻有些異樣的情緒在心頭縈繞。 沈過看著許若歡有些發白的臉色,抬手再次為他輸送了一些靈力:還好嗎?那香妖在環境里對你做了什么? ???許若歡頓了頓,有些為難,難道要說香妖幻化成了玄過師兄的模樣想跟自己親近,還問自己喜不喜歡他? 這會不會讓玄過師兄有些為難啊。 再者,香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做法,難不成是自己整日里對玄過師兄太過于崇拜敬愛,導致它幻化成了自己內心最喜歡的人....... 沈過有些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說的嗎? 沒,沒有。許若歡連忙搖搖頭,想了想還是說道,我看不清它的模樣,可它似乎一直引導我,想要讓我說一些感情之事。但它又不是魅妖一類吸食人類精血陽氣的妖怪,為何要這樣做? 沈過瞧了他一眼就知道這小家伙在說謊,肯定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但大概率也是跟情愛方面有關。 先去找范道長吧。沈過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東西好除,但得想辦法勾引它出來。 許若歡連連點頭,只要不再問自己幻境內容就行。 到了村長家,拒絕了熱情村長的晚飯邀請,沈過和許若歡徑直去了范溫千的房間,老道士也正在畫符等著他們,秦右此刻因為被范溫千治療過后更加虛弱了而在一旁打坐休息。 沈過瞧了他一眼,心里只暗暗好笑,偷雞不成蝕把米,這秦右怕是沒有想到附著在尤肅身上,竟成了他的催命符,不能出去覓食,魂體又被范溫千時常治療,此刻已經虛弱得快要昏迷不醒了。 尤肅本體的魂魄因為自小在道觀修煉道法的緣故,要比普通人強韌許多,劇情中因為秦右隱藏得好,在并未被發現的情況下又下山吸食了陽氣才慢慢將其煉化。此刻在沈過的激怒和范溫千的助攻之下,已經大大削弱了秦右的力量,只要尤肅足夠堅強,假以時日必能奪回身體控制權,將秦右逼出體外。 那時的秦右實力大損,想要借助修行者的身體復活絕無可能,沈過只要跟范溫千聯手,必能將其斬殺。 大師坐。范溫千畫完手中一道靈符,示意沈過坐下,他一向說話直接,貧道方才跟村長了解了情況,村里共有二十二人失蹤,除了第一個失蹤的女子外,其他人皆無蹤跡可尋。而第一個失蹤的女子據說是前往小河邊去會情郎,因為此事不宜宣揚,他父母支支吾吾多日才說出來,而那名與她相會的男子也同時失蹤了。 這些失蹤的男女是不是都有心上人,或是沒有成親,或是已經成親,但似乎都因為各種原因還保留著元陽或者元陰?沈過問道。 范溫千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不僅如此,樣貌似乎都還不錯。 是一只百年的香妖,方才與它交過手了,甚是機敏狡猾,一擊未中,恐怕藏匿起來很難尋到蹤跡。沈過示意許若歡將方才收集到的那瓶香粉放在桌上,這就是那香妖的香粉,此粉灑在失蹤人家的墻根角處,掩蓋了尸體位置和血腥氣。 范溫千一怔:你是說,這些人......都死了? 許若歡也愣了愣:可,可我方才開了天眼,也沒有看到那些尸體啊。 沈過面色略有些冷:在他們的屋里,被生扒了全身的皮放在屋中水缸中,這些人日日飲用著自己兒女尸身血rou泡著的血水臟水,只是被掩蓋了五感難以發覺,長此以往,身體會日漸頹敗。我已經叮囑他們這幾日不要再飲用水缸里的水了。 此言一出,許若歡感覺胃里開始一陣翻滾,也開始明白為什么沈過會拒絕村長的晚飯邀請了。 就連一向見慣血腥的范溫千都有些難掩憤怒:豈有此理,這香妖簡直令人發指,可它一個以香料為食的妖物,要這么多人皮作甚! 沈過手指輕叩桌面:我想,它是為了提取男女歡愛之香。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 感謝小天使的觀看,歡迎留評撒花按抓(握?。。?,?!?/br> 九十度,鞠躬!感謝在20210820 18:40:40~20210821 20:58: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煙火呀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_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1章 鬼奴道士(八) 此言一出, 范溫千和許若歡同時吃了一驚,任憑兩人再了解妖鬼種類,卻也沒有遇到過這樣以合歡之香為生的香妖, 此題也有些超出了他們的研究范圍。 許若歡忍不住問道:玄過師兄,你怎么知道這妖食的是合, 合那種香啊。 從來不懂這方面事情,說起來都會羞臊的小道士更無法當著沈過和師父的面說出那詞, 也一時間忘記該換了稱呼。 不過此刻的范溫千并沒有注意這些細節,而且到底是比許若歡見多識廣, 只略想了一下便點點頭:若這妖真是香妖, 那便也不是沒有食人香的可能。 沈過不知為何看了許若歡一眼,開口道:大約這香妖是選那些心中有心上人的,再以幻境將其迷惑,變成目標心上人的模樣加以引誘,極盡歡愉的時候把目標人皮剝下煉制香氣。至于為什么選擇年輕未經人事的男女, 或許是因為香氣更加純粹些, 或者是香妖的特殊癖好。 見沈過說這些事情面不改色,范溫千看了看自家已經有些羞紅臉的小徒弟, 不免敲敲桌子提醒一句:玄過大師說話還請注意言辭,你一個出家人怎的說起這種事情來絲毫不避諱。 可范溫千不知道,自家徒弟臉紅不僅是因為沈過的言語表面, 更是因為沈過說話前看了他的那一眼。 他那一瞬間就明白, 玄過師兄是猜到方才自己幻境里大致發生的事情了,而他也再次想到那場面,以及自己一些難以言說的想法,又羞又愧地才紅了臉。 沈過淡然看了范溫千一眼:色即是空。貧僧不過就事論事。 大師還有什么別的發現嗎?范溫千不想多說沒意義的話,呆會兒貧道再去挨家挨戶看一遍, 若這是這香妖作祟,便出幾道追蹤符順著痕跡找去便是。只不過最后一起失蹤事件發生在三日前,不知道能否順利尋到那香妖蹤跡。 許若歡張了張口,想告訴師父,方才那香妖就出現在自己幻境里,興許能想辦法從自己身上找到線索。 可又轉念一想,師父定然會問那香妖如何出現又做了什么,自己又不能撒謊,但真說出來絕對少不了一頓責罰,又極為丟臉,一時間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么說才最合適。 范溫千立即發現了他的動靜,問道:歡兒是有什么發現嗎? 許若歡有些艱澀地道:確實有 剛剛貧僧不小心中了幻境,惹得那香妖化形進入,被打退之后應該留了些痕跡。沈過接過話來,道長可以在貧僧身上一試。 范溫千聞言又看了看許若歡。 許若歡點點頭:是,是的,我也在場。 那便先試試。范溫千不疑有他,抬手拿出一張追蹤符,撒了些香粉在上,同時有些譏諷地說,沒料到金剛寺的大師也有春心萌動的一日,真乃,空即是色? 沈過面不改色:我云游四海已久,其實早已入世,已不能完全算作佛家子弟,此番沾染紅塵,自會回去請罪,再脫離門派還俗。 范溫千沒料到自己隨口一說竟真的說中了,這和尚居然真的承認自己動了凡心,倒是不由自主對沈過高看了一眼。 他想來就覺得佛門條框太多,不如道門自在自由的思想,心下也覺得和尚們也都如此,可沒料到卻是遇到一個修為高,但心性脾氣灑脫恣意的和尚。 許若歡本以為自己師父要對玄過師兄這番言論進行一番嘲諷,可師父破天荒地并未多說什么。 他不僅感激地看了沈過一眼,師父肯定是看在玄過師兄修為高深的地步并不多說,可要換做自己就慘了。 雖不知道為什么師兄會幫自己說話,可他確實大大松了口氣。 范溫千手中的追蹤符發出一點微末的光芒,緩緩脫離他的手指漂浮在空中,可隨即卻轟地一下燃燒起來,轉瞬成了黑灰掉落在地上。 居然還有這等本事。范溫千倒是有些驚疑,這香妖怕是實力不俗,我畫的追蹤符也奈何不了它。 沈過:那還有其他辦法嗎? 這樣看來,只能找誘餌引它上鉤。范溫千看了沈過一眼,不過它今日才被你打傷,懼于你的實力怕不敢輕易前來,你不是個好誘餌。 沈過沉吟一番:可不能用普通百姓,愿不愿意是一說,萬一失敗那可是一條人命。罷了,待我再想想辦法,這會兒讓歡兒帶我去休息吧。 范溫千沒料到他沒說幾句就要走,心想許是剛剛他在與香妖交手間耗費了靈力,便也沒多說什么,抬頭示意他們自便。 待兩人走后,他隨手將那瓶香粉放在了桌子上,取出符紙專心致志地畫符,靈力耗盡后便盤膝打坐,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秦右緩緩睜開了眼。 沈過跟著許若歡到了隔壁王嬸子家的院子,這家也早早收拾好了空房給他們,簡單的農家房,可也算干凈整潔。 拒絕了王嬸熱情的晚飯邀請,沈過拉著許若歡進了房間,順手關上門。 謝謝你師兄。許若歡小聲說道,不知道為什么,看著沈過關上門,他喉嚨頓時一緊,幻境中的場景在腦子里不?;胤?,好像眼前的人轉身后會直接欺身上來。 我知道你師父向來嚴厲,若你跟他說了實話,怕又是一番鬧騰,我方才與那香妖交了手,身上也多少沾染了些氣息,倒也不會有什么影響。沈過轉身看著小道士,卻見小道士立即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么,歡兒?你在想什么? ???許若歡的思緒被從胡思亂想中剝離出來,抿了抿唇道,是我思想有些不好,才使得香妖找上門來,我該做這個誘餌,師兄你那么快離開拉我過來也是為了這個吧。 沈過很喜歡許若歡的聰明勁,和他說話不用太費力氣,點點頭道:不錯,你如今已經有二品的修為,即便是遇到香妖也有一戰之力,是最好的人選。而且香妖此刻受了傷,更加需要食用香料來恢復,如果你戲做得夠足,它一定會上鉤。 戲......? 嗯。沈過細細跟他解釋一番,詳細說了進入幻境后該如何表現,小道士的耳朵逐漸紅到脖子,腦海中的想象已經逼得他狼狽不堪,最終還是想著那害人的妖怪,重重點了點頭。 夜涼如水,月色靜謐灑落在溪水中粼粼泛波,灑在溪邊托腮坐著的小道士臉龐上,細細的絨毛讓他白嫩的面龐像極了一個青澀的小桃子,高聳的鼻尖接著月色,濃密纖長的睫毛掩蓋住眸中的思慮情愁。 烏色的長發被綰成一個高高的發髻,木枝削成的簪子將其固定在頭頂,此刻頂著月色被威風輕撫,輪廓線條柔和得會讓人挪不開眼。 不過此刻四下無人,小道士的模樣也沒人能夠欣賞。 或許也正是因為無人,他略長開些的臉龐上才敢堆滿了情愫和思緒。 玄過師兄......他口中喃喃著,要是今日幻境中是真的,那該多好。 想了想,他摸出一個青色的小瓷瓶,笑了笑:還好我多收集了一瓶香粉,這個能夠讓我見到他嗎? 黑暗里的眼睛閃了閃,看著小道士打開瓷瓶倒了一點粉末到掌心,并沒有任何動作。 許若歡在幻境里徘徊了很久,卻依舊沒有發現香妖的蹤跡,似乎有些著急。 四處尋找了許久,他失落地坐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往下掉。 下一刻,一個溫暖的手掌撫在他頭頂:你為什么要哭? 許若歡驚訝地抬頭,果然看到了那張帶著溫柔的臉龐,有些癡癡地道:玄過師兄 別哭。香妖幻化的玄過伸出手指輕輕替他拭去臉龐上的淚珠。 溫熱圓滾的眼淚沾濕了他修長的手指,那指尖順勢滑向小道士的嘴角,將淚水送入他口中:你嘗,淚水苦澀不堪,哪里及得上你的笑容甜蜜。 朱紅的唇被迫擠進一根手指,許若歡打了個寒顫想要抗拒卻發現自己渾身已經無法動彈,眼中露出幾分驚恐之色。 指尖在他口中攪動,引得晶瑩水漬自唇角滑下,一派勾人的場景,讓習慣制造這種情形的香妖都忍不住帶了幾分迷醉之意。 乖乖的,我不會讓你疼。那香妖抽出手指捏起許若歡的下巴,對著他的面龐輕輕吹了口氣。 許若歡只覺得一陣香氣迷人,順著毛孔鉆入體內,化作透入骨髓的癢意,帶著些燥熱讓他難受得緊,急切地想要人觸碰,需要人撫慰,眼前也逐漸變得模糊一片,就連那香妖利爪盡出即將割破他頭皮的動作,他都渴望至極。 下一刻,他聽到了一聲凄厲的慘叫,伴著一陣濃烈的惡臭腥氣自面前傳來,好似腐爛了不久還帶著點新鮮氣息的成堆尸山被猛然釋放。 那慘叫聲有男有女,混在一起嘶啞尖利劃破漆黑夜色,幾息的功夫后徹底消散在天地間,寂靜和喧囂的拉扯中,終歸恢復了先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