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不敢反抗的人只會做夢可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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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安到西域的商路,自漢朝張騫出使古已有之。 可是,漢武帝是一個好大喜功的男人,他貴為皇帝,富有四海,并不把商路可能帶來的利益看在眼里,只想震懾西域諸國,大耍威風,從來是給出去的多,拿回來的少。 到如今七百年過去,這條商路名存實亡也是預料之中。 和劉徹不同,李琮是一個講究實用的人。 她極度地渴望財富,想要兵馬,希冀權力。 這是身為一國公主獲得自由的必要手段,盡管不那么光彩,但是,心狠手辣的男人多的是,世人卻夸他們無毒不丈夫,她干嘛要背上莫須有的道德枷鎖呢? 她不介意沾染銅臭,她不介意用盡手段。 只要可以獲得她想要的自由。 按照李琮原本的設想,她想要確保從長安到龜茲國的商路暢通無阻,在這條路上大小市場安插自己的人脈,做成一筆又一筆利潤可觀的生意。 有了各國國主的協助自然是好,即便是沒有,她在東西兩市常年積累的人才也有本事在這條商路上叱咤風云。 直到蒲昌海之前,李琮的計劃進行得都很順利。 她和吐蕃、吐谷渾的國主簽下約書,她收集沿途城鎮精確且有用的情報,她還順手打擊了一個犯罪多年的人販子團伙。 就是沒想到會遇到成了精的桃花妖怪。 這個妖怪還是在西域手眼通天的魔教教主。 “不許再這么稱呼本尊?!?/br> 阇梨攀隱忍許久,眼中似有千言萬語,紅唇顫抖,雙眸發赤。李琮看他這模樣還以為他要說什么重話,未曾料得說的竟是這么件小事。 她從善如流地說:“幻境已破,前塵皆沒。教主言之有理,是本殿唐突?!?/br> 阇梨攀瞪了李琮一眼,瞪得李琮莫名其妙的,瞧他那眼神就跟她做錯什么事兒了似的。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是太奇怪了。 連一向缺心眼兒的薛護法都用疑惑的小眼睛看向教主,問:“教主,您什么時候叫蔓蔓了?我尋思也沒聽過您這個名兒啊……” “滾出去?!?/br> 除了在阿琮面前,通天教主向來對人不假辭色。 薛護法被教主這么一罵也沒生氣,反而笑得越發歡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才不想在這兒待著呢。 所以,薛白袍嬉皮笑臉地答道:“是,我這就滾,我這就滾!” “教主,本殿與薛護法在長安曾有一面之緣,看他聰穎機警,身手不凡,該是明教中的得力好手。您又何必對他如此刻???” 阇梨攀的臉一下子就陰了下去,說:“阿琮是想要本尊對他好些?” 李琮狀似無意地搖搖頭,不再提薛白袍,而是說:“其實,本殿和教主不妨做個朋友?!?/br> “朋友?” “不錯?!?/br> 她和他相伴多年,南征北戰,從樓蘭國一直打回長安。 他看她位及至尊,憂國憂民,事必躬親,夙夜興嘆。 更何況,兩個人還有一個聰慧可愛的女兒,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往事歷歷在目。 她怎么能說出和他當朋友的話呢? 他怎么可能和她當朋友呢? 李琮對被她氣得眼中帶淚的阇梨攀有些不解,轉念一想,怕是小妖怪的幻境從來沒失過手,卻折在了她這里,心中不忿吧? 于是,李琮謙虛地說:“本殿明白教主對自己設下的幻境引以為傲,實不相瞞,若是沒有女師的字條,本殿縱是能看出幻境異樣,也是無法輕易離開的?!?/br> 畢竟,那是人無法接觸的世界。 阇梨攀麻木地問:“哦?阿琮是在哪里看出了異樣?” 李琮笑了一下,滔滔不絕起來。 “樓蘭城中的太陽就沒有落過,月亮卻從未升起,想來是取浮生一日之意。即便幻境中人以為多年時光過去,實則不過一天罷了?!?/br> “樓蘭士兵雖驍勇善戰,人數卻少,如非如此也不會在十幾年前亡國。本殿雖用兵如神,可也做不到以幾千兵馬拿下大唐長安?!?/br> 李琮頓了一下,問:“還有一件事,恐怕是教主您從不曾注意過的?!?/br> 原來有這么多的破綻。 那些自以為是的回憶,從來只是一個人的春秋大夢。 說到底,阇梨攀是個沒有心的妖怪,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好奇地問:“是什么?” 李琮有些好笑地說:“教主不是女人,不懂生育的苦楚,哪有生孩子一點兒都不疼的?” 一睜眼一閉眼,她就多了個兩叁歲的女兒,任誰都能看出這不對勁吧? “可是,可是從來都是這樣的……沒人和我說過幻境有什么不對的……” 當然,那些人也沒有再和他說話的機會,無一例外全部葬身于阇梨攀的幻境之中。 幻境雖假,欲望卻真。 發覺幻境不對的人不少,可像李琮那樣說走就走,說舍得就舍得的人,卻只有她一個。 李琮安慰他說:“教主的幻境是很精妙,可我心里有更重要的事,因而時時刻刻不肯放下心來,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樓蘭中的一切?!?/br> 阇梨攀苦笑一聲,說:“總之是假的?!?/br> 李琮問:“樓蘭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阇梨攀沉默一會兒,與她說起這段幾百年來無人問津的身世來。 最開始,他只是細君公主出嫁烏孫國時在蒲昌海側栽下的一株桃花,因沾了細君的血淚,得了日月的精華,點化開智,修成人身。 這一等便是幾百年的光陰。 大夢初醒,物是人非,他除了一身靈力什么都沒有。更可怕的是,由于本體就栽在蒲昌海旁,他發現自己竟然永遠無法離開西域。 直到十幾年前,樓蘭國為泰西蠻夷所滅,亡國王子阇梨攀走入一個桃花紛飛的幻境之中…… “本尊想,做王子好像要比做妖怪有趣一些?!?/br> 李琮道:“教主打敗前任教主,從他手中奪來明教,也是為了打發幾百年來的無聊么?” 似乎是從李琮的眼神中看出指責之意,阇梨攀不自然地解釋道:“教中事務一并由薛護法和金護法管理,本尊多半時候藏身于幻境之中?!?/br> 李琮想起了什么,問:“本殿是第一個走出教主幻境的人么?” 阇梨攀定定地答:“是?!?/br> 不僅如此,她不光第一個走出他的幻境,還從這幻境直直掉進他的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