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珠胎暗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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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如釋重負,她嫣然一笑,被他握著手,拿起角皂在他身上涂抹。 原本遠觀毫無瑕疵的肌膚,卻意外地粗糙,在胸口處,一道傷疤赫然,高冉昊的手指微微一動,“十三歲那年,朕第一次征戰,為父皇拿下敵國十座城池,卻被敵軍殺地只剩半條命,一路被抬回帝京時,父皇卻連看都沒來看一眼,只拿一個楚王的頭銜打發了,說朕若死了,便以國禮大葬,翌日大哥便被立為太子了……”像是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高冉昊的臉上滿是平靜。 沈芊君一時無語,只抿嘴沉吟。 他的手緊緊抓著她的手,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在他身上每處傷口撫摸,“這些傷,都是這幾年來,阿允給的,他派來的殺手每年不斷,呵呵?!?/br> 沈芊君抬眼,有些發證。 “這一處……”指尖滑到小腹偏左一處,他頓了頓,卻笑得極不自然,“這是朕九歲時,母后用匕首刺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朕搶了阿允最愛的荔枝。朕一直搞不懂,為何朕與阿允都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卻對朕如仇人般……”笑如花,美中卻帶著凄楚。 沈芊君呆呆地看著那道月牙形的傷口,輕輕用指尖觸碰著,聲音沙啞,“一定很痛吧?” “身體之痛遠不如心痛,朕身上的一道道傷,都是至親給的?!?/br> “對不起,我一直不知道?!鄙蜍肪皖^不語,心里莫名陣痛,她并未察覺,此刻自己的眼里,慘雜了多少柔情,此刻她的心里,多了多少憐惜。 他是她的夫,可除了知曉他君臨天下的風光,她還懂什么?她恍然,自己對他,竟然一無所知。 “笨女人,你還真容易被感動,朕用幾句悲傷過往就能打動你了?可惜,你的動情不止屬于朕,要是只于朕,該多好?!?/br> 松開人兒的手,撿起地上掉落的角皂,高冉昊背過身去,忽然低聲道,“你是唯一會讓朕心軟心疼的女人,所以,無論你多么討厭朕,也不要,給朕再多添一道傷……” 他停頓著,那背脊在紅簾里瑟瑟發抖,“因為,你給的傷,會比任何都痛……” 入夜微涼,窗外雨歇,沈芊君從睡夢中驚醒,一探床邊已空空如也,她披衣而起,推窗看著外面的屋檐滴水,心里卻還在想著睡前高冉昊對她說的那些話。 身子不禁覺得冰涼,忙攏了攏衣服。 “誰!” “我?!蔽蓍苻D角的桃樹下,一抹黑影走出,他似乎已在這樣的雨里站了許久,發梢處還淅瀝瀝低著水。 “阿允?!甭曇暨煅实?,隔著窗,四目對望。他這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是為何? “聽說今日他要來你這,我便入夜潛入宮里,守在門外。也許你覺得我是瘋了,可是?!卞吠鯖]有再繼續把話說下去,而是抬步轉身,“阿君,你變了?!?/br> 沈芊君抱著自己呆怔在原地,看著黑暗中的人影消失,一向嗜血無情的宸王,居然會為了她不顧風雨而來,竟在外面守了多時? 往日的耳語和誓言在腦海里不斷浮現,像是想到什么般,她急忙丟下身上披風,追了出去。 “阿允?!?/br> 拉著男人的手在風中佇立,宸王回頭,眼中滿是欣喜。 “放棄皇位,我們遠走天涯可好?” 原本還露出喜色的人,頓時冷下了臉,他用力打開她的手,諷刺一笑,“你就那么害怕傷害他?” “不是,我只是不確定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若你肯放棄天下,我便是你的?!?/br> 那雙眼里帶著期許和澄澈,見他久久未答,她自嘲一笑,“我明白了,宸王回吧?!?/br> 說畢,她轉身便走,再也沒有回頭。 翌日醒來,坤寧宮就以室內盆栽過舊為由,將那一批一品紅換掉,可謂是順理成章。 后宮這些時日也十分安寧,各自權力牽制,她少擦了幾分心,倒是鐘粹宮那邊,近來卻異常的安靜,這幾日太后有了亞賽的陪伴,也漸漸疏遠了馮欣兒。 胡太醫每日來診脈,他幫沈芊君拆開紗布,笑得燦爛,“恭喜娘娘,您這手沒留疤,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這藥還是再繼續喝幾日,微臣告退了?!?/br> 沈芊君點了點頭,瞇縫著眼睛看著消失在庭院里的身影,忽然冷冷一笑。 扇碧端著熱氣騰騰的藥走進,屏風后隨即便走來一個人,他端起藥碗湊到鼻子邊嗅了嗅,“在妊娠期間,凡是有峻下、滑利、祛瘀、破血、耗氣、散氣作用的中藥,都容易導致流產或損害母子健康,這個太醫倒算精明,只加了少許峻下逐水作用的蘆薈,活血祛瘀的桃仁……若是解釋為了你受傷也無可厚非?!?/br> “你的意思是說,即便胡太醫被查出來,他也可以矢口否認,只是為了幫我醫治手傷才加了這些藥?” “正是,這藥不能喝了?!钡廊硕似鹚幫氡惆阉谷肱柙岳?,旋即蹙眉道,“究竟是誰要害你?” 沈芊君瞇縫著眼,“我知道是誰?!?/br> 一品紅和指使胡太醫的幕后黑手就是太后吧,原本她一直揣測不清為何太后處處針對自己,可是昨日聽了高冉昊的一番話,不禁讓她聯想到歷史中的德妃和雍正,竇太后和文帝。 原來如此! “小姐,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br> “說?!鄙蜍肪鬼尖?,眼里已一狠,虎毒尚且不食子,太后不僅對子,連對孫子都不懷憐憫,實在可恨之極! “鐘粹宮昨夜出了刺客,聽說昭容受傷,皇上連夜趕去,在那留宿了一夜……” 原來半夜枕邊無人是因為這個,沈芊君了然點頭,“馮欣兒手段果然高?!?/br> “小姐的意思是?” “靜觀其變。我有孕之事,不可讓任何人知道?!?/br> “恩?!?/br> “皇上,你醒了,讓臣妾給你更衣上朝吧?!避饺貛ぷ觾?,馮欣兒微瞇著眼,似剛睡醒般,她半裸著香肩在外,藕臂還勾在男人的脖頸上。 高冉昊昏沉著摸了摸沉重的腦袋,斜視了眼身邊的人,媚態盈盈地對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