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小錦鯉 第54節
*** 今夜云芍與阮秋色同住一間房,就在衛珩的隔壁?;厝サ穆飞?,看他房門開著,便好奇地往里瞧了一眼。 衛珩正坐在房間中央的桌子邊上,手持著一卷書冊在讀。而時青正在一旁收拾著明日的行李。 看到云芍過來,衛珩的目光狀若無意地掃過她身側,低聲問道:“她呢?” 云芍也不拆穿他開著門等在這里,八成就是在等她們泡湯回來經過,可以多看一眼。 她眼睛轉了轉,心里涌出些主意,便眨眨眼道:“王爺,阿秋沒帶換洗衣服,還在下面等著呢?!?/br> 她說罷徑自去了自己房間,三下五除二便從阮秋色的行李中取出了一套貼身的衣物,又款款走去了衛珩的房間。 “本來我是要給她送的,許是外面空氣太涼,突然頭痛得很,能不能拜托王爺去給阿秋送一趟?” 云芍說著,不動聲色地將那素白色的中衣擱在了衛珩面前的桌上。 第55章 心動的感覺 要有小情侶間甜甜膩膩的氣…… 阮秋色靠著微涼的大理石池壁, 緩緩地閉上了眼。 這幾日借著云芍,她盡力躲避開了衛珩??擅魅找辉?,云芍就要先行一步, 只留她與衛珩朝夕相對。 應該用怎樣的面目面對他呢。 阮秋色皺著眉頭沉思了許久, 也沒想出什么辦法來。 罷了, 還是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左右她狠下心來, 總能等到他心涼的那一天。 今夜無風無雨,除了遠處的幾聲犬吠,還有鳥雀撲棱翅膀的聲音, 四下里一片靜謐。 只有蒸騰的水汽凝結在光滑的天頂上,又化作水珠, 漸次滴落池中。 滴答,滴答。 黑暗中,人的感官似乎會變得比平日敏銳。阮秋色數著水珠滴落的聲音,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連日以來的思慮幾乎要壓垮了她,此時時刻,便只想清空腦海中的一切念頭, 讓自己喘息片刻。 就在這萬籟俱寂中, 阮秋色聽到細微的腳步聲,緩慢地靠近了她。 *** “喏,你的衣服?!?/br> ……不行不行,聽起來像個熟門熟路的登徒子。 “本王只是來給你送衣服的?!?/br> ……還是不行,太欲蓋彌彰了些。 “本王是怕你凍死在里面?!?/br> ……好像過于冷酷?不像是對著喜歡的女子,倒像是對仇家說的。 衛珩站在湯泉的門口,一遍遍練習著稍后的說辭。他目光落在手里的絲絹包裹上,耳根又不可控制地熱了起來。 驛館的小廝從他身邊經過, 知道這位戴著面具的便是赫赫有名的鐵面閻王,連頭也不敢抬,只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王爺想泡湯嗎?要不要小人去清一下場子?” 衛珩半晌沒回答,這小廝恭謹地抬起頭,立刻被他涼涼的眼神嚇得后退了幾步,匆匆告退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只是泡個湯,這位爺的眼神為何這么糾結難言,苦大仇深呢? 他更想不到的是,面前這位一臉正色的貴人,手里拿著的,是一套女子貼身的褻衣。 衛珩也不大明白自己怎么就攬下了給阮秋色送衣服的差事。 方才云芍把這衣服放在他桌上,他分明是嚴詞拒絕的:“……開本王的玩笑,很有意思?” 這云芍以為他是什么人?看到了占女兒家便宜的機會,便會歡天喜地地應承下來嗎? “我哪里敢開王爺的玩笑,”云芍笑得氣定神閑,“只是眼看王爺這兩日毫無進展,做師父的心里著急罷了?!?/br> 衛珩不自在地將目光從桌上的褻衣處挪開,才冷哼一聲道:“你想要什么進展?” “王爺難道忘了話本子里是怎么寫的了?”云芍挑起一邊眉毛,“從古到今,浴室可是最適合發展jian情……啊不,發展愛情的地方了。多少纏纏綿綿的故事,都是從霸道金主撞見小白花洗澡開始的啊?!?/br> “然后呢?”衛珩冷冷道,“本王也得同書里一樣,獸性大發,像登徒子似的為所欲為?” 云芍笑著擺了擺手:“您要是有那本事,只怕現在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我讓你去給阿秋送衣服,主要是因為你們倆這幾日,實在是缺少了心動的感覺,必須來點刺激?!?/br> 衛珩抬眼看她:“什么叫心動的感覺?” “就是羞澀啊,臉紅啊,這種小情侶間甜甜膩膩的氣氛?!痹粕謺崦恋卣UQ鄣?,“沒有什么比洗澡的時候被男人撞見更羞澀,更叫人臉紅的了,阿秋一定會很心動的?!?/br> 見衛珩沉聲不語,云芍也不再勸他,只抬手打了個哈欠道:“哎呀,我這頭痛越發厲害,只想立刻回房休息。那湯泉的水也漸漸涼了,阿秋多等一會兒怕是要生病的。王爺若實在不愿,讓時護衛去送也可以的?!?/br> 時青聞言,默默將身子往墻角縮了縮。 他方才聽到什么了嗎?不,他沒有,他的耳朵今晚不大好使。 衛珩自然是不會讓時青去送的。眼見云芍施施然走出了房門,他盯住桌上的細絹衣物,嘴角緊緊繃著,內心天人交戰。 足足半刻鐘過去,他才下定決定似的,讓時青拿來塊干凈的絲絹,自己親手將那衣物包了起來。 他絕沒有趁人之危的念頭,他只是不想讓阮秋色著涼,而已。 寧王大人做足了心理建設,這才昂首闊步的出了門。 云芍聽見隔壁的動靜,立刻折回了衛珩的房間,沖著時青擠擠眼睛道:“你們王爺啊,嘴上說不要,身體倒是誠實得很?!?/br> 時青無奈地笑笑:“云芍姑娘這招也太大膽了些,難道就不怕我們王爺真的……” “我都不怕阿秋吃虧,你怕什么?”云芍淡淡地揮了揮手,“以你們王爺那薄如蟬翼的臉皮,最多就是把那衣服放在更衣間門口。我方才啊,不過就是逗他玩玩罷了?!?/br> 云芍猜得沒錯,衛珩也正是這樣打算的。 他到底是做不出唐突孟浪的事情,躊躇許久,也只是蹲下身子,將那衣物放在了女湯更衣間的門內。 “阮秋色,”他朗聲說了句,“本王將衣服放在門口了?!?/br> 等了片刻,卻沒有任何回音。 “阮秋色?”衛珩抬高了音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聽見了一聲隱約的,像是被捂住的低呼。 *** “公子,那蘭亭文房的掌柜已經帶到了?!?/br> 那日被衛珩審問過的掌柜跟在仆從后面,進了賀蘭舒的書房。 他恭謹地向賀蘭舒行了一禮,這才發現素日里和顏悅色的家主,今日卻面色陰沉,看上去極為不悅。 “李掌柜,請你仔細想想,那日來買畫材的男人,身上可有什么別的特征?”賀蘭舒沉聲問道。 那掌柜的神情便有些為難,急聲道:“回公子的話,那日我被帶到大理寺細細審訊過,能想起來的已經說過了,畫師也畫了那人的像,您要再問別的,我可真的不知道了?!?/br> 賀蘭舒抬手,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你別著急,再細細回憶一下,那人身上,可有什么紋身一類的印記?” 掌柜愁眉苦臉地想了半天,才道:“那人又沒有脫下衣服,像紋身這樣的東西,我也看不到啊?!?/br> “不一定是文在身上,也有可能是在手上,小臂上,或是后頸上?”賀蘭舒很有耐心地循循善誘道,“你好好想想,那紋身的樣子應該像朵花,紅色的花?!?/br> 聽到“紅色的花”這個說法,那掌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公子,雖然確實沒看到紋身,但說到紅色的花,那人掏錢的時候,從懷里帶出來一個飾物,像是玉質的,就是朵紅花的樣子。 “你可看清楚了?那花是什么樣子?”賀蘭舒急急地問道。 那掌柜有些遲疑:“那飾物只被帶出來一角,那男子立刻便將它塞了回去。匆匆一瞥也沒看分明……非要說的話,像是朵芙蓉花?!?/br> 賀蘭舒聞言,輕輕揮了揮手,讓侍從帶他退下。 駱嚴舟這才現身,看到賀蘭舒沉重的臉色,心下了然:“帶走阮畫師的,就是‘他們’?” 賀蘭舒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他們以紅花為信,成員皆會在身上紋身。那玉飾多半就是他們的令信?!?/br> “他們既然放了阮畫師回來,想來也是沒有殺她的意圖,”駱嚴舟沒所謂地笑笑,“公子不需過于掛懷?!?/br> 賀蘭舒神色卻未見半分輕松,兀自沉吟道:“或許他們原本是不打算殺她……” “原本?”駱嚴舟疑道,“現在有什么變數嗎?” “現在她和寧王在一起?!辟R蘭舒閉了閉眼,“若我是他們,不會放心她身邊有大理寺卿這樣的威脅?!?/br> 那些人找上阮秋色,也許只因為她是阮清池之女,并不知道她與寧王的關系竟這樣密切??伤氐蕉蠒?,便直接被衛珩帶回了寧王府,又坐著衛珩的馬車,與他一起出了京城,那些人不會不知。 行事縝密的兇徒們,又怎么會放心留下這樣一個隱患? 他頓了頓又道:“眼下尚不能斷定此事與那人無關。你說他在青州遇上了麻煩,是什么麻煩?” “只知道十日前,那人收到飛鴿傳書,便立即動身去了青州?!瘪槆乐鄢谅暤?,“應該是生意上的事?!?/br> 賀蘭舒沉吟道:“他手段一向嚴謹,上下打點得滴水不漏,能出什么事?” “那屬下就不知道了?!瘪槆乐蹞u了搖頭,“畢竟您只吩咐我差人留意那人的動靜,卻沒要我連他的生意也一起盯牢?!?/br> 賀蘭舒沉思半晌,才開口道:“在朝中打聽一下。我總覺得寧王此行,與青州,與那人有關?!?/br> *** “阮秋色!” 衛珩只猶豫了一瞬,就果斷地沖進了更衣間。 那更衣間狹長曲折,彎過幾道,才看到了通往湯泉室的小門。衛珩心知有異,也顧不上男女大防,掀開門簾就進了室內。 朦朦朧朧的白霧間,瘦削的身影背對著他,正立在池子里。 阮秋色背上的蝴蝶骨清晰好看,淋漓的水珠蜿蜒而下,順著她光潔細膩的肌膚,劃過兩個淺淺的腰窩,才落入了池水里。 衛珩覺得自己的呼吸頓了一頓。 聽見他進來,阮秋色像才回過神似的,慌亂地將身體沉入池中,一直淹沒到了下巴,這才驚聲問道:“王爺您、您怎么進來了?” 她聲音低啞,全然不似往日的清脆。 衛珩眼睛瞇了瞇,留意到浴室上方窄長的天窗大開,灌進了不少冰涼的空氣。 他沉聲開口,聲音也有幾分?。骸澳谴炭湍??” 阮秋色縮在水里,不敢回頭看他,只結結巴巴地應道:“哪、哪有什么刺客?這里一直只有、只有我一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