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周圍路過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幾人的互動,其中有人想要上前阻止,但又怕惹禍上身,最終只能裝出看不見的模樣與傅宴等人擦肩而過。 眼見傅宴眼眶發紅,快要呼吸不上來,那人身后跟著的護衛及時出言阻止道:宋大人,不可,他現在和凡人無異,若是您再用力,他可能就沒命了。 傅宴聽到有人為自己求救不禁感激的看向出言的護衛,但他下一瞬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傅宴不由得眼睛瞪大,在心中驚呼道:宋大人?莫不是宋懷! 雖然之前傅宴總是大言不慚的要親自弄死宋懷,但他其實也就是說說而已,用來迷惑江舒白罷了,哪成想自己有一日竟然會獨自一人遇到宋懷。 傅宴對于自己的霉運簡直要鼓掌稱快了,這哪是要他死???這是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宋懷似乎聽到了護衛的話,放開了緊握傅宴脖頸的手,他嗓音低沉,一絲溫度也不帶,冷得人發顫,江舒白在哪?他為什么會放任你一個人出來? 傅宴趁機揮開宋懷的手,他后退兩步,仍舊死不承認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認識什么江舒白,更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再強調一遍,我叫蕭瀾,并非你口中的林七。 在此期間,傅宴暗自思考,想要理清現在的局勢,宋懷背叛了傅宴殊,傅宴殊被江舒白抓住,按理來說自己此時應該是被江舒白抓住的傅宴殊。 然而宋懷卻叫這個身體林七,那么只能說明當時宋懷給江舒白的并非傅宴殊,而是這個林七,那么宋懷為什么在背叛傅宴殊之后還將他藏了起來? 這是疑點之一,疑點之二是這個被藏起來的傅宴殊在哪里?他為什么放任宋懷在魔界為虎作倀,他死了還是被關起來了? 此時傅宴腦中閃過之前萬俟麟說過的話,似乎是為了救一個人。,只知應該是個死人,他放置尸身的地方頗為隱秘又設了重重禁制。 傅宴心中震驚不已,難不成那人才是真正的傅宴殊?可是傅宴越發困惑,既然宋懷要救傅宴殊,為何當時要親手背叛他?既然選擇了背叛,又為何費盡心思的去救人?莫不是因愛生恨? 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讓傅宴不禁搖了搖頭,他立刻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不過隨后又覺得對于宋懷這種變態,愛而不得,心生怨懟,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但現在首要任務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傅宴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以至于他來到這個世界后一天舒心的日子都沒有過過。 傅宴沒有原身的記憶,并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林七還是傅宴殊,當初也只是因為江舒白叫他傅宴殊,他就默認自己是傅宴殊。 傅宴從未想過自己并非傅宴殊的可能,現在恐怕他要好好想一想才是。 思考時,傅宴下意識的打量著面前的宋懷,他一身銀白色錦袍,帶著厲鬼獠牙的面具并未露出真容,一雙陰鷙濃黑的眼睛從面具的孔洞露出。 宋懷的眼睛仿佛沒有眼白一般,只是無盡的黑暗,幽深濃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讓人下意識想要后退。 傅宴這樣想同時也這樣做了,他真的被宋懷的眼睛嚇了一跳,之前沒注意還好,現在注意到了,傅宴的身體忍不住想要打個哆嗦。 看著傅宴瑟瑟發抖的模樣,宋懷忍不住挑挑眉,他嗓音愉悅的說:林七,你怕我?是因為我留給你的東西嗎? 傅宴莫名其妙的想:什么東西?他現在被這個宋懷弄得滿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么東西。 說話間宋懷抬起傅宴的手腕,他仔細的看著傅宴手腕處淺淡的疤痕,有些意外的說:沒想到江舒白竟然幫你恢復了手腳筋,可惜,有的東西永遠都不能消去! 隨著宋懷話音剛落,傅宴的衣物竟然被退到了腰間,他的上身在月色中赤/裸著,周圍的人群被傅宴的舉動嚇了一跳,男子都及時的捂住了身旁女子的眼睛。 有些男人看清傅宴身上的疤痕后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只見傅宴赤/裸的上身遍布傷痕,橫七豎八的遍布著許多刀痕,鞭痕,有的甚至有一指寬,看上去可怖極了。 可是那男子的臉卻如墜入凡間的仙者,冷清漠然,氣質絕佳,然而他身上的疤痕宛若邪魔一般,其間產生的反差讓人忍不住將視線放在他身上,挪不開眼睛。 傅宴身上的傷痕最為顯眼的一處便在他心口處,也就是宋懷口中留給他的東西,那是一寸長的劍痕,宋懷的破云劍。 事已至此,傅宴也無力辯駁,畢竟他身上的傷痕江舒白用了許多藥物也無法為他消除,剛開始傅宴以為這是江舒白做的。 所以江舒白哪怕做了許多事情,傅宴也無絲毫的感動,只覺得他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現在看來這具身體上的傷痕原來是宋懷干得,甚至原身的手腳筋應該也是宋懷挑斷的。 可惜,知道了又能如何,傅宴打不過宋懷,他們對在一起傅宴毫無勝算可言,傅宴輕笑一聲,那么現在只能智取嘍! 傅宴緩緩的穿上衣物,他冷漠的看著宋懷,用冷清的嗓音問道:你想怎樣? 見傅宴承認自己的身份,宋懷也不再拐彎抹角,他像是看死人一般看著傅宴,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還活著? 宋懷皺著眉頭,忍不住猜測道:江舒白動了惻隱之心,不想殺你? 不,傅宴搖搖頭,他緩緩的為自己戴好面具,口氣平靜的說:哦,其實也可以這么說,他知道了我不是傅宴殊,所以才會放過我。 傅宴的話讓宋懷忍不住目眥欲裂,他揪住傅宴的衣襟道:你說什么! 江舒白知道傅宴殊還活著,甚至他也知道你在找玄陰丹。傅宴狠狠的甩開宋懷抓住自己衣襟的手,不知是宋懷抓的不牢還是傅宴用了全力,他竟然真的甩開了宋懷抓住自己的手。 傅宴不算說謊,江舒白以為他就是傅宴殊,而宋懷確實在找玄陰丹,至于他找玄陰丹來做什么,傅宴并不在乎,所以他說的擲地有聲,仿佛兩者之間有什么聯系。 確實,宋懷下意識的將兩件事想到了一起,他以為江舒白知道真的傅宴殊沒有死,所以現在想方設法的想要置真的傅宴殊于死地。 宋懷瞬間慌了神,他還還沒有救活尊主,不可以,不可以再讓江舒白傷害他,宋懷清楚自己并非江舒白的對手,他冷聲問道:他在哪里? 傅宴瞬間就明白了這個他指的是江舒白,他在心中冷冷一笑,看來自己是猜對了,傅宴不禁聲音愉悅的說:算算時間,他三日后應該就能到。 像是爆料不夠一般,傅宴又向前一步貼在宋懷耳邊輕聲道:哦,他似乎是為須臾之境而來的。 宋懷下意識認為江舒白是阻止他得到玄陰丹而來,他氣的咬牙切齒道:他敢! 傅宴此時一定要讓宋懷覺得自己還有用,所以他理直氣壯的挑撥離間道:他敢不敢,你三日后不就知道了。 宋懷眼眶通紅,他現在殺了江舒白的心都有了,敢阻止他救尊主的人,無論是誰,都要死! 宋懷并沒有懷疑傅宴話的真實性,畢竟林七知道太多事情,也了解自己的性格,以往騙自己的人都魂飛魄散了,宋懷相信他不敢騙自己。 看著傅宴此時孤身一人,宋懷不禁奇怪道:你怎么會獨自一人在這里? 傅宴早就想好了說辭,只等宋懷來問,他風輕云淡的開口道:江舒白派人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他想拿我當誘餌。 果然,宋懷在聽到此話后不禁向四周望去,生怕自己中了陷阱,卻聽傅宴繼續道:好在我機智,甩開了他們。 宋懷現在想先掐死眼前的林七再說,他面色不愉的盯著傅宴,看他如何解釋。 傅宴則是可憐兮兮的示弱道:你也知道我此時修為盡失,我只是想試試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恢復,畢竟沒人能輕易接受從高處跌落,況且現在我命不久矣,沒有幾天可活了。 宋懷知道這是實話,他剛剛探查林七的脈息時,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已經衰竭,哪怕現在他恢復了手腳筋,也沒什么用處。 第24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5) 可是即便如此宋懷也沒有輕易相信傅宴的話,他冷哼一聲,左手隨意的抓起傅宴的右手,盯著看了兩眼似在觀察,只聽咔嚓一聲,傅宴痛的想罵人,他好不容易養好的手,就這么斷了。 一個冰冷漠然的聲音在傅宴耳邊響起,就算你養好又能如何,別忘了,我要殺了你輕而易舉,宋懷微微前傾,沒有眼白的黑色眼眸冷冷的看著傅宴,少跟我玩什么花樣,否則我讓你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奇怪的是不知為何傅宴此時的腦海中竟然不是害怕,而是飛快的閃過一雙眼睛,對,就是眼睛,一雙帶著傾慕帶著綿綿深情的棕色眼眸,眼神中仿佛盛滿星河一般熠熠生輝,十分耀眼,他的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問題:宋懷的眼睛怎么變成這樣了? 傅宴隨即被自己腦海中的聲音嚇了一跳,他怎么知道宋懷眼睛之前不長這樣?難道他真的是林七,但也不對,宋懷怎會對林七生出那種情誼?還是林七恰巧見到宋懷和喜歡之人相處的場景? 事情越發撲朔迷離,傅宴不知道自己該是林七還是傅宴殊,穿書以來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大反派傅宴殊,然而在他將死之際有個人卻告訴他他其實不過是一個沒什么戲份的炮灰。 甚至是個因為傅宴殊而遭了無妄之災的炮灰,不過這種情況怎么看上去比他是傅宴殊還要慘一些,一想到自己無緣無故穿書,從一開始手腳筋盡斷,渾身是傷,到現在好不容易接好了手腳筋有了些許希望。 本以為可以柳暗花明卻不曾想只是空歡喜一場,這具身體如今卻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在竟然被告知他所遭受的一切本不該是他應當遭受的,他不過是替大反派背鍋罷了。 傅宴忍不住輕笑出聲,他越笑越大聲,眼角慢慢積蓄起了淚水,若不是環境不允許,傅宴都想仰天長嘯,他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罪惡滔天的事情,要讓他受到如此折磨。 周圍路過的人其實已經有些怵宋懷的氣場,他們都遠遠的繞著路中的幾人,聽到傅宴發出有些凄慘的笑聲,有些膽大的忍不住好奇心看上幾眼,不過他們大都不敢上前,只是無奈的嘆口氣亦或者直接躲得遠遠的。 見林七情緒有些不對,宋懷語氣中滿是厭惡的嫌棄道:你笑什么? 傅宴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可他就是想笑,想放聲大笑,不然他真的怕憋壞了自己,他伸出被折斷的右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道:疼啊,我疼啊,我TM疼??!哈哈哈 宋懷聽到傅宴這么說眼中不由帶著些蔑視,對于修仙之人,這點疼算什么東西,竟然能讓一個男子落淚,羸弱不堪!他隨意的揮手示意身后的手下道:將人帶下去。 就在傅宴心冷轉身之際,忽然一個東西從他的袖口劃出重重的跌在地上摔成兩半,宋懷下意識的掃了一眼,他雙眼微睜愣了愣,一個護衛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動靜,正要踏上去之時卻被宋懷一個抬手間飛出好遠。 那人直直的撞在了路旁一顆大樹上,下一刻他竟然變成一股黑煙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如此動靜可嚇壞了周圍走動的人群,伴隨著凄厲的喊叫聲,剛剛還算繁華的街市,不過片刻就無影無蹤,一陣風吹過,在河面上引起陣陣漣漪,漸漸蕩開飄向遠處。 宋懷此刻宛若著魔一般,他慢慢虔誠的跪下像是見到珍寶一般輕輕地捧起地上的東西,他小心翼翼的將斷裂成兩截的面人合并在一起,緩緩在斷裂處劃過,參差的斷口恢復如新。 眼見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灰飛煙滅,傅宴竟然莫名的平復了幾分心情,斷手的疼痛也減弱了幾分,他在心中慶幸至少他還活著,然而等他低頭順著宋懷的視線看到地上的東西時,不過片刻間就出了一身冷汗。 此時傅宴的腦海只有兩字:糟了! 果然,下一刻宋懷捧著東西已經站在了傅宴面前,他周身帶著壓迫的氣息,讓傅宴竟然有些無法順暢呼吸,只聽宋懷那宛若地府的聲音蒼涼道:東西哪來的?憑你也配! 傅宴腦子一轉,正要開口解釋,宋懷卻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他將那個傅宴殊模樣的面人小心翼翼的收回懷中,直接捏住傅宴的臉,抬手將一顆藥丸丟在了傅宴口中。 傅宴下意識排斥口中的東西,卻被宋懷一抬下巴直接咽下,傅宴不用想都知道這并非什么好東西,他立刻將左手食指深入口中彎腰想催吐,可為時已晚,那東西入口即化,不過片刻什么都沒剩下。 傅宴眼眸泛紅,眼神陰鷙,眼角帶淚,此時想掐死宋懷的心都有了,卻聽到耳邊傳來宋懷冰冷的聲音,宛若冬日的冰河,寒冷刺骨,既然江舒白已經知道了真相,那這張臉你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傅宴只感覺自己的臉宛若火燒一般,他好疼,好疼,哪怕初到這里手腳具斷都抵不過此時的疼痛,痛不欲生不過如此,臉皮像是要剝落一般。 臉上重新戴上的面具因為傅宴的掙扎重重的跌落在地,可惜這次再沒有人將它重新撿起。 傅宴疼的直接跪在地上,他左手撐地,斷了的右手已然麻木,汗水不斷從他的臉龐落下砸在腳下的泥土上,印出一圈圈的水漬,不過片刻他好似虛脫一般,整個人臉色蒼白如雪,周身再無那種縹緲的仙氣。 傅宴腦海中此時清晰的回蕩著一個聲音,他一定要讓宋懷痛不欲生,悔不當初,原本宋懷不過是傅宴逃離江舒白的一個借口,但是現在他已然有了手刃宋懷的心,他一定要親手殺了宋懷。 最終傅宴活生生的疼暈了過去,躺在地方的傅宴右臉上出現了大片紅色暗紋,蜿蜒曲折,像是一只火鳳要破繭而出一般,鬼魅妖異乍看上去有些可怖,但放在他這樣一張仙氣十足的臉上卻反倒顯得有些妖艷,說不出的邪魅,一旁銀質的半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冷色的光。 待到傅宴再次醒來時,臉上已經沒有灼燒的感覺了,可是那刺入骨髓的痛卻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的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片光滑,并沒有想象中火燒傷疤,他輕輕的舒了口氣。 隨即傅宴想起自己當時右手好像被宋懷掰斷了,他動了動手腕,看著自己完好如初的右手,心中緩緩舒了口氣,雖然手腕有些許酸痛,但到底是被接上了,但一細想卻不對勁。 傅宴急忙起身環顧四周,屋內一個人都沒有,他摸了摸身上的被子,手感絲滑,看屋內的擺設似乎不像是什么的酒樓,因為東西看上去十分貴重的模樣,倒像是有錢人家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