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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早就走了?不留你師弟吃一頓飯?”李明瑯不解。 楊峴腳步一頓,抱拳道:“嫂子,我來的路上吃過了。正事要緊,先走一步?!闭f罷,整個人如影子般消失在門后。 李明瑯只在謝鈺身上見過高強的輕功,倒是頭一回看到楊峴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的絕技,不由吹一聲口哨。 “嫂子?!敝x鈺含笑,輕拍了下李明瑯的手背。 李明瑯被他臊得不行,咬了咬嘴唇:“……你別鬧?!?/br> “我師弟那樣叫你,你不反駁?” 李明瑯捋一捋裙擺的褶皺,輕哼道:“有什么好反駁的,我本來就是?!?/br> 謝鈺心情大好,走出香燭店,見街上已是云銷雨霽,情不自禁牽起李明瑯的手。 “哎,做什么做什么,這是在外邊?!崩蠲鳜槹咽滞獬?。 謝鈺卻一本正經地說:“當家的本就是我未過門的娘子,牽一牽誰能有異議?” “我有異議!” 缺月掛疏桐,寒風料峭。 李明瑯縮一縮脖頸,哆哆嗦嗦地跟謝鈺一道躲在臨州城外一處農莊的藩籬旁。 匪患尚未波及到近郊的莊子和農田,但看周遭村落寥落的燈火也可知曉跑了不少避難的農戶。 為了行動方便,她沒穿斗篷,輕裝上陣,只在夜行衣里面套了一件藕色夾襖。 謝鈺看她后頸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忍不住將手附上去:“給你暖暖?!?/br> 李明瑯先是被謝鈺嚇了一跳,后又理所當然地矮下身子,蜷進他懷里。 生那么高的個子,就合該拿來擋風。 “呼?!崩蠲鳜樛稚瞎?,唇邊一片白霧,“一會兒怎么做?你帶我潛進去?” “噓?!敝x鈺食指輕點她的嘴唇。 不遠處,傳來馬蹄和車轱轆聲。 兩人相視一眼,謝鈺攬住李明瑯的肩頭,把她再往下按了按。 隔著高高的藩籬,隱約得見一名白面長須瘦高的男子走下馬車,背著手,由農莊管家提燈引路,昂首闊步走入莊園。 謝鈺皺了皺眉:“這人……” “該不會就是呂師爺?”李明瑯大喜過望,“楊峴說的果然沒錯。此人一看就滿肚子壞水,準不會認錯!” 謝鈺也覺得意外。 這非年非節的,呂飛白從昆城來臨州做什么?不過一想到他為了滇西王,連大老遠的云湘城都去過,也沒甚好奇怪的。 “咱們跟上去看看?!崩蠲鳜樤捯粑绰?,就身體一輕,被謝鈺橫抱進懷里。 兩人跟一對在空中隨風交纏、起舞的落葉似的,輕飄飄地越過院墻和藩籬,來到農莊的正房上。 上房揭瓦,想必就是如此罷。 李明瑯坐在屋脊上,看一介清貴公子氣質的謝鈺熟練地兩指捻起一片青瓦,沒有半分雜音,僅驚起稀疏的塵土,看來不是第一次做這項活計。 屋內,路掌柜點頭哈腰,把一位白凈書生請入上座。 “呂先生,什么風把您吹來了?”路掌柜叫人看茶,右手攥一方手帕,抹一抹鬢角的虛汗。 呂飛白悠然捋著長須:“城外山匪的事,想來你已經聽說了?!?/br> “哈哈,是的,是的。您放一千個一萬個心,錢莊里的銀錢,都藏在別處,一定不會被山賊么奪去?!甭氛乒裾~媚道,“再說了,不還有您和王爺嘛?還能看著區區山匪,攻進臨州城?” 呂飛白不做聲。 路掌柜的笑容凝滯。 “不該你cao心的事,就不必多慮?!眳物w白道,“我來是想問一句,今年的賬冊清點得如何了?王府那邊可等著你歸賬?!?/br> 路掌柜下巴上的rou抖了幾抖,討好道:“就好了,過幾日就尋利落謹慎的人給您送去?!?/br> 他怕呂師爺再過問賬本一事,干脆換了個話題:“呂先生可知道云生鏢局?” 屋脊上,李明瑯脊背一緊,與謝鈺面面相覷。 呂飛白捋胡須的手一頓,問道:“捅了什么簍子,直接說罷。我們多少年的交情,不必彎彎繞繞的,惹人猜忌?!?/br> 路掌柜咽一口唾沫,攥緊方帕:“不敢,不敢。那云生鏢局是云湘城那兒的鏢局,跟臨州相距千里,消息不通。 于是先前幾次,我就托這家鏢局押了兩回銀子,都沒出過岔子……只是前幾日,鏢局新上任的當家找上門來,多嘴過問了銀子的事情,被我打發回去了?!?/br> 呂飛白抬起茶碗,悠悠吹一口熱氣,淡然道:“之前雇傭他們是看在他們嘴巴嚴實,跟滇西王府又沒什么聯系。 既然如此不知趣,隨意打聽不該他們知道的消息,索性干脆些,趁他們人在臨州,處理掉就是。你啊,就是太優柔寡斷,婦人之仁?!?/br> “哎,呂先生說的是?!甭氛乒駭D眉弄眼地奉承,“我明日就叫人去?!?/br> 坐在青黑瓦片上的李明瑯和謝鈺默然對視,誰能想到突發奇想來路掌柜家的別院逛一逛,能意外見到滇西王的幕僚呂飛白不說,還碰巧聽到二人算計自個兒。 待呂飛白到后院歇息,謝鈺方才緩緩放回瓦片,抱著李明瑯來到路掌柜書房后窗,藏身在樹影之下。 “當家的打算如何做?” 李明瑯銀牙一咬,恨恨道:“我不就多問了一句么,就喊打喊殺?這些人,腦子里都裝的漿糊么?不把旁人的性命當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