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與少年 第45節
風一吹,縮緊了。 干干的,撕裂了。 第44章 少年 失戀是一件傷筋動骨的事 失戀是一件傷筋動骨的事, 喬薇原本以為,她會在床上癱上一整周??筛籼烨宄?,她便按時起床, 上了班。 和往常一樣,喬薇認真工作, 尋找潛在捐獻者, 整理資料,進行器官捐獻的宣傳。 和往常一樣, 喬薇笑著和同事交談,跟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和往常一樣, 喬薇下班之后,便回到家里,追劇看電影看小說休息。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 慕私年再沒有出現過。 同樣,陸晚山也沒有再出現過,因為啟澤醫療股價暴跌, 他必須得在公司□□。 啟澤醫療之前在南城一直是龍頭老大, 發展勢頭良好,收購了多家民營醫院。然而近期, 啟澤醫療旗下的民營醫院同時被爆出了醫療丑聞。同時,又有神秘莊家暗中cao作, 致使啟澤醫療連續多個交易日跌停, 股價暴跌。 在這些消息的影響下, 整個陸家的氣氛都是陰雨纏.綿。不過, 陸家父子都顧忌著林書蘭的病情,所以在她面前都表現出平常的模樣。 喬薇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也許只有這樣, 她才不會再去想那些混亂。 最近,她忙碌的案例,是幫助一位名叫溫詩汶的瑞典籍華人。 兩年前,一位在中國高校任教的瑞典人布魯諾.馬洛,因為突發疾病,造成腦死亡,經過與其親人的溝通,最終在南城的明遠醫院里,完成了器官捐獻。 布魯諾的心臟,兩枚腎臟,肝臟,兩枚眼角膜,全都捐獻給了五名中國人。 只是因為“雙盲”政策,布魯諾的家屬以及這五名中國受捐者,都不清楚對方的任何信息。 而溫詩汶是布魯諾的前任未婚妻,是著名的交響樂團,艾維爾樂團的大提琴手。 此次,溫詩汶所在的艾維爾樂團進行全球巡演,在中國演出的地點便是南城,她便想邀請那五名受捐者來看自己的演出。 受捐者坐在無數的觀眾當中,而溫詩汶則站在眾多的樂團成員當中,各自都不會知曉對方的信息,所以這也不算違背“雙盲”原則,是可以進行的。 唯一的問題便是,那五名受捐者現在各自有了工作,需要在同一天內聚集在同一個地點,確實有些困難。 不過,布魯諾身為外國人,卻能夠支持中國器官捐獻工作,所以opo辦公室的成員們都非常感動,竭盡全力進行協調和溝通,最終確定,其中四名受捐者能夠在當晚來到歌劇大廳。 不過遺憾的是,獲得布魯諾眼角膜的那位受捐者,因為工作關系,常年在外出差,那天需要工作,所以沒辦法來到現場。 喬薇把這一情況,通過視頻告知給了溫詩汶。視頻中,溫詩汶一頭中分長發,氣質高雅,明艷奪目。 “喬,非常感謝你們的努力,那四位能來,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想,獲得眼角膜的那位不能前來,也是上帝的安排吧。布魯諾可能是在抗議,他應該不想看見我?!?/br> 在視頻當中,溫詩汶簡單講述了她和布魯諾的過往。 原來,布魯諾從小就喜歡東方文化,前來中國是他的心愿。而溫詩汶是瑞典的中國留學生,閑暇時間會兼職中文教師,也因此和布魯諾相識相戀。之后,因為不想與溫詩汶分離,所以布魯諾心甘情愿放棄了來中國的工作機會,留在了瑞典??墒莾赡曛?,溫詩汶卻為了追求自己的音樂夢想,與布魯諾解除了婚約,進入了艾維爾樂團。 布魯諾在消沉了半年之后,決定前來中國,一方面是散心,一方面也是實現自己的心愿。 只是沒有想到,他從此就葬在了自己喜歡的國度里,再也沒有回去。 “他一定還在生我的氣,可是,我還是很想念他,所以,忍不住想要見他?!睖卦娿氪瓜铝祟^,解釋著自己這么做的原因。 喬薇能夠理解溫詩汶。 因為她也如溫詩汶一般,忍不住地想要去見慕私年。 喬薇也知道,這是不對的,為了防止自己的情感戰勝理智,所以她刪除了慕私年的微信,電話,所有聯系方式。在下班之后,把自己關在家里,再也不出門,把自己縫在一個殼里面。 不讓慕私年進來,她也不能出去。 可即使如此,關于慕私年的消息,仍舊傳到了她的耳朵里面。 孔靈君發來了兩張照片,在照片里,慕私年和統御集團千金池佳琪坐在法式餐廳里用餐。 孔靈君:【我之前就聽說,池佳琪最近好像勾搭上慕私年了,我開始還不信,結果今天就被我撞見了。池佳琪跟慕私年說話時,那小嗓子捏得細細的,差點沒把我送走?!?/br> 孔靈君:【不過,也難怪池佳琪得意。那慕私年雖然整天陰陰沉沉的,可到底是潔身自好,從沒看過他身邊有女人?,F在他肯跟池佳琪在一起吃飯,估計他們倆的好事也是八.九不離十了?!?/br> 孔靈君:【這池佳琪真可惡,平時遇見你的時候親密得很,還一直叫你喬jiejie??涩F在明知道慕私年最近在惡整陸家,卻還湊上去跟他好。完全不顧以前的感情,真是狼心狗肺!】 喬薇沒有回話,只是從冰箱里拿出了一大桶冰淇淋,撒上了朗姆酒。隨后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即使屋子里有暖氣,可畢竟是寒冬臘月,那冰淇淋吞入肚子里,凍得她五臟六肺全麻了。 不過喬薇想,凍麻了也好,凍麻了后,心臟也就不能再有其他的感覺了。 喬薇同時也想,其實,他和池佳琪在一起也好。 至少池佳琪可以全心全意,毫無顧忌地愛他。 這樣也好。 喬薇邊這么想著,邊繼續吃著冰淇淋,直凍到自己全身微微顫抖。 喬薇和慕私年分開這事,誰都沒有告訴,但林書蘭還是知道了。 這天中午,林書蘭拿著周阿姨燉好的補湯,來到了醫院,想要給喬薇喝。 “這段時間累到了吧?瘦了好多,趕緊喝了補一補?!绷謺m道。 喬薇聽話地跟著林書蘭來到了醫院的綠化帶休息區里,端著碗, “咕嚕咕?!钡睾攘似饋?。 “對了,我看專柜里面有新的冬裝,哪天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幫你選幾件?!绷謺m道。 “好的,明天吧?!眴剔甭犜挼攸c點頭。 “那要不,明天逛街的時候,我們順便去把婚紗禮服款式確定一下吧。蘭姨也知道,你和晚山現在還不想結婚。但是,以后總歸要結婚的,不是嗎?現在婚紗禮服定做需要很長時間,不如我們先定好, 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你說呢?” 這次,林書蘭的話帶了一點試探性。 而這次,喬薇沒有再聽話了。 她默不作聲地把林書蘭帶來的湯全部喝完,一滴不剩。 隨后,她擦了擦嘴,抬起頭來,看著林書蘭,聲音很輕,眼神很靜。 “蘭姨,我和晚哥哥,沒有可能了?!?/br> 如果慕私年沒有出現過,那么喬薇也許就會跟陸晚山在一起??墒悄剿侥瓿霈F了,他給了她濃烈的情感。相形之下,喬薇這才懂得,自己和陸晚山之間,可能更多的是親情。 林書蘭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勸解:“小薇……” 林書蘭在斟酌著,是否要說出慕私年這個名字,她也知道這個名字是她們之間的話題禁.區。 不過幸好,喬薇平靜打斷了她的話:“蘭姨,不用和晚哥哥結婚,我也是你的女兒。我會一直留在這里的,哪里都不會去?!?/br> 喬薇知道林書蘭在害怕什么,她害怕自己會因為慕私年而離開陸家。 可是喬薇想,她是沒有資格呆在慕私年身邊的。 愛過慕私年后,喬薇不可能和陸晚山結婚,也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人。 以后,她會一直在明遠醫院的opo辦公室里工作,她哪里也不會去,什么也不會想,工作將是她生活的全部。 聽見這些話,林書蘭的心里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林書蘭并不遲鈍,那天在公寓里,喬薇和慕私年于洗手間里發出了動靜。她感覺到了蹊蹺,雖然當下只是不動聲色地離開,但之后便開始暗中跟蹤喬薇。那次,喬薇為了阻止云雪凝行兇,而受傷住院。慕私年前來看望,兩人復合擁抱。他們并不知道林書蘭便站在門外,聽見了他們的全部對話。 當時,林書蘭感覺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她連吞了好幾片藥,這才讓劇烈跳動的心臟緩和。 林書蘭不確定慕私年到底要對喬薇做什么,當務之急,她需要讓 喬薇離開慕私年。 所以她在洪家的宴會上,刻意地激怒了慕私年,并把他帶到了偏廳里去,暗中服了平喘的藥,讓心臟病發作。 然后,她當著喬薇的面,誣陷了慕私年。 她并不覺得自己這么做錯了,她只是想讓喬薇遠離傷害。 在做完這場戲之后,林書蘭便暗中觀察著喬薇和慕私年的反應。林書蘭也知道,慕私年很可能會把以前的那樁事告訴給喬薇。那時的喬薇,應該會對她這個蘭姨失望的??膳c此同時,那時的喬薇,更應該清楚,她的蘭姨,不僅是蘭姨,她還擁有自己母親的心臟。 那個時候,喬薇便更加無法離開自己了。 事情就如同林書蘭預料的那樣,喬薇果然和慕私年分了手。 可林書蘭卻發現,喬薇雖然離開了慕私年,雖然她就坐在自己身邊,但喬薇和以前不一樣了。 林書蘭感覺,她已經抓不住喬薇了。 不過,只要喬薇不和慕私年在一起,那就是安全的。林書蘭振作起來,沒再談及這個話題,等喬薇喝完湯之后,便帶著她一起去汪敬意的辦公室里,想打個招呼再回家。 辦公室的門緊閉著,喬薇正準備敲門。結果門忽然被人從內打開,那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瘦長臉,五官端正,長得并不難看。他嘴角總是掛著一個笑,那笑像是刻在了臉上,可刻得太深了,總有種笑面虎的感覺。 喬薇透過那男人,看見汪敬意呆坐在辦公桌上,雙手握著一個文件夾。雖然他仍舊是那般溫雅的模樣,可手背上青筋暴顯,應該是動了氣。 那男人的眼睛從喬薇臉上滑過,移到了林書蘭的臉上,他看著林書蘭,笑得意味深長:“這不是……陸太太嗎?” 林書蘭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她不慌不忙地笑著,反問道:“ 您是?” “劉子倉,以前我也在明遠醫院工作。您當年動手術的時候,我還是實習醫生?!眲⒆觽}意味深長地提醒道。 喬薇忽然記了起來,慕私年那天是在回憶里提過,當年有位姓劉的實習醫生,對他們母子挺好,也是劉醫生悄悄告訴了他關于心源的事。 可是在慕私年的形容當中,那位劉醫生熱心善良,對醫療行業非常熱愛,和現在這個有著陰涼笑意的男人截然不同。 到底是小時候的慕私年識人不清,還是說,劉子倉已經被時光改變了呢? 此時,汪敬意抬起頭來,平靜地道:“劉主任,你先回去吧,我考慮好了會聯系你的?!?/br> 劉子倉的眼神讓林書蘭感覺到非常不適,待其離開后,林書蘭看著汪敬意,問道:“沒發生什么事吧?我記得,他后來不是去了洛城醫院?” 汪敬意神眼神飄渺,他一直在沉思著,就像是沒有聽見林書蘭的話一樣。隔了好一會,他終于露出了釋然的笑,就像是做出某種決定般。 “放心吧,一切有我?!?/br> 喬薇想,劉子倉的忽然出現,會和慕私年有關嗎?喬薇不知道,她也沒有問,因為她清楚,不管是問汪敬意還是問慕私年,他們都不會告訴自己,她什么都做不了。 事情已經開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前進,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