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主要就是圍繞著這湖的一個方形，湖的一岸就能讓人緩步走上個半天，所以有心人沿湖岸每隔上十步便就設有一座小亭子。西城的建筑布局，以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湖岸五步開外便是四條主街道，街道外側便是各種店鋪，西城的店鋪不似東城那么密集，是分散開來的，街道店鋪外圍便是那些小門小戶的人家。零零星星的，不似東城呈現收攏狀棋盤形。

    湖岸邊放眼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支著畫架的畫師，女畫師鮮少，基本都是男的。也走了好一會兒的路，本欲一來就先找個亭子歇息一會兒，不想每個亭子里都圍滿了人，今日的陽光有點兒太暖和，多沐浴一會兒可能就得香汗淋漓了，幸好吳道林兩邊皆是綠蔭，此刻我們才不至于精疲力竭。

    鶴澗湖這一岸走過去，每個亭子里都是滿當當的黑白腦袋，一張張頗有些奇形怪異的臉龐聚攏著，老少在一起也好不和諧。

    “怎么街頭畫師都是男的嗎？”我小聲問著周末。

    “一般的良家女子豈可多在外拋頭露面的??？反正規矩是這樣的，畫技差不多的女畫師還是比同等條件下的男畫師容易進桔畫苑的，畫師一職本也是女子所專，男畫師本就要比女畫師少不少的?！?/br>
    “我怎么沒在桔畫苑見過男畫師??？”

    “你才來不久，才見過幾個畫師的??？畫苑里的男畫師各種等級都有的，就是普遍沒有女畫師多，并且，這一代拔尖的男畫師不多，出眾得也不多，不然她們怎么現在還惦念著小白的呢！凡事物以稀為貴，但凡是有那么個值得一提的男畫師，那肯定是都能把你現在的風頭搶去的?！?/br>
    “為何女子就不能拋頭露面了??？”

    “也不能說是不能在外拋頭露面，這樣說吧，雨都人也是由于畫的緣故的吧，基本都是偏向于更尊重女子的，若是有某位身家清白的女子到了要在街頭賣畫的地步，一定是會有人要前去詢問關心的，更有甚者便會譴責她的家人，反正這站在湖邊吹風曬太陽的事是不該嬌貴的女子來做的，在雨都人眼里?！?/br>
    “這樣??？！”

    “阿茹，這些街頭畫師，你也別太高看他們了，他們呢歸總起來有兩類人，一種是畫技實在是差到了一種境界，只能在此忽悠一些外地來的不很懂畫的外地游客，一種就是對桔畫苑有諸多不滿，不屑于桔畫苑的規規矩矩以及對男畫師稍稍的那些歧視?！?/br>
    “小姑娘，要畫嗎？”亭子里的人自見我們走過來，目光就停駐在了我們身上，現在路上并沒有什么行人，我該是已經成了他們目標中的客戶獵物。

    “別提桔畫苑??！”周末輕聲道，說罷別過臉去了，好像是怕被誰認出來一樣。

    我朝向他們走了幾步，點了點頭。

    “現畫嗎？”

    “現畫是？”

    “現畫就是現場畫完現場驗收，畫得不好你可當場提出我們改?！庇腥死鞯鼗氐?，看我的目光較多，一時間分不清是誰說的。

    “好?！?/br>
    “那是要風景還是人物還是人物加風景的？”這次可看清了，同我說話的是一個老者，一句句脫口而出，輕車熟路，仿若連我下一句想要說些什么都知道了。

    “人物加風景?！蔽蚁肓艘幌碌?。

    “好，那姑娘想個好姿勢，保持一會兒，馬上就動筆了?！?/br>
    “好?！?/br>
    “小啟，你去?！彼麄兇丝滩]有爭搶，一致性地推出了一個白凈少年，看著年紀并不很大，約莫十二三歲。

    “jiejie，你擺好了，先不要動，我可能有點兒慢?！?/br>
    我也不清楚他要畫多長時間，總之找一個好擺一點兒的姿勢終歸是不錯的，我就很隨意地靠著橋欄。一有畫師動起筆來，周圍必有好幾嘴上要說道之人。

    他們說我也說：“你們什么畫都能畫出來嗎？”

    “姑娘不騙你，我么這些人中能人異士多了去了，甭管你提的要求有多刁鉆，總能有人給你畫出來的?！?/br>
    “真的？”

    街頭熱熱鬧鬧的，但凡客人說上幾句，七嘴八舌地總能有人能應上對頭的。

    “畫不好，絕對不收你錢?！?/br>
    “那我要這樣的畫，”我環顧四周，轉身正對著鶴澗湖，湖中荷花曼舞的時節已然過去了，一眼尚可望至對岸，我便應景道，“我還要一幅對岸的人在看我的畫?！?/br>
    “這個小姑娘要求好玩??！”

    “那還得去對岸來一幅，來來回回，挺麻煩的?！?/br>
    “對，不過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得加錢?！?/br>
    我微微笑了笑：“對岸就不必了吧！”

    “嗯？不去對岸怎么畫??？”

    “你個呆子會錯意了，人小姑娘是要對畫的吧！”

    “對畫??！”即刻便有人反應了過來。

    “哦哦，對畫啊，那就意思是咱都不用再去那頭了！”

    他們中你一言我一語，確實有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也確實是有濫竽充數的。

    “對畫，那不太簡單了，姑娘，待會兒小啟給你畫完了，我給你畫另一幅?！庇腥伺d致勃勃道。

    “嗯？簡單？非眼可見之景，也是簡單？”

    “人家這位姑娘一看就是懂畫之人，你就別摻和了！”

    “嘿我怎么就是……”

    “就你那兩把刷子，就會畫個死板的對稱畫法，人姑娘是從不同的角度，雙向的?！?/br>
    “你行你來??！”

    “我不行，不過文青應該可以，他可是我們這一代對對畫最有研究的，人對稱的，斜視的，拼接的，背離的，雙視角的好些都有?！?/br>
    “那請問，文青畫師是哪一位？”我試探性地問著他們。

    “他啊，不在這兒，在對岸，看來姑娘還是得親自跑一趟了?！?/br>
    “無妨！”

    “誒？jiejie，那你這畫？”

    “明日此時，我再來取?！蔽襾G下這句話便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對岸。

    聽得身后有人隱約道：“姑娘，那文青畫師性子有些古怪，你可當心點兒?！?/br>
    “阿茹，你去哪兒??？”周末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一路也跟著我小跑過去了。

    “誒？這不桔畫苑那臭小子的嗎？”

    “誒？那姑娘和他認識的??？莫不是桔畫苑派來的細作？”

    “小啟，別畫了，去，干個正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