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土著回來了[七零] 第77節
***** 自第一次進城沒見到人后,祈大強又抽空到縣城去了兩趟。 每一次迎接他的都是依然緊鎖著的院門。 接二連三的失望后,祈大強也有些挫敗。 這日,他剛走出巷子沒幾步就撞見了凌天奇。 祈大強下意識想要躲開對方,只轉過身后他又有些意難平。 ——憑什么是他不敢面對凌天奇? 一想到這人跟那祁珍是一家人,兩人幸幸福福過了七年,他便連對方都遷怒上了。 登時又轉了回來,只是這么多年在凌天奇面前習慣了低一頭,實在沒有沖上去罵人的勇氣。 但也沒有打招呼的心思,便裝作沒看見對方的樣子。 他不想搭理凌天奇,凌天奇卻主動叫住了他:“大哥!” 祈大強繃著臉,目不斜視,徑自從他面前走過。 凌天奇愣了愣,以為大舅哥在氣惱他沒有保護好祁珍。 可他當時也是處于氣頭上,哪個男人得知妻子給自己戴了綠帽子能保持理智呢? 誰想到珍珍是被人陷害了!發生那樣的事她也不想的。雖說他心里依然介懷她跟別的男人發生過那樣的事,但他知道,妻子只愛自己。 七年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何況還有兩個孩子,他愿意再給兩人一個機會。 再想起家中的一團亂,也是頭疼。 連忙追上前:“大哥,珍珍的事……我對不起你們的信任。如果我有辦法,我也不想讓珍珍一直被關在派出所,兩個孩子這么久沒見到mama已經哭了好幾回了,我想請大哥幫個忙,能不能將幼珊兄妹倆接到紅頂寨住一陣子,我——” “不能?!?/br> 祈大強脹紅著臉打斷他的話,說完又意識到,根本沒法質問對方到底認識的是祁珍還是祈真一,只能僵著臉說:“……馬上就是雙搶了,家里所有人都得下地,沒法照顧幼珊。萬一孩子跑山里河溝里出了事,到時候讓我們怎么給你交代?” 凌天奇又是一愣。 他忘了鄉下還有搶收這回事了。 “是我考慮不周了?!?/br> “……嗯?!?/br> 祈大強扔下這句話就要走,全程沒有問祁珍一句。 凌天奇心中覺得古怪,他印象中的大舅子是木訥的,不像小舅子那樣會討好人,跟大多數山里人一樣,面對城里人有著天然的敬畏。 今天卻是很不一樣。 凌天奇對祈大強表演感到詫異的同時,也為妻子感到不平。 他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骸按蟾?,你就不問問珍珍在派出所過得如何嗎?瑞軍回去都跟你們說了吧,家里竟然沒有一個人到派出所探視,這樣做合適嗎?” 別管能不能探視,但一個人都沒來說明什么? 說明這些年他們對祁珍的好都是假的,是為了謀取好處。 祈大強額際青筋跳動著,譏諷地笑了笑:“你覺得不合適?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br> 那是他妹嗎? 都不知道打哪來的妖魔鬼怪,占了他妹子的身體七年! 七年啊,不是七個月,不是七天! 她在東川縣城吃香的喝辣的,有出息的丈夫,有兩個可愛的孩子,當著人人羨慕的縣長家兒媳婦,他親妹子呢? 不知在哪受罪! 偏生他這個做哥哥的一點兒也沒察覺,只以為meimei長大了成家了,性子變了也很正常! 難怪小真一回來了也不見他們,就他們這樣認不出親妹子的還配當她哥哥嗎? 祈大強眼睛充血,憤恨地瞪著凌天奇:“祁珍既然進了局子,那肯定是做了什么喪盡天良的事,從現在開始,我沒這個meimei?!?/br> 作者有話要說: 祈大強屬實遷怒~~ 第46章 · 凌天奇錯愕,隨即眸光漸冷。 “祈大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他聲音變得冰冷,沒再喊大哥,而是直呼其名。 祈大強深深呼吸,看著凌天奇。 老實巴交的鄉下漢子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讓媽夸過無數次的好女婿。 他不是能言善辯的人,甚至有些嘴笨。 尤其當凌天奇臉色冷凝,寒光逼人時,讓他想起他除了祁珍丈夫的第二重身份,縣長的兒子。 老話說得好,民不跟官斗。 那當官的壞了良心,想要摁死平頭老百姓連句話都不用,只需要露個厭惡的眼神出來自有人幫他分憂解難。 祈大強喉嚨微堵,掌心冒著冷汗。 但他還是努力挺直背,目光直視著眼含威懾的凌天奇。 “她從來都不是我meimei,她不過是占了我妹皮囊的惡鬼!” 凌天奇目光如利箭,射向祈大強。 沒把“惡鬼”兩個字當真。 諷刺地笑了笑,說:“這些年,她接濟娘家時,你們可沒有一個人跟她劃清界限。知道她進了局子就想著同她撇清關系?如果不是她心里掛念你們,你以為我會花功夫搞什么干貨合作社?沒有合作社收購你們的蘑菇木耳,你們家能過上現在這樣的好日子嗎?還有老六,他的工作怎么來的,也是你不想認的meimei弄到手的?!?/br> “呵?!?/br> 有些話沒說出口,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想罵祈家人什么。 ——趴在妹子身上的吸血鬼嘛。 祈大強臊得臉通紅,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是,他承認家里如今日子過得去是托了祁珍的福。 然而除了老六,他們其他人從來沒有主動向她伸過手,就連媽私底下天天念叨著占便宜,也沒逼過祁珍給家里拿錢。 祁珍到底給家里拿了多少錢他不清楚,也沒見著過。 只知道祁珍嫁人后,家里日子確實過得比從前好了不少。 但要說這一切都是因為祁珍,祈大強也不服氣。 從小到大,家中幾兄弟從沒閑過。 他,老三,老四成天在林子里跑,地里的活兒沒少干。 跟從前不同的是,合作社成立了,他們撿的蘑菇野雞能光明正大換錢了。 而家中每個月賣到合作社的各種菌菇、木耳,一些小的野味兒,都是寨里其他人家的兩三倍, 祈家沒分家,賣山貨的錢都在媽手里捏著。 媽不是鋪張浪費的人,幾年下來能攢下一份家底在祈大強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 至于祁珍幫襯娘家…… 在知道她不是自家妹子前,祈大強并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他看到的世界里,家家戶戶都是這樣,如果哪個兄弟或是姊妹有出息,肯定會想法子拉拔家人。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祖祖輩輩都是這樣教的后人。 但凡不是那扶不上墻的爛泥,或是懶漢賭鬼,誰不想自家兄弟也過得好? 難不成一人升天,冷心冷肺地將娘家人撇開才更值得稱頌? 他不曉得城里人是不是分得這么清楚,各掃門前雪,但鄉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親兄弟姊妹不互相幫襯,那還叫一家人嗎? 如果他們仗著妹子嫁得好就不事生產,什么活兒都不干,連臉面都不要了非得黏著上門討口吃的,那才叫吸了血。 但事實并非如此。 這些道理祈大強想得到,但卻嘴拙說不出來。 只能憋著勁說“不是”、“她真不是我們家的女兒”…… 凌天奇見狀,更加瞧不起他。 下意識要大聲怒罵他狼心狗肺。 卻見祈大強嘴唇干裂起皮,抿得緊緊的,神色無比認真:“就是她害了我家真正的meimei?!?/br> 他胸口忽然涌起一股怪異的情緒,那情緒散得太快難以掌握,卻硬生生把他那些不客氣的話堵了回去。 “我們紅頂寨上有大巫,你們余家壩的人從前也沒少上山祈福批命。不管你信還是不信,同你結婚生子的人確實不是我meimei,我meimei早就被她害了。我們家里瞎,沒發現她的不對勁,作為她的枕邊人,你就一點都沒察覺嗎?” 祈大強沒嘲諷他,事實上,除了憤怒和憋悶,他也不具備嘲諷人的本事。 能頂著凌天奇的冷臉說這么長一段話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凌天奇瞳孔瞬間放大。 他神情倏變,眼底的寒冰化為濃霧般的困惑。 蒙在他腦海、心臟上那層脆弱的薄膜漸漸裂開一道口子,仿佛有一柄鋼刀拼命往里鉆,要刺破他的靈魂,刺破他的四肢百骸。 劇烈的撕扯感令他渾身顫抖,一開始是細微的,隱忍的,慢慢地,凌天奇死咬著牙齒,“duang——”地一聲,跪倒在地,捂著頭發出野獸一樣的低嚎。 兩人所在位置是主街道人群的盲點,在一堵墻的轉角處,偶爾路過幾個人發現兩人起了爭執也沒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