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浩面無表情地夾著菜。

    喬老師微嘆一口氣。

    從老師家出來中午一點半了，孟淺淺理著圍巾，便聽見身后的門再開，應浩也走了出來，兩個人視線撞上。

    對視兩秒，孟淺淺微微一笑，“新年快樂啊，學長?！?/br>
    應浩抿緊唇，“淺淺，新年快樂?！?/br>
    “那我回家啦?！?/br>
    “好?！彼斫Y滑動了下。孟淺淺沖他點點頭，隨后率先走下臺階。應浩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幾秒后才下了臺階，踩著她走過的磚離開。

    *

    兩天后大年三十已到，連城到處都是新年的氣氛，買年貨，掛燈籠，游獅，“我恭喜你發財，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請過來，不好的請走開……”新春歌曲到處都是。

    天色漸黑。

    應浩端著菜上桌，外婆拿著老花鏡擦拭了幾下戴上，隨后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女兒的相片，擦拭了幾下，喊道：“浩，過來?！?/br>
    應浩走上前，今日他穿著淺色系的襯衫搭配西裝款外套，但不是正裝，比較休閑的那種。他來到跟前，看著相片里的母親。

    外婆取了貢香，點燃了遞給他道：“又一年新年了，你mama看著你已經這么大了，一定很開心?！?/br>
    應浩接過貢香，后退一步，雙膝跪在地上，聲音很低，“媽，新年快樂，我二十一了，你看著我這樣，還滿意嗎？”

    外婆在一旁笑道：“能不滿意？高大俊朗，有男人的風范?！?/br>
    應浩唇角勾了勾，又深深地伏地。

    重重地跪著。

    外婆看著他，又看了眼相片里的女兒，說道：“幸好你媽走的時候什么都不知道，她帶著愛去了那邊，一定能開開心心的，不知也是一種福氣?！?/br>
    應浩“嗯”了一聲。

    貢香插上后，他抬手摸了摸母親的臉。外公便在餐廳那邊喊道，“吃飯了?！?/br>
    “來了?！睉品鲋馄?，走向餐廳。一家三口坐下來吃年夜飯，外婆開著電視要看春晚，覺得這樣熱鬧。

    吃過年夜飯。

    應浩又去給母親上香。

    外婆坐在沙發上，握著遙控器，問道：“高中時經常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她現在怎么樣了?！?/br>
    “她……很好?！睉苹厣?，嗓音低低，靠在柜子上。這時手機滴滴響起，他從褲袋里摸出來點開看。

    唐雋拉了一個微信群，名叫【新年happy】，一共七個人，?；刍墼谌豪锵劝l了一個表情，說明另外四個人是孟淺淺那個宿舍。

    葉嵐：新年快樂。

    朱芳：團團圓圓，給點錢！

    唐雋：一進來就要錢，俗氣。

    周彥：哈哈。

    接著，孟淺淺探頭小聲地問道：那個，你們還有敬業福嗎？我還沒集齊。

    看著她這條問題，應浩突然涌起了沖動，他點進支付寶翻看了會兒，他壓根沒參加這樣的活動，空蕩蕩的。

    最后他返回了微信朋友圈，發了一條狀態。

    ying：有多余的敬業福嗎？

    好友a：喲，大佬你也集福？

    好友b：哈哈哈，我只有一張，用了。

    好友c：我還沒齊呢。

    學妹a：學長，我有，不過你能不能發個語音給我，我再給你啊。

    學姐a：咳，你用你自己來換吧。

    好友e：兄弟，我有。

    得到一張敬業福后，應浩返回了群里，艾特孟淺淺，隨后編輯：有……你支付寶多少……還沒打完。

    孟淺淺發了一個謝謝老板的表情出來：@周彥，齊啦，謝謝~

    應浩手指微頓。

    把打出去的字刪除了。

    他垂著眼眸沒有吭聲。

    外婆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你跟她還有沒有聯系??？……”

    第14章

    今年大家都在集福，孟嘯跟瘋了似的，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掃福，他自己掃不行，還要拉著家里人掃。

    而且是那種別人不掃他就拿別人的手機去掃的那種。孟淺淺不想讓他碰自己的手機，只能醒來了也當成任務一樣跟著掃。后來發現?；刍鬯齻円捕荚趻?，她就更積極了一些，也玩出了點兒樂趣來。

    春晚開始之前，總覺得集齊了一年就圓圓滿滿。最后一個敬業福一直掃不到，唐雋開了群，孟淺淺便在群里求，是周彥發給她的，兩個人也因此交換了支付寶賬號，成為支付寶好友。

    周彥：齊了？

    孟淺淺笑道：嗯嗯，齊了。

    周彥：那就等著開獎吧。

    ?；刍郏何矣X得我肯定能拿到至少一百塊吧。

    唐雋：你做夢呢，一人幾毛差不多。

    葉嵐：我算了下，一個人能有一塊左右，運氣好的能三四塊。

    朱芳：……那集那么久有啥意思，白費功夫。

    孟淺淺：重在參與唄~

    周彥：哈哈，那是的。

    ?；刍郏篅ying，學長，你呢，你集齊了嗎？

    ying：沒有。

    ?；刍郏喊?？這都沒有，學長，我有多的，你通過我微信，我們再互加支付寶，然后我發給你。

    ying：不用。

    ?；刍郏嚎蛇@群里只有你一個人沒有耶。

    應浩那邊便沒再回了。

    聊天記錄到這里似乎就停止了，孟淺淺看了眼自己的支付寶確實有多的，只是沒敬業福，她退出支付寶，便不再去想，抬頭看著電視。

    家里人今晚也難得安寧，全坐在一起。吃瓜子也好，吃水果也好，拿著手機玩也好，哪怕孟媛媛跟黃秀琴剛剛還吵了一架，此時坐得距離很遠，但還是坐在客廳里。

    這人世間的煙火氣，也時常讓人貪戀。

    連城某一個廣場可以放煙花，噼里啪啦，這個年在這煙花中完整地度過了。年三十過后似乎就快了。

    *

    黎城是個外來人口挺多的城市，一到過年會冷清一些，當然這僅僅只是黎城的外圍。年初三這天，有個同學聚會。

    周彥搭乘網約車抵達，吃飯，聊天，最后他們安排去ktv。在ktv的門口，周彥看到陸禮開著跑車從地下車庫開出來呼嘯而去，副駕駛上坐著一名短發的女生，但那不是林飄。

    他挑了下眉，便看到一輛網約車停下，緊接著車門打開，穿著超短裙長靴一件毛衣開衫的林飄從車上下來。

    她肩上背著小包，走上臺階，看到周彥，愣了下，“新年好?！?/br>
    周彥含笑：“新年好?！?/br>
    林飄下頜動了下，眼眸左右掃了下，戴了美瞳的眼眸帶了些許的棕色，“你看到陸禮嗎？”

    周彥頓了下，想著要不要實話說。

    林飄看著他神情，“你直接說吧?！?/br>
    周彥聳了下肩，“他剛剛從地下車庫開走，副駕駛上有個女生?！?/br>
    林飄臉色立即微變。

    仿佛猜測的成真，臉色一下子灰白。

    看著她表情，周彥想起她跟應浩分手時那和平分手的話，她跟陸禮拉拉扯扯的視頻他也看過。他微嘆一口氣，問道：“其實我也是不太明白，你為什么要跟應浩分手?！?/br>
    陸禮跟應浩壓根沒有可比性。

    林飄聽見這問話，立即恢復了些精神，仿佛剛剛的灰白不存在，她抱著手臂，臉上是帶著要戰斗的表情。

    “你們身為他舍友，難道不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人嗎？”

    周彥一聽，沉默了。

    “你們也該察覺到吧?！?/br>
    “他尾指上的咬痕，你說人咬人怎么可能會留下咬痕？那得咬得多用力？那分明是他特意處理過留下來的！”林飄帶著不甘地道，“這人對他得多重要，他才把這個留下？”

    “我林飄還從沒吃過這樣的虧?！?/br>
    周彥手微微插在褲袋里。

    林飄看著他，突地笑道：“你也當心一點你那個女朋友，你好好去回想一下她跟應浩每次見面都是什么樣的。但愿我的第六感是錯誤的?！?/br>
    “走了?！绷诛h說完，轉身走下臺階，結果網約車已經不在了，她穿著一身華麗不適合行走的服飾，腳步微頓，帶著幾分茫然。

    這時。

    周彥在她身后問道：“那你說，他為什么要答應你的追求？”

    林飄抱著手臂，背對著周彥，看了眼天空，說：“他利用我，想要忘記那個女的，但是他沒喜歡上我?！?/br>
    周彥沉默下來。

    林飄走快兩步，拿出手機，撥打陸禮的電話，被那邊掛斷了。周彥看著她走后，在原地站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