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無產階級
不過,歐若斯是不可能不看到這條新聞的。 醫生的死亡,已經成為了一個很詭異的事件,媒體和警方都在猜測著醫生的死因。 歐若斯一整天都呆在房間里,偶爾也會看看手機,她一眼就認出那醫生的臉,而且,她隱約猜測醫生的死亡跟項承有關,昨天,醫生在給自己看病的時候,就有些緊張,第二天就傳來了他意外死亡的消息…… 所以,最感到愧疚的人就是歐若斯,她知道,一定是項承做的。 她已經不做殺手了,但卻有人因她而死,她看著自己纖細得不能再纖細的手臂,臉上凝著濃重的惆悵。 光靠著營養液來維持,她能夠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每況愈下,作為殺手,她的身上曾經有過非常流暢的肌rou線條,但現在那些肌rou都已經流失,她身體孱弱的厲害,纖弱的像是一棵在風中微微蕩漾的葦草。 是不是,現在就是離別的時候了呢?她一直在拖延著自己離開的時間,但是醫生卻成為了她最后一次離開的契機,不要任何人再為她死了,就到此為止,她這么想道。 她吃下了一顆銀色的膠囊,這個藥會保證消化道不會出血,并帶有一點止疼作用,她想要順利從衛宅出去而不被項承捉住是需要一些體力的。 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關上房門,她貼著墻壁,赤腳走在冰涼的地面上,她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果然,楊叔就站在一樓大門的門口,所以,她不能從一樓通過。 那么要從哪里離開呢?歐若斯在走廊中徘徊了一圈,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衛赫羽的臥室門口,這個臥室從來都不會上鎖,但從來不敢有人輕易進入,歐若斯鬼使神差的臉動了把手,促使她這么做的,并非是好奇心。 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動作,像是一種習慣。 推開門走了進來,冬日清冷的陽光照在床上與地面上,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站在臥室中央,按按太陽xue,那里仿佛有一個未經激活的儲存卡,但是她卻無論如何都激活不了,她在室內徘徊了一圈,梳妝臺上放著一女人的照片。 歐若斯拿了起來,果然照片上的女人與自己別無二致,但唯一不同的就是脖頸處的那個傷口,如果沒有了這個傷口,她就是照片里的人。 纖弱的手腕抬起,在脖子上摸了摸。 她記得最開始脖子上的傷痕并不像現在這么淺顯,而是一道很重很重的傷,她的傷口在慢慢恢復著,最后因為項承改造了她的身體,使身體有了奇跡般的自愈能力這才讓傷口恢復的看似胎記一樣,平整而光滑。 那么,也就是說,自己脖子上的痕跡是后天出現的,歐若斯把照片放回桌子上,她覺得心中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感覺在萌芽,她閉上眼睛,竭盡全力的冥思著。 然后,便突然在梳妝臺的小抽屜前伸出了手。 抽屜里有一個鉆戒。 不過,在抽屜打開之前歐若斯就清清楚楚的仿佛見過了那枚鉆戒一般,她在想,若是抽屜里的東西,果真是鉆戒的話,那么,她應該不是那個叫楚寒卿的人的雙胞胎姐妹,而是,就是楚寒卿本人。 清冷的陽光下切割得精致而繁瑣的鉆石映著淡淡的光輝,歐若斯身體僵在那里,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這枚戒指,這戒指和自己想象中別無二致,竟然完全重合了。 她發現了這個重大秘密,雖然她之前就有所懷疑自己是不是就是歐若斯,但是就連衛赫羽都認定了不是,或許,就是因為脖頸處的痕跡。她顫抖的手把戒指放回了原位,覺得她讓自己放松下來,現在要找的是一件t恤衫。 一件顏色很深的t恤衫,歐若斯這么想著,便打開了衣柜,果然在衣柜里,她一眼就認出了那件熟悉的衣服,她再一次驚呆了,沒錯,她應該就是歐若斯沒錯,那些遙遠的記憶從五年之前的時間點涌現過來,可是卻全都被擋在墻外邊,只有類似于氣味的淡淡的熟悉感作為證據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怪不得,她會覺得衛赫羽會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會不斷地在夢中夢見衛赫羽,怪不得…… 難道真的像顧念所說,她五年前的記憶被人消除了,這房間里令人不能再熟悉的感覺折磨的她頭痛,她又熟悉又懷念,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再也不能回來這里,便感到傷心欲絕,她在想要不要找項承問個清楚,請求他歸還自己的回憶呢?但是,她已經不想在被強迫當什么殺手了。 從一開始,自己不就沒有認為自己是楚寒卿么?那么就到現在也不是,她看了一眼那張照片,里面的人穿著白大褂,那個人早就死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決定從這里逃出去,只要翻過了外面的院墻,她就可以隨便找一個地方自生自滅,不管是生是死都由聽天由命。 她翻過二樓的陽臺,接著便落在一樓的地面上,她沿著別墅的墻根下面繞到了后方,接著便越過了墻壁,有人在把守,那是衛赫羽安排下來保護里面的人的,但是歐若斯的腳步聲很輕,身手也矯健,從他們的身后逃脫了出去。 自打咖啡被打翻之后,顧風就沒有回來過這間辦公室了,蘇珊找不到他,況且手中還有一大堆工作,好不容易到了吃午餐的時候,蘇珊便來到了天臺上。 天臺上沒有人了,只有顧風那寂寥的背影,他靠著欄桿俯視著樓下,蘇珊不敢輕舉妄動,她一點點移動到顧風的身后,心里想,這小子不會是受了什么刺激,打算自殺吧? “喂!你嚇我一跳!” 顧風回過頭來便看見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后,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本來就已經緊貼著邊緣,他覺得自己差一點就要掉下去。 “你不是要輕生呀?” 蘇珊直言不諱地問道。 “誰說我要輕生了?我還沒活夠呢?!?/br> 顧風沒好氣的回答道。 “手怎么樣了?”蘇珊問道。 “手,還好?!?/br> 接著便開始了大段的沉默,顧風是個開朗的人,很顯然他對這段沉默感到十分尷尬,畢竟,眼前的人與自己相處了五年,但是今天卻轉變了身份…… “對不起?!?/br> 顧風看著蘇珊,也不知是哪來的傲嬌之感,蘇珊沒有怪他一個上午的失蹤,現在反倒是他責怪起了蘇珊:“打咖啡這種事應該不在我的工作范圍之內吧?總之這種工作我以后再也不會做了!” 蘇珊突然抬頭看著顧風:“你覺得這種工作很恥辱嗎?給別人倒咖啡,甚至是幫上級整理書桌,打掃衛生……” “難道這種工作不恥辱嗎?我的工作是助理,那么我只協同你和衛赫羽辦公,但是我可不是伺候你們的老媽子!” “哦?!?/br> 蘇珊的眼睛望向了別處,她胡亂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好讓自己顯得輕松些。 “好了,我要去吃飯了?!?/br> 顧風說著就要離開,身后卻再一次想起了蘇珊的聲音:“我果然應該跟你分手,這恐怕是我這一生做的最正確的選擇了?!?/br> “你什么意思?”顧風折返回去,他看著蘇珊臉上的表情不明所以。 “我不光是幫衛赫羽打過咖啡,我還做了更多的工作,你認為很恥辱的工作,或許這就是我們處于不同階層無法改變的事實,你從這里離開之后,還是顧家的大少爺,我就還要在這里繼續做你認為恥辱的工作?!?/br> 顧風愣在原地,蘇珊眼里出現的堅韌與冷漠,就如同這冬日的冷風貫穿了他的身體,蘇珊的話一句比一句疏遠,把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那你也不要干這種工作,不久……”顧風也不知道自己再說什么,只是毫無意義的反駁。 “我為什么不干呢?況且我也不覺得我的工作有什么恥辱!相反,我認為我的工作很好,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蘇珊說著便離開了,顧風只有一種無力感,他看見蘇珊離開,自己才xiele勁的依靠在欄桿上,他這才想起來,蘇珊的眼睛除了決絕與冷淡,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凄涼,她很傷心,似乎是因為自己的混賬話。 下午,回到了辦公室,蘇珊的桌子上已經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這是她自己打的,她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腦屏幕,而顧風的手中只有一些她安排下來的簡單工作。 顧風意識到,自己的自尊心,似乎傷害到了別人。 自己的言外之意,豈不是蘇珊可以做這份工作,但是若是換成自己來做的話,就是一個恥辱…… 是否應該道歉呢?他剛要張嘴,蘇珊對,好像已經洞察了他的心思一般,直接道:“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會讓你去做咖啡這種事,你只要完成我留下的工作就可以?!?/br> “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風的解釋變得很無力。 “不,我想那種工作確實不適合你,而且你也并不需要做這種工作來磨練自己,畢竟,你來這里工作也不過就是為了體驗生活吧?體驗夠了,就該自己乖乖的回去當總裁了,你放心,從今以后我不會再為難你,你做好簡單的工作就好?!?/br> 蘇珊頭也不抬的盯著屏幕,她的語氣像是被雨水浸濕一般,又冷漠,又有些低沉。 “顧氏,已經回不去了?!?/br> 顧風道。 “什么?難不成你真是當年抱錯了?” “怎么會?我跟你說實話吧,當時我跟蔣藝純在一起,是我媽強迫的,他就是用這家業來威脅我,我妥協了?!闭f道這里,顧風的以前里發出了一聲冷笑,是對自己的不屑:“我害怕失去總裁的位置,我背叛了內心的選擇?!?/br> “那你后來……” “可我不能跟一個我不愛的人在一起,于是我就辭去了總裁的工作,現在的我已經身無分文,沒有金錢也沒有地位,終于和你的階級持平了,我們都是無產階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