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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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游視線回到闞邶那里,再見。 他嘴唇張開,沒有出聲,無聲地和闞邶道別。 闞邶凝視著方游,看到他身體往后仰倒,倒進了海水里。 海水撿起水花,白色的水花,仿佛是盛開的一朵花朵般。 年輕的向導身體往海水深處快速沉默。 闞邶一直盯著那一片海面,從水花,到漣漪一圈圈蕩開,到最后徹底歸于沉寂乃至是死寂。 站在海面上許久,鯨鳴出現,響徹天際的藍鯨鳴叫聲,那道聲音,是一個悲傷的送別。 藍鯨從海水里跳躍了出來,龐然的身軀在半空中跳過,它發出鳴叫,在給剛剛遠去的靈魂做送別。 藍鯨鉆入海里,在闞邶身體周圍游著,游到了闞邶的身旁,藍鯨巍峨地身軀漸漸浮了出來,半個身體浮在海面。 它在悲傷,送走了一個靈魂。 闞邶伸手,手掌放在了藍鯨的身體上。 藍鯨巨尾在輕輕擺動,黑暗向導和他的精神體,他們在湛藍的海水里,待了很久。 回到了房間里,床上躺著的向導徹底閉上了眼睛,生命最后一刻,他是笑著的,笑著離開這個世界。 闞邶彎下腰,拉過向導身上的被子,從下往上,一點點把向導的整張臉都給蓋住了。 晚安?,F在是白天,闞邶卻和向導說晚安。 走出房間,闞邶往前面走,在盡頭處停了下來。 推開第二扇門,里面躺著人和剛剛離去的人情況一般無二。 進到房間里,闞邶發現向導基本已經沒有了自我意識,陷入到了精神的混亂中,精神已然徹底崩潰了。 其實這樣倒也比有意識好,至少不會那么痛苦。 向導的精神屏障是破碎稀爛的,闞邶都沒有進行入侵,就已經進到了對方的精神圖景里。 里面都是污穢的水溝,一條條臭水溝。 到處都彌漫著腐爛的惡臭氣息。 闞邶腳底踩到了臭水溝里,那種惡臭,似乎蔓延到闞邶的全身。 闞邶沒有立馬就離開,反倒是往前面走。 淌過了數條臭水溝,來到一棵干枯的樹木前,樹木下坐著一個人,那個人腳邊是一具尸體,精神體地尸體。 闞邶走到向導面前,手指一動,有海水涌了進來,湛藍干凈的海水托舉起精神體狐貍的身體,將它托舉到了闞邶的手指邊。 闞邶掌心放在了狐貍的身上,死去的精神體得到一點修復,但不完全,精神體已經被破壞得太徹底了,就算是作為黑暗向導地闞邶,也無法徹底修復過來。 狐貍身體愈合大半,眼睛睜開,看向了抱著它的人,這個人身上的氣息是熟悉的,狐貍卷縮身體,不斷往闞邶的掌心里面拱。 闞邶隨后彎下腰,把精神體狐貍給送到了抱著自己身體,頭緊緊埋在膝蓋里的向導。 向導身體哆嗦了一下。 狐貍纖細的尾巴從向導臉上滑過去,向導身體距離一顫,緩緩抬頭,在看都自己精神體還活著后,向導一雙眼睛里,淚水瘋狂地往外涌。 第49章 嫉妒(二十更) 等闞邶從樓上下樓,夜幕已經拉了下來。 精神世界里面的時間流速和外面不同,有時候是快,有時候是慢,作為向導,闞邶能控制自己世界的時間,但其他想到的精神世界時間,就算是他可以隨意入侵,但無法對時間做控制。 塔里夜晚的風吹在人身上透著股涼意。 以前在這里時,闞邶不覺得氣溫有什么不適,離開半年再次回來,好像什么地方都有了改變。 這里的人,還有這里正在發生的事。 那個人,闞邶心底的那個人,在他看來,和這邊的所有都顯得格格不入。 他就不應該來這里。 闞邶倒是一時間有了點后悔。 但事已至此,時間也不能溯回,只能往前面看。 現在的邳邁,隱藏有實力,那些哨兵們,都能在短時間里力量增長這么快,闞邶相信邳邁必然也在其中。 這里的一些力量上的實驗,不只是其他人在進行,邳邁自己也不例外。 況且對方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人,陰狠的手段太多。 直接和對方產生沖突,這一點不太行。 要是漆鐸愿意,闞邶想了想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打算和漆鐸聯手。 因為那樣一來,漆鐸就會知道他的企圖了,他不認為漆鐸在知道他現有地想法后,還能和他并肩作戰,保不準對方就根本不想看到自己。 闞邶走到一處小的空地,該吃晚飯了,可以感知到漆鐸現在身邊大概都有誰,一場戰斗,以一個哨兵的死亡收尾,隨后漆鐸就被塔里的哨兵的們接受了。 身為哨兵,這種戰斗機器,骨子里血液中就是崇拜強者的。 漆鐸這樣的強者,能夠和對方戰斗,就是很多哨兵們夢寐以求的了。 漆鐸和那些哨兵們一起,在吃晚飯。 闞邶沒什么胃口,胃里隱約還有點難受,在微微地翻攪,闞邶往塔的邊緣走,走到了沒人的地方,那里有點石頭可以坐,闞邶坐在了花壇邊,這里是他以前在塔里時經常來的地方,現在來這里,此時和彼此的感覺完全不同。 闞邶垂目,手指彎曲,里面什么都沒有,但他突然間就有想要緊緊握住的東西了。 那個存在是很難獲得的,可越是這樣,闞鐸內心的渴求,反而隨著時間的往前推移,在與日俱增著。 闞鐸嘴角揚起,笑得無聲。 漆鐸坐在人群中,幾乎是被包圍著,他在安靜吃飯,周圍的哨兵們則在看著他。 一道道視線,凌冽的目光,如有實質一樣,好像能隨時將漆鐸的身體都給撕開一樣,看看他的身體里面到底蘊藏的力量有多大。 不只是表面上這樣,漆鐸沒有完全暴露實力。 寸頭哨兵,名為閻良的,直接就問漆鐸,如果他動用完全力量,會怎么樣。 漆鐸用隨意的口吻說:你們都會死。 不是夸張,是真的所有人都會死。 漆鐸的真正實力,以前他不知道,死過一次,現在重生,漆鐸對自己的力量有了最為直觀的認識。 他的力量,真正爆發出來,沒有人可以抵擋。 包括闞邶,對方是和漆鐸同歸于盡了,這一點沒有錯。 但在最后,不是對方拖著漆鐸去死,某個方面來說,是漆鐸理智恢復,讓闞邶可以和自己一起去死。 不然以闞邶的能力,到最后死的只會是闞邶。 周圍哨兵們面面相覷,不會有誰認為漆鐸是在狂妄自大,這個人嘴里出來的任何話,哪怕他說他能摧毀一切,都是真實的。 不帶有虛假。 那我們還真該慶幸。閻良笑道。 漆鐸端起水杯喝水,他抬眼看了對面的閻良一眼。 這些人身上的力量,不是他們本來有的,是后天強行加上去的。 現在看起來正常,但很快就會變得不正常,失控狂化隨時都有可能。 你們這樣,并不好。漆鐸直白說了。 只是在追求更強而已。閻良說。 他們不像漆鐸,覺醒后就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身為哨兵,對力量的追求是流淌在血液里的,這種渴求,甚至讓哨兵們連死亡都絲毫不畏懼。 如果自己是懦弱的,不去追求更強的力量,那種痛苦,比發生在身上的諸多實驗還要讓他們難以忍受,那種折磨,是在折磨哨兵們的靈魂。 漆鐸盯著哨兵,從對方眼瞳里看到了偏執地堅定。 漆鐸不勸他們,說起來他自己,雖然沒有再追求力量,因為他已經不需要追求了,但自己某些地方和閻良他們沒區別,都是固執和偏執的。 吃過了晚飯,漆鐸和哨兵們分開,白天戰斗過,漆鐸身體沒影響,不過大概是一種習慣了,習慣晚上到白噪音室內待一段時間。 昨天見過的那個向導,對漆鐸的精神梳理沒什么幫助,但向導的存在氣息是柔和的,精神體一只小灰兔,灰色的小兔子,倒是異??蓯?。 雪狼有一天沒見到小灰兔了,它在想念灰兔。 漆鐸當然得滿足自己精神體的需求了,于是詢問塔里的人,如果那名向導有空,希望對方可以過來一趟。 漆鐸在房間里等著,就在窗戶外面不遠處的空地上,那里站了一個人。 黑暗向導,哪怕闞邶沒有刻意去感知漆鐸的存在和氣息,但是身體走著走著,就到了漆鐸所在的地方附近。 漆鐸去了樓上精神梳理地房間。 在那邊塔里,漆鐸都是找他做精神梳理,沒有找過其他人。 來了這邊,昨天剛到,就已經和這里的一名向導走這么近了。 那名向導,闞邶昨天見過,雖然沒有直接打照面,也不是闞邶認識的熟悉面孔。 向導身上的信息素還沒有太混亂,顯然和向導進行過身體結合的人不多。 但如果中間沒其他變化的話,這個向導的結局,只會和闞邶白天時間送過一程的向導們一樣。 就是這個人要稍微特別一點,可以接近漆鐸。 對方的命運,身為向導,到了這里來,在邳邁的地盤,就稱得上是悲慘。 即便是這樣,闞邶竟然還是有點嫉妒的情緒。 嫉妒對方能夠越過他,和漆鐸靠那么近。 他們在一個房間里,只有一張床鋪的房間里做什么。 闞邶相信漆鐸不會做什么,那么向導呢,他在黑暗中行走這么走,突然看到一束光,他會怎么做。 會沖上去,緊緊抓住那束光。 闞邶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想法有多么的惡劣,明明還想著幫這里的向導們,讓他們可以說是遠離這個痛苦的地方。 可沾染上了漆鐸,闞邶的理智就被扭曲的瘋狂給影響著。 那名向導來得很快,在往樓上走。 很快就近了房間。 這里的白噪音室,有著極其強的屏蔽功能,闞邶無法感知到房間里具體在發生什么。 因為不知道,所以控制不住思維的亂想。 闞邶猛地轉身,快速遠離這里,以免自己會失控,將那名向導給傷害到。 可越是遠離,闞邶卻更是難以阻止內心的想法。 他想漆鐸對向導們都很溫柔,這一點闞邶見到過。 在替他做精神梳理的時候,漆鐸直接就撤開了屏障,哪怕是并不熟悉和信任的他,漆鐸都可以毫無戒備,放開了屏障,讓闞邶可以隨意進入他的精神圖景。 在那個純白的雪國世界里,闞邶見到了漆鐸精神圖景里的一團小小的火焰。 火焰一直燃燒著,像是漆鐸的靈魂一樣,火焰溫暖,一點都不燙手。 如果向導也走進了漆鐸的圖景里,肯定也會看到那團火焰。 一想到這里,闞邶剛剛還有擁有的理智就已經在崩塌了。 等到闞邶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一扇門前。 更是伸手去推開門,門上了鎖,可以從里面打開,只有有縫隙,哪怕沒有縫隙,只要不是一體的,闞邶都能cao縱海水,形成細小的觸手鉆到里面。 海水觸手將里面門鎖打開,闞邶隨后就推開了門。 房間里,中間的床上,兩個人躺著。 年輕的俊美哨兵,懷里摟著一個人,那個人卷縮著身體,整個人都被漆鐸給抱著。 闞邶注視著兩人,他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心底到底什么想法。 憤怒嗎? 嫉恨嗎? 又或者是被傷害到了? 好像都不是,反而他的內心在那個時候是極為平靜的,平靜到闞邶自己都覺得驚訝。 闞邶走到房間里,哨兵和向導都似乎在沉睡中,哨兵的精神屏障又被徹底打開。 不擔心被人入侵精神,從而破壞攻擊? 哨兵顯然從來不在意那些事,他的精神世界,是一般人摧毀不了的。 包括闞邶,他連在里面稍微放幾滴海水,那幾滴海水,最后被侵襲來自是同化了。 直接就固態化,成為了一朵朵晶瑩透明的雪花。 何況是普通的向導,精神體都已經退化的向導了。 雪狼察覺到了黑暗向導的存在,它抬起頭,它蓬松的毛茸茸尾巴里一直灰撲撲的小家伙鉆了出來,小灰兔一見到向導,就立刻嗅到了來自黑暗向導身上海風的氣息,立刻就從雪狼的毛發里跳了出來,一蹦一跳地來到闞邶的面前。 灰兔揚起了自己小小的腦袋,這個個體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對于它而言,比之前去過的滿天飛雪的世界還要更加吸引它,讓它不由自主地想到接近他,和靠近它。 灰色兔子的眼睛紅彤彤的,脆弱又纖細,海水觸手無聲冒了出來,將小灰兔柔軟的身體給卷起來,卷到了闞邶的面前。 小灰兔注視著闞邶的眼睛,幾秒鐘后它突然尖叫起來,身體更是劇烈掙扎和扭曲。 第50章 摟抱 精神體遇到了危險,向導猛地醒過來,一醒來,包括他自己也在瞬間感覺到了尖銳的殺氣。 起初以為是來自哨兵的,然而摟著自己的哨兵,分明沒有任何異動,房間里多了另外一個人。 向導緩緩轉動眼瞳,屋里的空氣變得冰冷起來。 有著溫暖的海風,可是剎那間,那股海風像是變成了吞噬人的颶風。 向導朝著屋里站著的男人那里看過去,有海水將向導的精神體身體給卷著。 那名向導,黑暗向導。 在對上男人陰暗視線的一瞬,年輕向導就感知到對方的真實身份。 黑暗向導? 是誰。 陌生的面孔,不過兩秒鐘,向導就在記憶中記起這人是誰。 是塔里曾經存在過的黑暗向導,那一直都是塔里神話版的存在。 這幾天里,黑暗向導有點事,回來了。 他和一名哨兵回來的。 哨兵不屬于這邊,屬于西北區的塔里。 而那名哨兵,向導知道就是他身旁的這個。 摟在自己腰間的手有了點動作,本來睡著的哨兵睜開了眼睛。 發現向導臉色忽然就驚恐起來,漆鐸坐起身,順著向導的視線看過去。 發現到黑暗向導居然來到了這間房里。 他來這邊找向導做個精神梳理,黑暗向導沒有經過允許就進來了。 應該是鎖了門的,結果闞邶像是進入無人之地一樣。 漆鐸凝視闞邶的目光,頓時就變了變。 懷里瘦弱地身軀在微微顫抖,漆鐸感到奇怪,為什么向導好像在害怕闞邶的樣子。 漆鐸視線銳利起來。 我好像沒有讓人去請你來。漆鐸出口的話,還帶著剛剛睡醒的一絲慵懶,但凝向闞邶的眼神足夠明顯,那是冷漠的,在質問闞邶,沒有他的允許,他怎么進到這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