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悄無聲息出現，漆鐸抬手，雪狼踱步過去，將頭放在了漆鐸的掌心下，毛茸茸的大尾巴更是往漆鐸身上蹭。

    你怎么想？漆鐸問精神體雪狼。

    得到的是一片沉默，漆鐸眸底帶笑：他有點問題，對不對？

    雪狼趴了下去，卷縮身體，趴在了漆鐸的旁邊，但雪白的大尾巴卻還是豎立著，漆鐸手指拂過精神體的尾巴，是他的精神體具象化出來的物體，但是毛發的觸感，卻相當真實，非常地柔順和細滑。

    算了，不想了。隨便吧，無論闞邶有沒有異常，他們之后的合作應該不會有太多了，對方大概也可以察覺到，他并不適合他和一起出任務。

    作為向導，還在待在塔里比較好，其他危險的任務交給他們這些哨兵就行。

    想到這里，闞邶突然又笑出了聲。

    某種程度上，他知道那名黑暗向導是可以殺人的。

    甚至于向導要殺一個人，比他們哨兵速度還要更快。

    那個妻子，殺害了自己丈夫的女人，要不是沒有在她的身上感知到任何向導信息素的氣息，漆鐸都要懷疑對方是被入侵過精神了。

    可以忍耐這么久，為什么不繼續忍耐下去？

    實在無法承受丈夫的背叛和欺騙了，換任何時間都可以，卻是要選擇那么一個特別的時間，她女兒的訂婚宴。

    把丈夫殺了，自己有自殺，一個家庭，眨眼間就死去了兩個人，剩下的那個人應該要怎么辦？

    也還好有個未婚夫，如果真的是自己一個人，怕是得跟著一起去了。

    漆鐸身體往沙發靠背上靠，兩條大長腿抬了起來，放在了茶幾上，手指緩緩摩挲著，似乎有點血腥的顏色，漆鐸目光落自己手上，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還有很多的血，已經干涸了一些，但是依舊有粘稠感。

    起身去洗手，手上的鮮血洗干凈后，把外套給脫了，里面的內襯也染上了鮮血。

    漆鐸一起都給脫了，褲子沒有沾血，就繼續穿著好了，漆鐸閉眼休息之前，給陳續發了條短信，讓他拿一套軍服過來，掛在門外就行，不用送進來。

    沒看陳續什么回復，漆鐸躺下就繼續睡了。

    手機里只有一個人的電話是設置了特別，那就是黎飛。

    連頂頭上司的電話，漆鐸都壓根不在意。

    有什么緊急的事，可以來這里找他，而不是打他的電話。

    漆鐸安靜休息中，沒半個小時，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

    設置了專屬鈴聲，但從來沒想過黎飛真的會主動聯系他，漆鐸立刻睜開眼睛，拿過電話，快速接通。

    漆鐸，怎么辦？黎飛慌張的聲音從聽筒對面傳來。

    什么事，別著急，慢慢說。

    漆鐸對于黎飛的事，可以說非常上心。

    楊勇他他突然失控了。

    從黎飛嘴里聽到楊勇的名字，漆鐸是差異的，很快想起這段時間似乎黎飛和楊勇確實走得比較近，兩人都是向導，都在塔里，會接觸是正常的。

    他失控？漆鐸站起身，正在閉眼睡覺的雪狼跟著站起身，矯健美麗的身軀，糅雜著無盡強悍的力量。

    是，我現在在醫院，琪琪說她不治療眼睛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這兩天有空都會過來幫楊勇陪一下琪琪，剛才我下樓去買點水果，回來的時候楊勇就變得不正常，差點傷到琪琪。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漆鐸你現在有空嗎？你能不能過來一趟，我力量不行，我無法控制楊勇。

    你和闞邶聯系沒有？

    向導突然失控，漆鐸第一時間是想到身為黑暗向導的闞邶。

    闞邶的能力，不只是可以幫助到哨兵，對于其他向導，當他們面臨精神混亂時，闞邶同樣可以控制住他們。

    聯系過，但是打不通他的電話，漆鐸我好害怕，我怕楊勇將琪琪真的傷害了，他那么在意琪琪，來塔里就是因為可以治好琪琪的眼睛，我真的害怕

    黎飛的聲音已然又了哭腔，光是聽他的語氣，漆鐸就知道這會他已經六神無主了。

    楊勇是向導，醫院里面的任何人都不能控制住他，如果楊勇的精神真的混亂嚴重的吧，那么他的精神力，會侵襲周圍的大家，從而污染無辜者的情緒。

    我馬上過去，你你保護好自己。漆鐸沒有試圖讓黎飛去控制楊勇，那樣說不準黎飛也會被牽連到。

    嗯，我知道，你快點過來。

    黎飛掛了電話，他眼底分明還有淚水，可是電話一掛斷，他眼簾就緩緩抬了起來，臉上哪里還有一丁點的慌張，分明是邪氣凌然的。

    漆鐸沖出了房間，門上掛著有軍服，一邊走一邊換。

    來到樓下，剛好看到從辦公大樓出來的闞邶，漆鐸正在扣衣扣，太過著急了，根本沒有注意到闞邶。

    闞邶看到漆鐸匆忙往外走，和平時的冷靜判若兩人。

    出了什么重要的事？

    闞邶還沒來得及去問，漆鐸就已經離開了。

    還是他自己開車。

    他不是不喜歡開車？

    是什么事，闞邶感到一種奇怪，似乎有什么事正在發生，非常重要的事。

    但他卻什么都不知道。

    新的任務，還是說漆鐸發現了什么？

    闞邶給剛剛談過的塔里上級聯系，詢問對方關于漆鐸的事。

    對方給了回答，暫時沒有給漆鐸安排工作。

    那么漆鐸這么慌忙，是怎么回事。

    闞邶心底有點無法平靜，耳邊有個聲音，像是在催促闞邶跟出去一樣。

    他可以追蹤到漆鐸的氣息，哨兵的氣息，沒有加以過度掩飾，闞邶能夠清楚就感覺到。

    要跟出去？

    闞邶握緊了手指，到時候以什么理由，根本沒有足夠的理由。

    漆鐸知道醫院在哪里，一路快速開過去，結果卻還是走錯了路，耽擱了一會。

    一到醫院，車子還沒挺穩，漆鐸幾乎是用踹的，踹開車門就走了下去，鐵皮當即就變了行。

    漆鐸揚起頭，根本不需要特別去探知，就知道黎飛和楊勇他們在那里。

    屬于向導混亂的信息素，已經快彌漫在整個醫院了，從住院部一個房間里傳出來的。

    沒有坐電梯，樓層不高，也就七八層樓，漆鐸身影瞬間就奔跑到了樓下，直接平地一個起跳，不用借助什么落腳點，一個跳躍，就跳到了路上的一個房間里，病房自帶了一個小的陽臺，漆鐸落在陽臺上。

    屋里向導的信息素向海潮般涌過來，極度地混亂，屬于楊勇的精神體，也在房間里，但精神體大白鵝這會異?？裨?，不停在病房里蒲扇著翅膀，白色的羽毛在空中飛舞著。

    楊勇雙目猩紅，額頭青筋暴突著，他正躬著背，沉沉喘著粗氣，就在楊勇的前面，病房角落里，那里蜷縮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已經被嚇呆了，眼淚一行一行地掉，小臉煞白。

    漆鐸走了上去。

    楊勇！話音一落，不等楊勇給回應，漆鐸就已經站到了楊勇的身后，一把掐住了楊勇的脖子。

    狂躁的大白鵝叫囂著沖撞過來，沒能接近到漆鐸，讓雪狼給阻止了，雪狼一只眼前就將大白鵝給摁在了地上。

    大白鵝激烈掙扎，翅膀上的羽毛瘋狂脫落。

    楊勇，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嗎？漆鐸手指快速收緊，他的精神屏障受到了沖擊，手臂上有火在燃燒，灼燙的感覺襲來。

    但漆鐸沒有松開手，灼燙感快速消失，突然間有蜜蜂出現，一大群蜜蜂嗡嗡嗡地叫著，直接從漆鐸的頭頂涌上來，眨眼間把漆鐸全身都給裹纏住了。

    但是漆鐸還是沒有松手，拽住楊勇的脖子，將人拉到懷里，兩人身體撞上，漆鐸靠近楊勇，在向導耳邊用冰冷堅硬的聲音問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楊勇失控猩紅的眼瞳出現了閃爍，有絲清明復現，只是轉瞬他表情痛苦起來。

    啊啊??！楊勇尖叫起來，尖銳的叫聲，把小女孩給駭得渾身戰栗個不停。

    你真可以的。漆鐸一聲冷笑，手臂抬起來，用力一甩，楊勇的身體砸到了墻壁上。

    來到女孩面前，漆鐸蹲下了身，他朝女孩伸手，女孩忽然凄厲尖叫起來，刺耳的聲線響，讓漆鐸不得不停下來。

    漆鐸手指略微彎曲，兩秒鐘后快速出手，琪琪柔弱的身體倒了下來，被漆鐸給接住，打橫抱在了懷里。

    抱著人漆鐸要離開，楊勇從地上痛苦爬起來。

    去哪里？不能離開，琪琪你不能離開，你得陪著我，你自己說了的。楊勇笑起來，往日的和善再也沒有了，只剩猙獰和可怕了。

    漆鐸不想給楊勇眼神，抱著女孩繞過楊勇的身體，他的手臂被楊勇給拽住。

    楊勇，你生病了，應該好好看病。而不是來攔住他。

    我生什么??？漆鐸，我和你不一樣啊。他已經失去過兩個摯愛了，不能再失去琪琪的。

    來，還給我。楊勇伸手去搶琪琪。

    漆鐸眸光突然一厲，下一腳直接就踹中了楊勇的腹部，當場就斷了兩根肋骨。

    楊勇跌跪在了地上，腹部鈍痛，可還是伸出手。

    漆鐸！病房的門被人推開，黎飛從外面闖了進來，看到屋里的情況，又被嚇得連忙后退，楊勇在吐血，嘴巴里嘔出大口大口的鮮血，可他表情是恐怖的，黎飛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畫面，他的嘴唇都一點點在泛白。

    你送她下樓，換個房間，這里我來。漆鐸峻拔的身影一閃，來到黎飛面前，把手里抱著的女孩給了黎飛。

    黎飛像是手臂沒什么力氣，差點沒抱穩。

    你小心點。黎飛眉頭深深皺著，擔心漆鐸，也擔心混亂狀態的楊勇。

    走吧。

    漆鐸提醒道，在黎飛離開后，將門給快速關上。

    楊勇手里突然出現了一把刀，拿著刀就瘋了般刺向漆鐸，咔噠一聲，漆鐸擰斷了楊勇的胳膊。

    楊勇已經是混亂狀態，漆鐸想要打暈他，似乎變得有點難了。

    只能繼續這樣下去，楊勇摔倒，又爬起來，又被漆鐸給甩飛，重復了多次，楊勇終于無法站起來，可是不能站，他就用爬的，爬也想要爬出去。

    漆鐸目光低垂，視線里染上了一絲憐憫，最后再給了楊勇一擊，對方終于徹底昏迷了過去。

    第27章 去死

    隨后漆鐸叫來了醫院的人，讓他們給楊勇再注射點藥劑，以免楊勇這么快醒過來。

    他一把將楊勇給扛在了肩膀上，扛著人下樓，尋著空氣里留下來的黎飛的信息素，找到了黎飛的身影，黎飛陪在女孩琪琪身旁，女孩似乎對黎飛很親近，被黎飛給摟著，抱在懷里安撫。

    感知到有哨兵靠近，空氣里都浮蕩著nongnong的血腥味，黎飛猛地回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漆鐸。

    漆鐸顯然是特別關心他的，就算嘴里說不會再喜歡他了，但是黎飛知道漆鐸和他一樣，他們就是互相喜歡。

    我會陪著她，你帶楊勇回塔里，他這個情況需要立刻治療。

    找闞邶，他可以的，找他就沒有問題。

    黎飛對門外的漆鐸說。

    好，晚點我再過來接你，她這里漆鐸看向黎飛懷里埋著頭全身都顫抖不已的女孩。

    我會先讓她好好睡一覺，明天看楊勇的情況。

    行，晚點見。漆鐸和黎飛道了再見，扛著楊勇就回到了車里。

    扣好安全帶，漆鐸發動油門前往后車廂看過去，楊勇渾身上下都受傷嚴重，被漆鐸給打出來的。

    漆鐸是哨兵，不具有精神控制的能力，如果來的是別的向導，如果是闞邶的話，一定比現在結果好。

    漆鐸目光收回，開車載著楊勇回塔里。

    直接去找闞邶，闞邶正好從一個房間里走出來，看到漆鐸帶了個一身都是血的人出現，當時就震在了原地。

    隨后從空氣里躁動的向導信息素知道渾身血的人的身份。

    一個向導，被漆鐸給傷成這樣？

    闞邶盯著漆鐸的視線是幽邃的。

    人是我打的，他精神突然混亂，你有空的話，幫他看看。漆鐸將楊勇給放了下來，放到了墻壁邊，楊勇身體順著墻壁就滑了下去。

    闞邶走了過去，把地上的楊勇給扶了起來。

    你闞邶開口，卻只說了一個字。

    轉頭把人扶到了房間里。

    門關上，漆鐸沒有跟著進去，就在門口等著，他的手指上又沾染了一點血，同事的血，看著那點猩紅，漆鐸搖頭，緩緩呼出一口氣。

    等待的時間不久，好像幾分鐘時間，關閉的門就打開了。

    漆鐸背脊還靠著墻壁，闞邶出來開門，視線往右一轉，就看到了漆鐸站在那里。

    情況怎么樣？漆鐸關心道。

    不是什么大問題，就一點混亂，幾天就好，倒是他身上的傷，可能得幾個月才能恢復。

    闞邶盯著漆鐸，那眼神儼然再說漆鐸對待同事都下手這么狠。

    他差點傷害那個小女孩，黎飛也在。漆鐸提了一下黎飛。

    黎飛？這是闞邶沒有預料到的事。

    你說，楊勇混亂的時候，黎飛也在？

    是，他本來在醫院陪琪琪，楊勇的小侄女，后來楊勇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楊勇突然就精神混亂了。

    具體緣由漆鐸不清楚，他沒有過多猜測，在他眼里，楊勇這個向導，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在瘋狂的邊緣。

    所以突然就混亂了，在他看來是正常的。

    他覺得正常，闞邶那里卻不是一樣的想法。

    黎飛？

    闞邶唇齒間無聲呢喃著這個字，不知道為什么，他有點預感，楊勇忽然失控的原因，恐怕和黎飛有關。

    那個人，他的表弟，闞邶記憶中，不是這么喜歡小孩的人，倒不如說他是厭惡小孩的。

    現在主動去接近楊勇的侄女，闞邶知道他得盡快見到黎飛。

    楊勇情緒上沒大礙的話，我帶他到醫務室。塔里有專門的醫務室，外出任務的哨兵們經常會有各種傷，都在醫務室里看，不會隨便到外面的醫院。

    闞邶給漆鐸讓開了道，漆鐸走到房間里，把昏迷的楊勇給抱了出去。

    這次不是再扛肩膀上了。

    黎飛還在醫院，我本來說一會去接他，還是你去吧。這兩人是戀人關系，而不是他和黎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