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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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人右臉一道猙獰的刀疤,打斗中傷口又被撕裂,血水糊了一臉。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下手又狠又快,不要命似的。 另一批打斗的人終究服軟,罵罵咧咧離開。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現場卻沒有變安靜。一直躲到別人身后的男人走出來,對著疤哥的腦袋重重抽了兩巴掌,破口大罵他是廢物。 老子花錢雇你有屁用?對付幾個毛小子,還差點把我搭進去,呸!說著,他朝疤哥臉上吐了口唾沫,坐進車里揚長而去。 雨勢更大,疤哥胡亂抹了把臉,滿手鮮血。 他煩躁的拿出煙盒,雨水中卻點不著打火機。轉身朝周圍看看,發現臨街屋檐下的沈顧北。 喂,借個火。 沈顧北直面鮮血淋漓,鎮定回答,我不抽煙。 呵,果然是小屁孩。疤哥朝他走過來,就那么叼著煙,干巴巴嚼兩下。 你需要去醫院嗎?沈顧北見他血流不止,好心問一句。 沒法去。要是跟醫生說我聚眾斗毆,治好傷就得進局子。他順勢靠墻蹲下,望著滂沱雨幕,也不知道跟誰說話,可笑吧?我以為兄弟多就能叱咤風云,結果這世道呢,終究靠錢說話,有錢才是大爺。 嗯。 看電影里刀口舔血的生活挺自在,實際上天天擔驚受怕,背后又沒退路。要是有一天我打不動了,可能疤哥話說到一半,用力咬下煙蒂,茫然的抬頭看天。 你這些話,應該有更適合的傾聽者。 應該說給某個傻比,讓他斷絕無聊的扛把子夢。 你不想聽就當我沒說過,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瞎矯情。疤哥扶著膝蓋,幾次試圖站起來。卻因為失血過頭,腦袋發昏,又跌坐回去。 沈顧北冷眼注視他,突然開口問,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 看不出來。沈顧北以為,他至少三十多歲。 疤哥有被內涵到,內心的陰郁轉為無語。 沈顧北又問,名字呢? 彭野。 借五塊錢。沈顧北朝他伸出手,拿到他的身份證和五塊錢,轉身進入旁邊小網吧。 沒多久,他從網吧出來,遞給彭野一個打火機,還有一張紙條。 紙條上靜靜躺著兩串號碼。 后天下午,打這兩個電話,問他們彭野的報名表是否通過。 報什么名? 你過去就知道,留不留自己決定。沈顧北告訴他,生命沒有畫上句點之前,選擇權永遠在你手里。 彭野捏著紙條,兀自沉默。 還有,今天的事情我會替你保密。沈顧北拍拍他肩膀安慰,放心吧,回到東流村,你還是手底下有幾百個小弟的疤哥。 彭野:??? 這小子好欠揍。 作者有話要說: 北北:我好像忘了什么。 南南:雨好大,我好冷,嚶嚶嚶! 第17章 大雨鋪天蓋地,嘩啦啦雨水聲持續將近兩個小時。鄭安南把身體縮成小小一團,可憐巴巴蹲在店門口望眼欲穿。 飄進來的雨絲,將他半邊衣服浸濕。 小子,你進來。羅青無數次召喚鄭安南,企圖讓他回頭是岸。 鄭安南背對他搖搖頭,堅定且固執,無聲表達南南今天就要殉情誰都別攔我的訊息。 誰要攔你? 這貨像個被主人拋棄的大狗狗,嚴嚴實實堵住店門口,惹得來來往往客人根本不敢過來,十分影響生意。 幸好雨天客人少,羅青索性自暴自棄放棄做生意,捧著吃剩的西瓜來到他面前。 伙計,吃點? 不!鄭安南扭過頭,拒絕投喂。 羅青慘遭拒絕,拿起勺子大口吃瓜,同時興致勃勃往鄭安南傷口撒鹽。 你看,雨下得越來越大,你那個朋友還來嗎? 他會來的。 不能吧?按照你的說法,他三點鐘下課,要過來早該過來了。羅青把手伸進大褲衩,摸出一個沉甸甸的二手仿大哥大手機,湊到鄭安南面前讓他看時間,五點二十。扶溪大學離咱們就四站路,兩個小時他爬都應該爬過來了。 鄭安南拍開他,哀怨地瞪了羅青一眼,好端端的,他為什么要爬? 你重點竟然是爬? 對啊,總之他不能爬。即便被拋棄一整天,鄭安南依舊為同桌找借口,雨太大,他沒帶傘。等雨一停,他肯定會過來找我。 行吧,你高興就好。羅青吃完西瓜,也捉弄夠小朋友,擦擦手打算拉起卷閘門收工。 其實論天真,他自己也夠單純的。 早上聽到沈顧北的話,羅青瘋狂心動,甚至萌生出跟著他干的瘋狂。 明明是小屁孩的玩笑,自己沉浮多年,怎么就沒聽出來? 伙計,我要關門了,你等雨停了就走吧。羅青孤家寡人,晚上直接睡店里。 小店空間小,沒辦法多住一個人,頂多只能收留他到雨停。 鄭安南沒有回應,迅速拾起身子,抖抖發麻的腿,目光越過雨幕直勾勾盯著某個方向。 隔著大片雨水,身形消瘦的少年撐著傘,破開連成線的雨,直直朝他走過來,薄薄的身體竟然有所向披靡的氣勢。 喂,你怎么才來呀?鄭安南等不及他過來,匆匆跑向沈顧北,強行鉆到他傘下。 下雨了。 然后呢? 雨太大,我當然要想辦法避雨,總不能淋濕衣服。 對哦。鄭安南點點頭,接受沈顧北的解釋,還覺得非常有道理。 羅青嘴角抽搐兩下,決定把剛才施舍給鄭安南的同情心收回來。 舔狗不值得同情! 鄭安南個子高,擠進傘里需要彎腰。 沈顧北自然而然把傘柄塞進他手里,邊走邊告訴他,因為雨水太大,通往慶黎的最后一班車取消了。 袁海和魏沁沒辦法回去,班主任劉紅梅便打電話給本地朋友,為得意門生安排住處。 她電話里沒提沈顧北,仿佛這個人不存在,任由他自生自滅。 沈顧北識趣,拒絕魏沁一起湊合一晚的邀請,獨自過來尋找鄭安南。 回不去沒關系。我上次跟你說起的叔叔,他家正好在附近。我叔叔平常住醫院里,我來扶溪經常去他家里玩兒。鄭安南壓根不愁過夜問題,拉起沈顧北要去叔叔家,走吧,我們過去住。 等等,在那之前還有點事。沈顧北走進店里,莫名其妙提問道,你選好了嗎? 選什么?羅青傻眼。 選好玩的東西,我記著呢。鄭安南呆在店里大半天,把各種商品里里外外摸個透,迅速指出幾種好玩的小東西。 比如手指陀螺、悠悠球、還有女生喜歡的毛絨玩具。 他選中的毛絨玩具粉粉嫩嫩,捏肚子還會發出哎呦的叫聲。 沈顧北拿起玩具,腦補鄭安南玩毛絨娃娃的情景,還真是該死的反差萌。 行,就這些吧。沈顧北列出清單,交給羅青,你按照這個清單,每種準備一百件,我下周過來拿。 羅青接過清單,甚感疑惑,你準備開小賣鋪?那么多賣得完嗎? 能賣完,你只管備貨,不會欠你錢的。 什么欠錢不欠錢,你說得哪兒的話?羅青接到大訂單,又恢復熟悉的諂媚。 沈顧北瞧瞧他欠揍的表情,竟然開始懷念羅青事業做大做強以后,一言不合就要天涼王破的肆無忌憚。 常言道,人總會成長。有的人是正成長,有的人卻選擇逆生長,心智和年齡成反比。 倒也挺好。 再見。沈顧北淡淡拋下兩個字,跟鄭安南一起離開批發市場。 羅青遠遠望著他的身影融入雨幕,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別的客人說再見,八成屬于社交禮儀。 但那個小同學說再見,總讓羅青覺得意味深長,似乎他們命運的繩索已經有了牽連,從此糾葛綿延。 鄭安南提起的那位叔叔,家住一環內的筒子樓。 房子半新不舊,面積還挺小,看似有些磕磣。但沈顧北清楚,要不了兩年,等到房屋拆遷以后,他得到的賠償款能夠分分鐘換個小別墅。 曾幾何時,沈顧北還跟朋友開玩笑說,假如能夠回到十幾年前,一定要砸鍋賣鐵多買房。 誰能想到,當初茶余飯后的玩笑話,而今真的有機會實現。 我剛才跟叔叔打過電話,他沒辦法趕回來。冰箱里有零食和飲料,櫥柜里有泡面,讓我們自己解決晚飯。 嗯。沈顧北一如既往對食物沒有需求。 方婉親自做的紅燒rou燉鐵鍋渣,他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何況調味還算可以的泡面。 鄭安南卻有些不樂意,嘟嘟囔囔抱怨泡面太難吃。 我知道附近有個大 沈顧北把書包放下,涼涼瞥了他一眼。 鄭安南想起早上受教育的經歷,把飯店兩個字憋回去,硬生生改為,菜市場,我們買點菜自己做嘛。 別撒嬌。 我才沒有撒嬌! 做飯可以,你必須幫忙。 鄭安南聽他同意,無形的尾巴搖成螺旋槳,開心到差點起飛,更何況幫忙打下手這點小事。 時間太晚,菜市場早過了搶購高峰期,剩下的菜都不太新鮮。 兩人平常呆在慶黎,吃菜直接去田里拔,下鍋還帶著泥土芬芳,壓根瞧不上城里的隔夜蔬菜。沈顧北干脆放棄買菜,挑了一條魚和半只雞。 某個好吃懶做的小廢物眼饞,盯著魚舔舔嘴巴,口水瘋狂分泌。 這條魚要怎么做? 清蒸,你又不吃辣。 可是我想吃酸菜魚。 那雞rou就只能燉湯了。 我討厭喝湯,我想吃土豆燉雞。 不行,一頓飯不能出現兩道重口味的菜。養生主義者冷漠地拒絕,清蒸還是燉湯,你選吧。 柔弱的南南秒慫,期期艾艾選擇清蒸魚,完全不敢違逆雇主。 回到家中,沈顧北鉆進廚房,利索的處理魚rou。 攤主已經把魚開膛破肚,他用菜刀刮干凈魚鱗,洗凈以后塞入姜片和蔥結。 旁邊小廢物看得一愣一愣,耳邊回蕩著刀片刮魚鱗的聲音,激起胳膊上密密麻麻一片雞皮疙瘩。 沈顧北看起來柔柔弱弱不食人間煙火,下手怎么那么狠??? 萬一自己惹到他,同桌會像對于魚那樣對付自己嗎? 鄭安南越想越覺得害怕,淘米的手微微顫抖,試探著打聽,你什么時候學會做飯的? 沒有特意學過。沈顧北低頭給魚切花刀,順嘴回答,因為要活下去,所以漸漸會做了。 活下去嗎? 會刮土豆嗎? 不太會啊。鄭安南慫慫地回答。 沈顧北忍耐下罵他廢物的沖動,丟出等會你洗碗五個字,從袋子中拿出土豆。 我可以學噠!內心一點點愧疚之心作祟,鄭安南難得萌生出學習的沖動。 沈顧北嫌他浪費時間,手底下飛快處理好土豆,切成大小適合的小塊丟進鍋中。 掀開鍋的瞬間,雞rou已經飄出香味,刺激得鄭安南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 假如沈顧北沒有守著,他肯定撲過去,連鍋都吃掉! 終于挨到吃飯時間,鄭安南端起碗狼吞虎咽,把飯菜消滅得干干凈凈。 他滿足的拍拍肚皮,意識到新問題。 叔叔還沒有結婚,他的房間一室一廳,整個屋子只有一張床。 所以今天晚上,自己要跟沈顧北睡。 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同床共枕? 鄭安南守在臥室門口,面對柔軟的大床,想想就覺得害羞,臉上又熱又紅根本把持不住。 沈顧北繞過他,大大方方走進臥室,拿起雙人床上的枕頭走出去。 過幾分鐘,他又進來抱起一條毯子,然后叫住鄭安南。 鄭安南同學。 ???鄭安南小臉紅紅,寫滿嬌羞。 然后,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沈顧北指著鋪好的沙發,露出溫柔的笑容,用清潤的聲音跟他商量,你今晚睡沙發,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南南(柔弱):我可以拒絕嗎 北北:你覺得呢? 第18章 阿欠!鄭安南打了個噴嚏,從睡夢中驚醒。 他懵懵睜開眼睛,吸吸紅彤彤的鼻子,用手指蹭蹭鼻尖。 剛從扶溪市回來,淋了點雨又睡一整晚沙發的嬌慣小廢物,立刻開始感冒。 他平?;顫姾脛?,體質比野狗更好,不輕易感冒發燒。 可往往不經常生病的人,感冒時必定驚天動地轟轟烈烈。平均每節課打四五個噴嚏,擤太多次的鼻尖像圣誕老人的紅鼻子馴鹿,說話時帶著濃重鼻音,喉嚨又干又痛。 要換成以前,病情如此嚴重,鄭安南勢必要回家養病。 但此次情況特殊,即使鄭安南每天起床頭昏腦漲,也執拗的憑借鋼鐵般意志爬到學校,企圖激發罪魁禍首一丟丟惻隱之心。 說到底,他之所以會淋雨、睡冷冰冰的沙發,全都拜沈顧北所賜。 即使他愿意為晚上睡覺胡亂踢被子,承擔1%的責任,剩下的99%都應該由沈顧北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