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早在太虛廣場時，宋棠就知道自己對仙劍宗的某些觀點做法并不贊同，即使仙劍宗是修真界第一門派，但終究與他無緣。

    如今三長老身死魂消，宋棠的內心并無波瀾。

    沈圓，我要去看一下姜師姐，你是和我一起去，還是先跟云峰長老回清云宗？宋棠問沈圓。

    宋棠聽說姜凝羽在戰場上受傷了，好像傷得很重，無法來看三長老最后一面。

    沈圓聽后，眼神中的光芒暗了一下，那天欺負宋棠的人都已經死在戰場上，除了郭向和姜凝羽。

    郭向狡猾惜命，他發現身邊的弟子屢次莫名其妙地受傷，自己也險些喪命，敏銳地發現情況不對，立刻退出戰場不再露面。

    此刻正站在大營里一起送別三長老。

    而姜凝羽，沈圓氣她不喜歡自己的宋棠哥哥，也氣宋棠竟然喜歡她還不敢將她搶到手。

    沈圓對姜凝羽的態度非常復雜，他點點頭說自己也要跟著去，便和宋棠一起去了姜凝羽所在的帳篷。

    姜凝羽受傷后林靜維一直在陪著她，錯過了玉衡與元凌對決的場面，聽說三長老身亡，此時正在為三長老送行。

    因此，宋棠和沈圓趕到時，姜凝羽虛弱地躺在床上，身邊只有一個小師妹照料她。

    師姐！

    宋棠看到原本風華無限的師姐，此時面色蒼白無比，虛弱地連坐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一時滿腔的心酸涌上心頭。

    原來是宋師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姜凝羽氣息微弱地開口，剛說完這句話便猛地咳嗽起來。

    宋棠急忙蹲在姜凝羽的床邊，師姐，我雖然離開仙劍宗，但你永遠是我的師姐。

    咳咳！姜凝羽看著宋棠，想要再和他說些什么，卻咳嗽到無法言語。

    師姐，你先不要說話了，師兄說你傷了心肺，切忌情緒激動，要安心靜養才是。一旁的師妹一邊給姜凝羽順氣，一邊道。

    姜凝羽被魔軍的長劍刺進胸膛，好不容易被二長老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如今傷勢剛剛穩定。

    她說不出話，便用手指了指自己掛在床邊的外袍。

    外袍上掛著一個精致的紫綢繡銀線的儲物袋，是當初宋棠送給她的生辰賀禮。

    原來師姐還一直用著，想到當初傻乎乎的自己，宋棠低頭笑起來，卻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沈圓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兩人竟然互送過定情信物！

    既然姜凝羽不和宋棠在一起，為何還要留著宋棠送給她的東西，沈圓看著那個小巧精致的儲物袋，恨不得取下來踩在腳底下。

    或許是想到初入仙劍宗時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宋棠的心情放松很多。

    還記得玉衡第一次御劍，后面帶著阿玖，結果一下子翻倒在地，我和冬生鬧著要一起壓上去，當時還被師姐看到了。

    姜凝羽也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那時候，玉衡和宋棠在她眼里，雖然都是滿級天賦者，但本質就是兩個剛成年的孩子。

    沒想到才不到兩年的時間，兩人的變化已經如此之大。

    宋棠放輕語氣，師姐，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和玉衡已經離開仙劍宗，玉衡也報了當初三長老傷害阿玖的仇，從今以后我們不會再找仙劍宗的麻煩。

    姜凝羽點點頭，她知道宋棠是個好孩子，至于玉衡，沒有人能想到誅魔劍竟然會認一個魔族為主。

    但玉衡除了為影玖報仇外，沒有傷害修真界的任何一個人，姜凝羽相信，他是是非分明的，只要修真界不招惹他，他便不會對其造成威脅。

    宋棠又陪姜凝羽說了一會兒話，便和沈圓離開了。

    回清云宗的路上，沈圓低著頭不發一言。

    沈圓，你怎么了？宋棠問道，之前她都喜歡圍著自己叫宋棠哥哥，雖然會讓他想起冥界的原淵，心中內疚不已。

    但突然發現沈圓如此安靜，宋棠竟有些不習慣。

    沈圓將手中聚攏的冥氣放出，目標正是姜凝羽的帳篷，她抬頭有些受傷地問道：哥哥，你喜歡那個姜師姐嗎？

    宋棠展顏一笑，原來小家伙是在生氣嗎？

    我以為自己喜歡過，但現在想來應該是對師姐的感謝更多一些吧，當時我被測出是滿級天賦者，心中總想著比別人修煉地更快一些，便總是私下麻煩師姐，要不是當初師姐耐心教我，我恐怕修煉不到今天的水平。

    宋棠回憶當年的情愫，自己曾一心想要追求姜凝羽，但發現她心儀的人實際上是林靜維，便痛快地放手了。

    如今想來，如果自己當時真的愛上師姐，又怎會如此輕易地放棄，離開仙劍宗后，師姐的身影已經很少在他腦海中出現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孩子，還有他長大后摟著自己的腰撒嬌的嬌憨樣子。

    人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宋棠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或許對原淵生出了不該有的情感。

    宋棠陷在自己的情緒里，沒發現沈圓的面上一片驚慌。

    剛才在問宋棠時，沈圓便已經用冥氣送了姜凝羽一程，如今知道宋棠不再喜歡姜凝羽，但一切都晚了。

    原淵，也就是如今的沈圓，第一次面上有了驚恐之色，冥界的亡魂千千萬，因此他從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人死后便會投胎轉世，開啟下一段旅程，因此他對死亡的概念并不清晰，誰要是礙著他的眼，便送他提前轉世好了，反正人早晚也是要死的，不差這短短幾十年。

    他可以輕易奪走仙劍宗弟子的性命，是因為他們欺負辱罵宋棠，可姜凝羽并沒有做錯任何事，甚至還幫了宋棠很多。

    宋棠知道姜凝羽死亡的消息一定會傷心的，而且如果知道是他做的，哥哥肯定再也不會喜歡自己。

    沈圓不敢想象宋棠知道后的樣子，急匆匆拉著宋棠回了清云宗。

    他們走后不久，照顧姜凝羽的師妹發現她沒了氣息。

    師姐！

    師妹不知為何會這樣，師姐的傷勢明明已經穩定下來了，她驚恐地往大營跑去，告訴二長老和大師兄。

    林靜維知道后，迅速趕過去看姜凝羽。

    二長老等人守著元凌的尸身還沒來得及動作，這時，有幾位仙劍宗弟子從遠處御劍而來。

    滿臉風塵，衣衫凌亂，顯然是慌亂之中跑過來的，他們來不及觀察當前的戰況，也沒有通報，便直接闖進大營。

    長老，不好了，慈陽之境出現大量魔族，仙劍宗鎮守的弟子已經快撐不住了。

    二長老的腦袋嗡地一下，被接二連三的壞消息打擊到幾乎站不穩。

    他的三弟，他的愛徒，接連遭難，遠在千里的仙劍宗大本營也出現魔族，好像自從發現影玖是魔族，仙劍宗的災難便接連不斷。

    回仙劍宗！二長老大喊道。

    宋棠發現仙劍宗那邊一片混亂，找了個仙劍宗弟子一問才知道，姜凝羽竟然去世了，二長老正在率領眾人往回走。

    宋棠和沈圓去姜凝羽原來的房間看時，里面已經沒人，仙劍宗留了弟子通知其他門派撤退之事。

    一時間無數修真者御劍離開，魔界邊境再次變得荒無人煙。

    這場耗時數日的仙魔大戰便這樣潦草收尾。

    另一邊，玉衡和影玖離開后，沒有回魔界的家，而是飛身來到云行山下。

    玉衡站在門前，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影玖的地方。

    一身利落的黑衣，勁瘦頎長的身形，烏黑的發羽上染著夕陽的光輝，從沒有刻意回憶過，如今才發現，那天的畫面竟早已深深印入自己的腦海。

    阿玖，當時你轉過身來，我一眼看去便喜歡得緊。玉衡看著影玖微笑道。

    屬下也是。影玖道。

    這樣的回答讓玉衡意想不到，他以為只有自己對影玖一見鐘情，阿玖對他的愛意，更像是從對主人的順從中慢慢轉化過來的。

    真的嗎？玉衡眼中閃著亮光，阿玖告訴我當時你是怎么想的。

    影玖回想起初見主人的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當時覺得主人清雅溫潤，眉目間滿是恬靜美好，時光在主人身邊都慢了下來。

    當時影玖便想，如果這個人愿意收下他該有多好。

    可等主人終于愿意讓自己跟著他，自己帶給主人的確實接二連三的壞消息。

    是他的出現，打破了主人原本平靜舒適的生活，讓主人卷入仙魔斗爭中，主人還不顧危險闖入冥界，后又帶他回魔界拔刑釘。

    主人帶給他的，遠比他為主人做的要多得多，自己真是愧為影衛。

    影玖想了很多，腦海中只是一瞬，玉衡看著自家影衛賞心悅目的臉龐。

    忍不住伸過頭去親了影玖一下，原來我家阿玖這么會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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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玉衡與影玖推門進去,小院子和他們走時并沒有太大變化。

    院子外面的籬笆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看來不曾被野獸或者賊人進來過，院中的石桌上落了不少葉子，墻角的花草和藥材茂盛得很,已經長出圍著它們的小柵欄。

    大堂里玉衡留給姬夫人的信已經不見了,看來當時姬夫人去仙劍宗找他們,是因為回家看到這封信。

    玉衡牽著影玖來到許伯的靈牌前，給許伯上了三炷香。

    許伯,我與阿玖回來看你了,你當年說的是對的，你離開后,我會遇到能夠真正陪我共度一生的人,阿玖就是那個人。

    聽玉衡說著,影玖在許伯的靈前跪下，許伯請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主人的，只要主人不放棄我，我便會永遠守在他身邊。

    玉衡聽到前半句話挺高興的，但后半句話是怎么回事？

    玉衡和影玖一起給許伯更換臺上的供品，清理干凈桌面后離開房間。

    阿玖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剛走出門,玉衡將影玖堵在走廊的墻上，什么叫只要主人不放棄我？

    影玖被玉衡環在自己與墻壁中間,眼前的主人正目光灼熱地看著他。

    其實,就是字面意思。

    沒有哪個影衛是能夠一直陪在主人身邊的,為主人戰死的為大多數，如蒼銀，如影伍。

    主人實力強大又如此心疼自己,自己或許不會為保護主人而死，但影玖清楚，他的修煉天賦與主人相差甚遠，自己在棲梧山莊艱苦訓練多年，如今才剛剛突破元嬰境，而主人接觸修煉不足兩年，就已經達到元嬰高階。

    修煉一事，很多時候，天賦和機遇遠比努力來得更重要。

    等主人渡劫飛升后，自己便只能留在凡間守著主人的神仙雕像了。

    此時的影玖不知道，在修行上他最大的機遇便是遇見玉衡。

    玉衡見影玖不說話，便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他的阿玖什么都好，就是對自己沒有自信，剛才在戰場上主動與自己擁抱的勇氣去哪兒了？

    阿玖，你覺得我在什么情況下會放棄你？玉衡開始掰著手指頭給影玖數。

    如今我有誅魔劍和上古魔晶，就算是化神境的高手都未必打得過我，我們兩個的安全你可以放心，再說，打不過還可以跑嘛，你主人又不是爭強好勝之人。

    至于我們兩個的以后，我不會像我生父蒼冥那樣，心里裝著蒼銀，還欺騙我娘等其他女子的感情，生的孩子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放心，我可是要八抬大轎把你娶回家的，讓我娘給我們見證，把宋棠他們請過來喝喜酒，到時候你可不準不上花轎。

    在玉衡的滔滔不絕下，影玖的面色逐漸變紅，主人竟然要像娶姑娘一樣與自己成親，光是想想那場景，影玖便忍不住心跳加速，眼神閃爍著不敢直視玉衡。

    至于修為，二長老確實說過我是仙劍宗開宗祖師之后，最有可能羽化登仙的弟子，玉衡說道這里頓了一下。

    影玖立刻隨著玉衡的話變得緊張起來，渡劫飛升是每個修行者夢寐以求的事，無論是人魔妖三界，沒有誰不想飛升成仙，見一見傳說中的天界。

    玉衡看著小影衛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神，心中一道熱流劃過，真是忍不住現在就將他抱到床上去。

    可玉衡知道，以影玖內斂敏感的性格，如果自己不說清楚，他就算是在心里憋死，也不會主動問自己一句。

    我不覺得羽化登仙有什么好的，好不容易在凡間修煉到頂級，到了天界自己又變成最弱的，何苦來哉，更何況，阿玖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兩人長得一般高，只是影玖在他身邊總是習慣微微低頭，玉衡俯身下去，在影玖耳邊輕聲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影玖被玉衡調戲地耳尖通紅，像是通明的瑪瑙，粉嫩欲滴。

    原來自己的憂慮，主人都清楚，而且還愿意耐下心思為自己逐一解答，逐一保證。

    有主人如此，夫復何求。

    耳廓正在被主人輕吻，酥酥麻麻的感覺直沁心頭，玉衡毫不吝嗇地表達愛意，給了影玖莫大的勇氣。

    影玖轉過頭，精確無比地印上主人的雙唇，仿佛這個動作已經在他腦海中演練無數遍。

    玉衡感受到影玖的主動，撐在影玖耳邊的手放下來，摟住他細韌的腰肢，將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

    影玖也隨著玉衡的動作，雙臂環在玉衡的后背，沉浸在主人的氣息之中。

    主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草香，香味并不濃郁，只有兩人像如今這樣緊貼在一起才能感受到，讓人想起雨后的清晨，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起來。

    玉衡則一邊親吻著，一邊揉捏影玖的腰肢，影玖身上的每一處他都喜歡，但最喜歡的還是這處地方。

    影玖的腰很細，但并不是瘦的皮包骨頭，勁瘦的腰肢充滿力量，沒有任何贅rou，一層薄薄的肌rou覆在上面，揉起來手感極好。

    如果除去此時影玖身上的黑衣，還會發現他格外白皙的小腹上方有一塊不規則的圓形疤痕，這是當時三長老的靈劍留下的。

    影玖的皮膚有著魔族特有的白皙，光滑如綢緞，但仔細撫摸的話就會發現，其實上面有許多細小的傷疤。

    有的來自棲梧山莊的刑罰，有的來自仙劍宗的折磨。

    每次玉衡看到這些，感受著手中并不平整的觸感，他的心就一陣陣地抽痛，不由得按自下決心，以后決不讓阿玖受半點傷害。

    兩人忘情地親吻著對方，心緒中是滔滔不絕的愛意，清風徐來，花香淡淡，周圍靜謐的氣息似乎也變得曖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