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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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那個蘆葦河畔,已經成為了一個商業化的旅游景點,不過被保護得還算完善,只是繁復了些,水面上多了不少供游客游玩的項目,那塊蘆葦地也成了著名的網紅拍照打卡景點,到處都是人擠人,找不到一處安閑的地方。 不過曾經的那片海岸,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也許是因為這片海岸是歸來集團名下的旅游景點,而且又是其創始人的結婚場所,所以便被特地保持了原樣。 郁桓牽著阮秋平的手走在這些地方時,臉上總會時不時地呈現出一種恍若夢中的表情,似乎是覺得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他有些事情可以想起零星碎片,有些事情卻又完全沒有記憶。 我帶你來這些地方,是為了讓你先熟悉熟悉,讓你對曾經的經歷有點兒心理準備。畢竟千年蓮快提取好了,憶情湯也會馬上做成,到時候你腦子里會突然出現八十年的記憶,我害怕你要是沒一點兒準備的話,會接受不了。 天色暗了下來,海邊的夜風涼涼地吹了過來,不少游客都被冷得縮著脖子回到了酒店。 郁桓拉著阮秋平的手走進海岸別墅,笑著說:到時候我若接受不了,那也一定是高興地難以接受了,畢竟那時我就完完全全地記起和阮阮在人間的第一次相遇,相知和相愛的全過程了。 阮秋平也看著郁桓笑了笑,然后垂下頭,緊緊地握上了郁桓的手。 郁桓推開房門,看著面前的屋子,神色有些恍惚:阮阮,這就是我們的婚房嗎? 阮秋平走進去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確實是,這里還是沒什么變化。 這棟別墅已經被翻新維護了好多遍,然而外表仍是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里面的陳設也依舊如故。 一個喜慶的場景,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了郁桓的腦海之中。 他閉上眼睛又仔細回想了一會兒,然后手一揮,整個房間就被鋪了層紅,紅床鋪,玫瑰花,滿墻囍字,應有盡有。 阮秋平心中忽然出現了一些不好的預感,他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看向郁桓:郁桓,你想干什么? 郁桓笑得溫柔體貼:既然是來和阮阮故地重游,自然也要和阮阮重溫舊夢。 阮秋平: 阮秋平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然后說:郁桓,我們可是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就要舉辦婚禮了,你現在把曾經的婚房重新布置成這樣,那我們結婚的時候,到底是算二婚呢還是算三婚呢? 郁桓思考了一下,似乎也覺得第三次入住婚房確實會磨滅些新鮮感,便有些失落地把這些布置又撤了下來。 整個屋子又回歸了素凈的模樣。 阮秋平松了一口氣。 房子回歸正常,氣氛也沒那么灼熱了。 阮秋平拉開窗簾,看著落地窗外的景色,又有些不由自主地講起他們曾在這里待了三天的事情。 當時我是因為做錯了事情才被罰下凡的時間延長至三天的,但你當時可高興了,其中有一天,我們全天都在外面玩兒 郁桓走過去,輕輕地從背后環住阮秋平的腰:阮阮給我講解那些事情的時候,為什么總是跳著講? 阮秋平:怎么跳著講了? 阮阮總是和我講我們做了什么事兒,玩了哪些項目,吃了哪些美食,卻沒說過我們第一次接吻在哪里,第一次告白在何處,第一次確定關系又在哪一個場景中。 阮秋平猶豫了一下,然后說:第一次第一次接吻和告白,在一個西餐廳二樓,那年你32歲。但是我其實特別的意外,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因為你也知道,那是你成年之后,我們第一次見面。接下來你33歲就給我求了婚,34歲我們就結婚了而對我來說,這一切事情都發生在短短的三天之內。 郁桓低聲笑著用鼻尖蹭了蹭阮秋平的后頸:看來我真的是好迫不及待。 阮秋平嘆了口氣:對啊,不過我也能理解,畢竟當時你一年只能見我一次,肯定是等不及。 那我一定是十幾歲就愛上阮阮了,那阮阮呢,阮阮是什么時候知道你愛我的,又是什么時候對我告的白?郁桓又摟緊了阮秋平的腰。 阮秋平看著落地窗外沉默的大海和無邊的黑夜,轉過頭來,看著郁桓的眼睛,很鄭重其事的對他說:郁桓,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郁桓:你說。 阮秋平看著郁桓漆黑剔透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移開視線,把目光定在郁桓襯衣的紐扣上,說:其實,你在凡間歷劫時,好像對我有些誤會 什么誤會? 你好像覺得我不愛你。阮秋平垂下頭,小聲說,也怪我,是我自己太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了,明明知道你一年只能見我一次,很沒有安全感,卻總是沒有對你說出些什么定情的話來。 阮秋平低下頭從乾坤袋里翻出了那份遺書:可我當時并沒有察覺到你的這個心思,直到看見這份遺書,才知道我做了錯事,沒能親口對你說過一聲我愛你,讓你抱憾終生現在想想,你歷劫時受那二十一道金光之苦,其中又不知道幾道便是因為這個誤會憶情湯馬上就要做好了,到時候你自會想起這樣前塵往事,我現在提前和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你當時的想法是錯誤的你恢復記憶之后也不要胡思亂想 郁桓接過那份遺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阮秋平看著郁桓盯著這份遺書一言不發的模樣,扯了扯他的衣袖:郁桓,你看完了嗎? 郁桓移開視線:看完了。 阮秋平抬頭看著他,眼睛有些不安的閃爍著,聲音也沾上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來:那你相信我現在是愛你的嗎? 郁桓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忽然彎著眼睛笑了:我相信阮阮現在對我絕非同情,絕非愧疚,也絕非憐憫,我相信阮阮愛我。 阮秋平心中懸空的石頭終于落了地,他眼睛開心地笑成了月牙兒,仰起頭,勾著郁桓的脖子,便吻上了他:沒錯,你要相信我愛你。 郁桓笑著將手中的遺書放在一旁,摟著阮秋平的腰,深吻了上去。 說實話,除了遺書里那些不相信阮阮愛自己的內容,里面的另一段話若是遇上了狡詐的仙人,指不定要被騙到哪里去。也讓郁桓頗為在意。 雖然乍一看像是當時的自己在囑托后事。 可又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像是凡間的自己知道有什么狡詐的仙人正在追求阮阮一樣。 郁桓褪去阮秋平外套的時候,口袋夾層中無上好運符輕飄飄地落在了床上。 阮秋平拾起這張符:對了,我還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曾經不是還問我說,為什么上一張無上好運符被消耗得那么快,短短兩個月不到就失效了嗎?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因為什么?郁桓一邊去解阮秋平襯衣的扣子,一邊輕聲問道。 阮秋平輕輕仰起頭:其實它不止被用了兩個月,因為我總是害怕我的霉運會傳染給你,所以我便讓這張無上好運符,在凡間陪伴了你好多年如果不是因為這張符,我估計連碰你一下都不敢。 郁桓半膝跪在床邊,扣緊阮秋平拿著符的右手,將他推倒在床上,一邊親吻他,一邊笑著說:是嗎,那這張符可真是立了大功。 兩具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相扣的十指一寸寸握緊,無上好運符被夾在兩人相扣的右手之間,只在縫隙里露出些金黃色的光澤來。 在這一刻,這一分,這一秒,郁桓腦海中忽然又閃過一個熟悉的片段。 他動作瞬間便僵了下來。 怎么了?阮秋平問道。 郁桓:好像又想到了一些東西。 想到了什么?你怎么這副表情?阮秋平有些擔憂的用食指抹開了他緊皺的眉,一個小片段就讓你憂心成這樣。到時候你喝了憶情湯,八十一年的記憶全部涌上來,你要怎么承受得住??? 郁桓: 郁桓只覺得剛剛那段記憶又清晰了些許。 他終于知道遺書上的那段若是遇上了狡詐的仙人,指不定要被騙到哪里去到底是何用意了。 也知道了那句若是以后有哪路神仙向你表達愛意,你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到底意欲何指。 因為他面前忽然浮現出了昏暗的房間,濃烈的情.事,淋著汗珠的身體。 以及那個小心眼的男人,咬牙切齒的,充滿報復性的惡劣聲音。 阮阮,你覺得天上那位吉神,知道他給你的符,是用到了這個地方嗎? 郁桓: 郁桓默默地從阮秋平身上起來,抱著自己的頭,緩緩蹲到了地上。 對不起。 凡間的那段記憶,他好像真的有點兒承受不住。 第66章 怎么了? 阮秋平系上被解了一半的衣扣,走下床去看郁桓,擔心地問道:到底是想到什么事情了? 郁桓抬起頭看著阮秋平的臉,忽然又想起在那段記憶的末尾,他身下聽到那句話的阮秋平,似乎也是這樣一副一無所知的面龐。 阮阮。郁桓伸手抱住阮秋平,小聲說,也沒什么,就是忽然覺得,我在人間受的劫,歷的苦,也許有不少都是因為誤會。 誤會? 嗯。郁桓收緊了手臂,和誤以為阮阮不愛我類似的誤會。 阮秋平眨了眨眼睛,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說:是誤會就好。 郁桓將阮秋平抱在床上,納入懷里,忽然又低聲笑了起來。 笑什么?阮秋平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郁桓伸手將阮秋平牢牢圈入自己的懷抱里,用下頜輕輕蹭了蹭他的黑發,沉聲笑道:沒什么,只是終于覺得阮阮屬于我了。 郁桓微松了一下手臂,垂下頭,與阮秋平鼻尖相抵,眼角眉梢都漫上笑意,漆黑柔亮的瞳孔明亮得像映進了碎光:原來阮阮從始至終都屬于我,徹徹底底地屬于我了。 他閉上眼睛,給了阮秋平一個輕柔纏綿的吻,繼續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情。 . 憶情湯馬上就要做好了吧?阮秋平在山洞里踱來踱去,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郁桓放下手中的畫筆,笑道:馬上快要恢復記憶的人是我,阮阮怎么比我還焦急。 阮秋平坐到郁桓對面,將手中的交流鏡放置在桌面上,指給郁桓看:我當然著急呀,我在交流鏡上看了看,也問了問,沒聽到一個親身經歷者的敘述,卻聽到了不少流言蜚語,聽說原來還有個神仙喝了憶情湯之后就瘋了,只記得自己是那個凡人,卻一點兒都沒有自己作為仙人的記憶了還聽說原來有個仙人喝的這湯之后就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睡了大半年才醒來 郁桓伸手摸了摸阮秋平眼下的黑眼圈兒,說:阮阮昨天晚上便因為這事兒急得一宿沒睡著,若現在還是如此心焦,不如我為阮阮施一個昏睡訣,先休息一會兒,等這憶情湯好了,我再喚阮阮醒來? 不行不行。阮秋平慌忙搖頭,我要在這兒陪著你一起等。 阮秋平又皺著眉在交流鏡上盯了好一會兒,然后說:那上面有人說他家仙尊的表姨的兒子喝了憶情湯之后,就一點兒事兒也沒有,單單睡了半個小時就醒來了,說這事還得憑運氣 阮秋平抬頭看向郁桓,說:郁桓,要不你還是把封閉的氣運解開吧,你若是恢復了吉神的好運,指不定就不會再發生什么意外了。 郁桓卻淺淺笑了起來:我封閉了自己的氣運,本就是為了擺脫吉神的身份,不想再依賴自己的好運氣生活。若是我今日因為這憶情湯解封了氣運,明日便會又因為其他的事情解封氣運,長此以往,我封閉氣運這回事便不再有意義了。 郁桓笑了笑:阮阮放心,我會很快醒來的。 阮秋平嘴巴張了張,沒有說得出話。 咕嘟嘟 藥爐的鍋蓋被頂開,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憶情湯做成了。 阮秋平喉嚨滾動了一下,轉頭看向郁桓。 郁桓站起身子,走到藥爐旁。 他停了火,掀開鍋蓋,一股熟悉的氣味撲面而來。 郁桓將藥爐里的憶情湯盡數倒入碗中,然后端著滿滿當當的碗坐在了桌案邊。 阮秋平緊緊牽起了郁桓的右手。 郁桓。阮秋平聲音有些沙啞,不管你記起了什么,你都要相信 相信你愛我。郁桓笑著補全,阮阮說了好多遍。 阮秋平拿了一個大勺子遞給郁桓:還有,你當時喝了三碗忘情水,這憶情湯估計也是要多喝些才會管用。 郁桓點了點頭,然后舀了勺憶情湯,輕輕嘗了一下溫度。 下一刻,郁桓眉頭一皺,手中的勺子掉到了桌邊上,他身子一歪,昏在阮秋平的懷里。 阮秋平慌慌張張地扶住郁桓,愣愣得看向桌面上那碗幾乎沒被動過的憶情湯。 三碗忘情水才能消掉的記憶,到底需要多少憶情湯才能補回。 也許,只需要一滴。 . 阮秋平將郁桓扶到床上,然后將那個喝了憶情湯后半個小時便醒來的帖子,翻來覆去看了五六遍。 可半個小時之后,郁桓沒有醒。 阮秋平覺得郁桓好歹是吉神,即便封閉了氣運也不會比普通人差太多,也許第二天便會醒了。 可第二天,郁桓還是沒有醒。 不過好在,他身上并未發高燒。 阮秋平叫來了藥仙,藥仙說他體脈正常,身體無礙,只是那段的記憶對他來說過于重要,因此他才需要時間來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