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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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驚雁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連個眼神也沒給他。 還沒走進門口,孟驚雁就聽見里面一個尖尖的嗓門正吊著發怒:你們這是耍猴呢?我們要代言的是蘇打水!接著就是啪啪拍桌子的聲音,我沒說清楚嗎?蘇打水!不是老抽!你看看你們找的這些歪瓜裂棗,我以為你們是個靠譜的公司,結果你們我自己的經紀公司馬上就能到我名下了。這次就這樣吧!后面我看也不用浪費你我的時 孟驚雁一進門,那把嗓子立刻就沉了下去,恢復了一個正常男人可能有的聲音頻率,雖然還不能算是低沉,但至少還算是悅耳:啊,我們再看看。 一排考官席,中間坐著個面嫩的男孩子,白皙的臉上因為氣憤染著一些淺粉,他眼睛扒在孟驚雁身上下不來,可能是想挽回剛剛的潑辣形象,細聲細氣地問:什么名字?說著還把剛才散成一座紙山的個人簡歷攏了回來,慢條斯理地整理起來。 男孩旁邊還坐著一個膚色略深的清俊中年,大約是實在看不過去了,把他手里的紙拿過來理順了,抽出一張來遞還到他手上:小少爺,這是孟驚雁,也是個Omega。 孟驚雁還沒來得及驚訝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不認識自己,就聽見男孩略帶氣惱地說:那就開始吧! 其實廣告本身很簡單,森林草原海洋的背景都是后期的,孟驚雁要做的就是對著鏡頭喝一口水,然后閉上眼睛享受地長嘆一聲:清新,健康,自然。。 孟驚雁知道這種鏡頭說起來簡單,但其實為了找一個好的角度,突出商品的同時又要展現出代言人的顏值,其實要做到很好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因為喝完水之后是要說話的,孟驚雁在現場試了幾個不同的機位,每次都要喝一大口水,中間廣告方提出過可以假喝,但是孟驚雁害怕假喝影響效果,硬是扎扎實實地灌了一肚子涼水。 最后廣告方現場制作了一條簡版的樣片給那個小少爺看,小少爺有些疲憊地對著身邊的中年人揮了揮手:就他吧,郁夜,我想回家了。說完又低聲抱怨:這世界上還有沒有個像樣的Alpha啊 孟驚雁一邊簽著合同,一邊忍不住地看著半倚在郁夜身上的小少爺。他在想是不是如果一個人生下來就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不知道愁苦是何滋味,是不是就會長成這種驕縱卻不惹人厭煩的樣子。要是mama沒有死,要是小影子沒有離開,要是孟家一直像個鐵桶一樣把他完好無損地罩在里頭,他是不是也能像這位小少爺一樣,隨心所欲地往自己信任的人身上一趴,兩個眼睛閉過去,就不用再理會世間的雞毛蒜皮,只需要自顧自地一夢黑甜。 郁夜大約是聽說了孟家的事的,對孟驚雁還有一些客氣。他背著小少爺,跟孟驚雁低聲解釋:不好意思啊,小緋是潘家最小的孩子,就這么一個Omega,慣壞了,第一次帶出來磨練磨練,您多擔待。話是這么說,但他的口氣里除了維護就是寵溺,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 小少爺在他背上大概聽見了這么一句,半睡不醒地在他背上輕輕錘了一下:你說誰慣壞了呢? 孟驚雁心里說不出是個什么感受,把簽好的合同遞給廣告方,很客氣地跟郁夜道了別。 大約是因為孟驚雁最終被選中了,所以花費的時間比別的人長的多,等他結束試鏡,天已經黑透了。 那個煙熏男孩的妝已經花了,還像個鬼一樣的在門口守著,看見孟驚雁出來,一串小跑沖到門口就要往里擠:到我了到我了。 孟驚雁側身從他身邊走過,就聽見里面鬼哭狼嚎地在喊:不可能!甲方怎么走了呢?我還沒求求你們讓我試試吧,我等了一整天了直到孟驚雁走進電梯還聽見煙熏妝怒氣沖天的咆哮聲:你們怎么會選中那種人?他有污點呀!電梯門關上,把這一層的吵鬧關在了外面。 孟驚雁緩緩地靠在電梯壁上,感覺那一肚子涼水把他渾身的血管都凍住了。除了潘緋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也什么事兒都不往心上擱的精致少爺,誰都知道他孟驚雁有污點。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為什么就算有污點了,為什么孟玉昆被人擺了一道弄得自己家破人亡,后老婆帶著繼兒子琵琶別抱,能算是他孟驚雁的污點?可能別人也都知道他沒做錯什么,但是沒人深究這個,既然孟家出了這么個大笑話娛樂大眾,那他作為最后一個姓孟的就有責任和義務成為這個活靶子。 月亮不懂人間悲歡,還是依舊慷慨地把清輝鋪遍。孟驚雁走到地鐵站才發現他出來得急沒拿錢包,手機電池的一絲血皮也在他準備支付的前一秒陣亡。 影子被路燈拉長又縮短,孟驚雁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孟宅。 遠遠的,孟驚雁就見到大門前頭蜷著一團黑影,走近了才發現是蹲著一個人。他心里頭想起來紙條上那個沒被他當回事的約定,也說不出自己是在盼什么,腳底下就加快了兩步。 孟驚雁一開始以為那人可能是睡著了,因為直到他走到跟前,那顆埋在雙膝間的頭才緩慢地抬起來。 孟驚雁手拄著膝蓋,正對上那雙充血的眼睛。 聶還林像是很輕很輕地松了一口氣,在月光里綻開一個比水還干凈的笑:你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林林:以為老婆跑了嚇死我了T T 晚點我能不能有二更【大聲 第8章 (二更) 孟驚雁真沒想到聶還林會在這里等,但是他看見他在這里等,渾身都凍透了的血管不知道就從哪里開始有了回暖的跡象。 孟驚雁抿出一個笑:在這等了多久了? 聶還林一邊緩慢地站起來一邊回答著:我也才回來。說完就歪七扭八地摔在了孟驚雁身上。 孟驚雁知道他是蹲麻了,雙手扶著他,用手在他后背上一捋,竟然濕涼濕涼的,不由有些奇怪:你怎么出這么多汗? 聶還林渾不在意:不是汗,是晚上起露了吧。 孟驚雁本來對這種小孩子滿嘴跑火車的行為都懶得管,但是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一句:哪到起露的時間了? 聶還林彎腰從地上提起幾個大袋子,舉到孟驚雁面前:我真的才回來,我辦完各種證件,手機也補回來了。就去商場買吃的穿的,我餓死了,我們回家吧。 孟驚雁在小時候沒能和最親近的人有一段完整的關系,以至于他在很多關系里,走到一半就覺得可以畫個句號了。所以哪怕是在那些所謂的好時候,他跟一些人認識了幾年,還是點頭微笑的關系,而到了這些真正的壞時候,孟驚雁對人心的防備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認識眼前的男孩也不過就短短幾十個小時,卻由著他撲進自己懷里,聽見他說餓死了回家,還沒有一絲的抵觸反感。反而有一種似乎與生俱來的信賴遷就,當真在他的催促下快速掏出鑰匙扭開了家門。 有聶還林在,孟驚雁就把廚房的燈開了。聶還林自顧自地把裝著食物的袋子放在餐桌上,又自顧自地打開冰箱,把東西一樣一樣往冰箱里塞。 孟驚雁胃里的涼水正在翻天覆地地作祟,他不動聲色地按著胃靠在門框上,這點小毛病他沒打算讓聶還林知道,倒不是說想要刻意隱瞞什么,只是單純習慣性地覺得不需要。 聶還林不經意間抬頭看了一眼孟驚雁,動作就突然凝滯了。 孟驚雁看著他手里還拿著的胡蘿卜,輕笑著問:今天出去證件手機都弄好了,你找到你哥哥了嗎? 聽見這一句,聶還林本來皺著的眉猛然松了,他連著眨了兩下眼睛,剛才從他瞳孔中閃過的濃厚情緒就被他抹干凈了。他先把冰箱門關好,慢悠悠地走到孟驚雁身邊,很自然地拉開餐桌旁邊的椅子:你坐下,我一邊做飯一邊跟你說。 孟驚雁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為什么聶還林突然就讓他坐下了,但是的確坐下之后胃里面的抽痛就稍微緩解了一點,他就手肘拄著桌子,安靜地看著聶還林走回廚房。 我哥哥呢,其實有挺長時間沒和我聯系過了。聶還林在水池邊洗著兩顆西紅柿,水流嘩嘩的,把他聲音里的起伏蓋住了一些,其實我連他的聯系方式也沒有,只是能辨認他。如果我看見他,我一眼就能認出他。 孟驚雁聽著聽著,覺得聶還林跟他這個哥哥的感情還挺深,他甚至懷疑聶還林把水開得那么大,就是不想讓他發覺自己的情緒。他本來不想多打聽別人的事,但是聶還林的住處終究是個問題,所以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問了:那你,怎么聯系他呢? 聶還林卻不想說了,他把洗過的西紅柿放在案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就把話題轉了一百八十度:你希望我怎么稱呼你? 孟驚雁不反感聶還林,但也沒想過兩個人會有什么太多的交集,所以一個問題拋過來他就有些發懵:你想怎么稱呼都可以。 聶還林一刀下去,西紅柿就應聲分成兩半,把孟驚雁看得心驚膽戰的,他總隱隱約約覺得自從聶還林關上冰箱之后就和剛進家門的時候狀態不一樣了,整個人都在極力壓抑著一種很躁動的情緒,好像他稍稍一放松就會有什么洪水猛獸從他的身體里呼嘯而出。孟驚雁猜測這可能和那個哥哥有什么關系。 孟驚雁正準備再轉移一下話題,直接問問他有沒有找好住的地方,一個你字剛出口,就聽見聶還林極輕地嘶了一聲,他陡然起身,湊到聶還林跟前,焦急地問:你切著手了? 聶還林把左手食指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說:沒事沒事,你坐著,你臉色太差,我看著心他一句話沒說完就斷在了嘴里,低著頭躲開了孟驚雁的目光。 幾乎是本能的,孟驚雁稍稍后退了半步,像是要躲開什么看不見的傷害。但其實那只是因為他突然明白了,剛才聶還林身上那股濃重的焦慮的源頭不是別的,而正是他孟驚雁,他在擔心他。 孟驚雁太久沒領受過別人的善意,一時間有點不適應。聶還林救他可以是出于一時情急出于路見不平,聶還林借住在這可以是因為丟了社會身份一時不便,甚至聶還林大晚上在門外等他都可以用聶還林自己無家可歸無人可依來解釋,這些孟驚雁都可以接受。但是聶還林對他本身這種最直白的關心,只會像是深淵里猛然泄進來的一束光,讓黑暗中的眼睛感到驚慌。 但是孟驚雁到底是孟驚雁,他總不能直白地讓聶還林少管閑事。他輕輕松松地笑了一下:我是有點不太舒服,下午拍廣告喝了不少涼水。但也沒鬧肚子,睡一晚上就好了。 聶還林知道自己把事情辦砸了,他的眼睛守了孟驚雁這么多年,知道他早就在自己身上封出來一層水火不侵的銅墻鐵壁,自己克制了這么久,就是怕力氣用大了,孟驚雁會躲。他有點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先去躺一會,等我做好飯叫你起來? 孟驚雁從善如流:啊,那我今天晚上就早點睡了,你就弄自己的就行,不用給我做了。 聶還林不敢勉強他,只是又低聲提了一句:你睡臥室吧,我睡沙發。 孟驚雁也沒跟他掰扯,點點頭去就走出了廚房。 等孟驚雁洗完澡,廚房里已經沒動靜了,他估計是自己剛才的態度太不自然了,攪得聶還林也沒心思吃飯。想到小孩把手切了還餓著肚子,他又忍不住趿拉著拖鞋到沙發邊來找聶還林:你手上的傷怎么樣了? 聶還林這次學乖了,舉著一根手指給他看,說得很可憐:這么大一個口子,特別疼。 孟驚雁對著光仔細看了看,的確有個淺淺的傷口,頂多需要一個創可貼。 再說家里根本沒有醫療箱,因為孟驚雁一向深知自己沒有生病的資格。原先他打個噴嚏都有人敲鑼打鼓著噓寒問暖,雖然這種關懷毫無真情實感,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他死在孟宅可能都要等著財產核查處收尸。所以五個月來,哪怕內心已經百孔千瘡,他的身體卻一直吊著一口仙氣似的沒有垮,甚至今天胃疼都是第一次。 孟驚雁看完傷口,剛剛笑著把聶還林的手松開。聶還林就掏出一個灌了熱水的玻璃瓶揣進孟驚雁懷里,他聲音很低地跟孟驚雁解釋:我明白,我哥哥也不習慣別人無緣無故地關心他。我也知道我沒資格過問你的身體情況。但是你剛才幫我把手指頭看好了,那我給你一個熱水瓶做報答,也不能算是無緣無故了。他的這三句話前兩句還是理智冷靜的,到了最后一句,就已經是帶著些孩子氣了。 孟驚雁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敏感了,聶還林注意到他身體不舒服并不能算是一件錯事,居然還能細心到發覺自己可能冒犯了他,說明他太懂看人眼色,然而并沒有人是生下來就會看眼色的,聶還林也一定有過不太容易的生活。 孟驚雁這樣想著,看聶還林還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低著頭,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發頂:沒有無緣無故,抱著這個胃里舒服了很多。 聶還林松了一口氣,很期待地抬起頭看著他,拍了拍身邊的沙發:要坐一會兒嗎? 沙發很寬大,孟驚雁就挨著他盤腿坐下來:你不餓了? 聶還林騙他:剛才隨便吃了點,已經不餓了。想到什么似的,他從兜里摸出一張卡片來,是他新辦的身份證,他笑著遞給孟驚雁:辦了加急,今天就拿到了。 孟驚雁接過卡片,首先注意到了上面的證件照。照片里的男孩的確穿著今天孟驚雁借給他的這身衣服,清清爽爽的,唇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也就是這種級別的長相,連證件照都舍不得摧殘。他又鬼使神差地去看姓名,那里清清楚楚地寫著聶還林三個字。 果然只是同名而已。孟驚雁這樣想著,把身份證還給了他。 孟驚雁看他好像有話說,就耐心地等著他開口。果然聶還林猶豫了幾秒之后,帶著點羞赧問他:我暫時還沒找到合適的房子住,能不能暫時先住在你這里?像是怕孟驚雁拒絕,他又急忙補充道:我不是白住。我現在有一份不需要坐班的工作,所以是有經濟來源的。 孟驚雁有點為難地說:不是說白住不白住的問題,現在房子的產權已經不在我手里了,所以我并不能作為房東把房子租給你。 聶還林聽見這句拒絕,眼睛中快速地閃過一絲喜悅,又持續地被原本的羞赧壓了回去:也就是說,你不煩我住在這兒? 孟驚雁其實也不想承認他其實并不介意聶還林住進來,畢竟把他釘在恥辱架上的就是孟家。孟宅就是現在他和孟家之間最后也是最緊密的連接,就像是恥辱架上的那枚長釘,他并不想展示給別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