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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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面頭捂著頭求饒:我,我錯了小爺,求您了,快把您的信息素收起來! 孟驚雁有些訝異地看了一圈四周的人,其他人雖然都在交頭接耳,卻都沒有表現出生理上的不適。原來這個男孩子居然是個甲等Alpha,也就是說他可以對單一的特定對象施用信息素,而且還可以獨立出特定的功能,比如壓迫。 孟驚雁只在上生理課的時候聽說過這種甲等Alpha的存在,他們對信息素的控制力遠遠超過一般人,在這個信息素至上世界里也就意味著不同尋常的掌控力,算是一種犯規的存在。但是大約是自然法則中的一種平衡。這種表型發生的概率極低,而且個體在嬰幼兒時期大多體弱多病,根本就難以存活到成年,所以現實生活中很少能見到這種人。 道歉。男孩子垂著眼睛,懶洋洋地說。 孟驚雁這才發現他的左眼角下面有一顆深紅色的小痣,也就小米粒那么大,不仔細看注意不到。 泡面頭哈著腰趴在地上:對,對不起。他像條狗似的看向孟驚雁:求你,讓他放了我。 孟驚雁沒看他,正好地鐵到了站,在一片竊竊私語中他偏頭對男孩子說了一句:走吧。 第5章 出了熙熙攘攘的地鐵站,孟驚雁站在地鐵出口。那里是個風口,把他一頭微卷的短發吹得飛舞起來。 孟驚雁站在一個高一級的臺階上,正好能平視那男孩,說出一個陳述句:你認識我。 男孩沒否認,等著他繼續說話。 你救我一次,我或許還能覺得是個巧合。但是一天之內兩次巧合就有些多了。孟驚雁輕輕嘆了一口氣:你是薛家的?還是賈家的?是急著用錢,讓我先還你家的債嗎? 他被要債要出經驗來了,上流要債不是寄刀片潑紅油漆,除了不停借助社會力量施加壓力,還有一種更柔和文雅的討債方式。他們看得出來欠債的人短時間里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就通過示好他的方式,來爭取自己在還債清單上往前排一排,反正自己家里也不急用錢,只能說早要回來一天算一天,蒼蠅腿往下刮刮都是rou。 用不了多久,孟家的宅子就要開拍了。這男孩突然地出現,孟驚雁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哪一家債主想把他賣房子的錢先填進自家的窟窿。 男孩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先打了個噴嚏,一下就打斷了孟驚雁的思路。 孟驚雁這才發現男孩在微微發抖,他想起來今天男孩子也是跟著救護車來醫院的,聽于晨的意思也是在這守了大半天,怕是連衣服還潮著。十一月的風,已經有了一些刺骨的雛形。 你冷?孟驚雁手背在男孩手指上貼了一下,果然冰涼冰涼的。 他就沒能接著問剛才的話,拉著男孩從風口里出來。大約是覺得男孩比自己小不少,還幫了自己不小的忙,孟驚雁跳過前面的猜測,邊走邊關切:你住哪兒?我打輛車把你送回去吧,天氣太冷了。 男孩終于開了口,已經帶了一點鼻音:我沒地方去。 孟驚雁停下腳步:什么叫沒地方去? 剛剛流轉在男孩身邊的那層懶洋洋卻居高臨下的氣勢不見了,顯得他有點說不出的委屈? 我今天剛回到定都,還不知道住在哪兒。男孩子解釋了一下。 孟驚雁注意到他用了個回字,繼續問他:那你是來找你家人朋友的嗎? 男孩嗯了一聲,還是帶著鼻音:我回來找我哥哥。 孟驚雁扭過頭看著他:那你怎么不聯系他?你總有他電話吧? 男孩搖了搖頭:我找不著他。 孟驚雁有些稀罕,剛才這男孩還拽得二五八萬的,怎么現在就跟個讓人欺負了的小朋友似的,他又提示他:那你可以先找間賓館住下?然后慢慢找你哥哥? 我的證件、手機和行李都在火車上被偷了。男孩從兜里摸出來幾張泡過水的皺巴巴的現金,攤在手心里給孟驚雁看:我身上就剩這點錢了。 孟驚雁有點撓頭:那你今天晚上要是沒碰上我呢? 男孩干脆利落地說:地鐵換乘的地方不是有長椅嘛。 孟驚雁小時候往家里面撿過小貓小狗,但是從來沒撿過大活人。他站在門口跟男孩打預防針:既然我家的事你都聽說過,等會兒進去了,你也別嫌亂,反正你也就在這湊合一晚上。 男孩的臉背著光,看不出來什么神情,聲音有點啞啞的,像是真感冒了:我什么地方都住過,怎么會嫌亂。 過去孟驚雁每天要開的鎖挺多,身上的鑰匙都用純手工縫制的鑰匙夾包得服帖?,F在就不一樣了,房子車子全上繳了,他渾身上下就一內一外兩把家門鑰匙,他用一根紅繩穿著,掛在衣服里,像是個剛放學的小學生。 男孩靜靜地站在他身邊,孟驚雁罕見的把大門全推開了,成片的月光撒進去,映亮了滿屋子起起伏伏的白布。他們兩個的影子被拉得老長,框在方正的門框里,像是一副極簡主義的黑白畫。 你就一個人,住在這里?男孩的聲音低沉暗啞,還有一點不易覺得的顫抖。 孟驚雁以為他是著了涼又害怕,原本就不多的戒心又散了一些,甚至還多出一點柔軟來,他寬慰男孩:其實沒有看著這么嚇人,他們留了一間屋子給我,基礎生活設施也都很齊全。 男孩似乎是咬著牙,在黑暗里的呼吸略微顯得有些粗沉。 來這邊,你先沖個澡。先把熱水開到最大,我平常不愛洗太熱的,你著涼了,還是把溫度升高一點。孟驚雁說著話,聲音遠了又近,他回來時浴室燈的電閘就已經拉開了。他是怕男孩洗澡的時候看不見會滑倒。 他把一條毛巾搭在門把手上:你洗吧,毛巾我給你拿了新的,睡衣你先穿我的湊合一下。你的衣服我先晾起來。 浴室里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孟驚雁轉身回了客廳。他坐在沙發上摸出一包煙來,磕出來一根點上,回憶著今天發生的種種。 劣質煙的味道很辛辣,孟驚雁卻已經有些習慣了。身處在白霧里讓他愈發地覺得不真實,蒙著白布的屋子,慘白映著鮮紅的封條,一個月五百的無窗地下室,都好像是一場慘淡的噩夢,并不應該屬于他孟驚雁的人生??上銦煵⒉荒軒退颖?,就像他無法像旅行青蛙一樣生活。 他還是要思考未來。今天黃有成的戲殺青了,他就要趕緊去找接檔的,他的生活費不允許他有空檔期。他能想象宋云開會給他安排什么,但哪怕是最粗劣、最低俗、最毫無審美可言的劇本,只要沒突破那個底線,他都沒有立場拒絕,甚至還要表現得感恩戴德。 孟驚雁就著手里的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讓煙氣完完全全地浸潤每一顆肺泡,從尼/古/丁里尋求一點慰藉。一點輕松感卷上來的時候,他想起了浴室里的男孩。 男孩似乎很青澀,卻隱隱透出一種強大的力量,讓素不相識的孟驚雁感到莫名的心安?;蛟S這就是傳說中的甲等Alpha給人的直觀感覺? 孟驚雁慢慢想通了,不管男孩的初衷到底是什么,他畢竟一天之內幫了他兩次。而且這孩子看著也不像是有什么心機,既然他都把人帶回來了,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說。 男孩擦著頭發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孟驚雁正把一鍋方便面倒進兩個碗里:坐一會兒,我們吃點東西。 男孩輕輕抽了一下鼻子,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翳:你抽煙了? 孟驚雁笑了一下:鼻子還挺靈,我都開窗透過氣了。說完把面條遞給男孩。 方便面是海鮮味的,里面還有畫著螺旋圈的粉紅色蟹rou片,這東西也是孟驚雁從前沒碰過的,但現在已經成了他的家中常備。不光是因為錢緊,還因為別的東西他更吃不下去。 他不會臥雞蛋,倆雞蛋都叫他攪散了,在方便面湯里飄著零零碎碎的雞蛋花。 男孩沒再說話,悶頭吃面。 孟驚雁像是警察局里剛給走失兒童發過糖的警察叔叔,挺和氣地跟他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孩捧著碗,鴉色的眼睫在廚房的昏黃燈光里抖了抖:聶還林。 電光火石間,孟驚雁覺得這名字莫名有些熟悉,他停了筷子,偏開臉望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又恍然轉向聶還林:還林?退耕還林的還林? 聶還林垂著眼睛點點頭,一圈一圈地把面條卷到筷子上。 孟驚雁白天昏睡了一天,到了晚上精神倒是飽著,但他看聶還林蔫蔫噠噠的樣子,領著他進了臥室:你睡在這兒,我出去睡。他倒不是跟聶還林客氣,他知道自己這地方不適合一般人住。他不能讓救命恩人睡沙發。 聶還林還是心不在焉地點頭,孟驚雁心里也松了一口氣:這是個簡單的孩子,事兒少,但愿今天他收留他在這兒歇一天,明天他倆就能算是兩訖了。 本來沙發也是抵押品,不屬于孟驚雁在這個房子里可以調用的物品。但是也不知道是沙發這種造型不容易固定封條,還是查封的人員大意了,沙發上的那對封條一碰就散,再擺回去就又和原來一樣了。 孟驚雁枕著小臂躺在沙發上,其實腦子里面什么都沒有,但是他就是睡不著。目光的盡頭堵著房頂上的水晶燈,現在沒了光源,只是一團死氣沉沉的冰冷陰影。 白天的時候人的眼睛耳朵都活著,五花八門的信息涌進了根本顧不上思考??墒峭砩弦惶上?,四下安靜了,他的眼前就又浮出那一對對開了個不停的嘴唇。 今天見到了那個泡面頭,他就想起來汪逸笙那雙細線似的薄嘴唇曾經伏在他耳邊說:孟驚雁,這個家里的一切,遲早都是我的。你還是早早做打算,不要做了喪家之犬。 今天聶還林雖然幫他出了頭,但是汪逸笙那種睚眥必報之人,肯定不會讓此事善了。他倒也不是怕,因為畢竟他已經沒什么好失去的了。他只是想起汪逸笙這個人,就像是踩了狗屎一樣惡心。 汪逸笙比孟驚雁小兩歲,也是個Omega,雖然遠不及孟驚雁,卻也算得上標志出眾。從他跟著那個女人來了孟家,就什么都喜歡壓孟驚雁一頭。孟驚雁成績好,他就卯著勁兒地學,就為了拿到名次之后去到孟驚雁面前耀武揚威。有女孩子追孟驚雁,他就要把人家女孩子勾到手再甩掉,然后再昭告天下:喜歡孟驚雁的都是破爛貨。 但這都是在孟玉昆背后,當著孟玉昆的時候,汪逸笙就是這個家里最乖最有正能量的孩子。哥哥什么事情做得好,我就要跟哥哥學。 孟玉昆實在是太糊涂,所以直到他死,他還覺得一切都是命。 想到孟玉昆,孟驚雁就不敢往后想了,他怕他想起那些他最不愿意想起,卻又最害怕忘記的人。眼眶子突突地發熱,他略用了一點點力氣咬著下嘴唇。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每天都這樣嗎?你不是刀槍不入嗎?什么時候你孟驚雁也會覺得難受呢?你現在就一件事,把錢賺夠把債還清把事辦完,你才有資格一天到晚地窮琢磨。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孟驚雁把手機又按亮了,打開備忘錄,里頭一長溜的人名,有他曾經的朋友,有他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后面無一例外地跟著一個不小的數字,那是他要還的債。 其實孟家剛出事那會兒,也有朋友來找過他,但是一朝河東一朝河西,上流社會和普通群眾之間的壁還是很厚的。富貴人家的玩意兒,孟驚雁也懂,但是再聊起來已經不是那么個滋味了。人家說哪年哪年的紅酒,什么血統的賽馬,最新型號的概念車,都和孟驚雁沒關系了。 他倒不是懷念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只是有時候生活猛地給人一下子,重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的信用卡早就都被停用了,孟驚雁盯著自己網絡賬戶里的一點余額,突然就想到有一天大街上的人給他遞的名片。那張質地不錯的硬卡紙上頭是一個花里胡哨的名字,孟驚雁也認得,是上流公子哥們常去的風月場所,他也知道遞名片的人是到大街上撿少爺的探子,專在大街上物色樣貌不錯的男孩子。那人還認得他,爆皮的厚嘴唇皺起了,凸出一對老鼠牙,笑得很諂媚:孟公子,要不要來點快錢? 等到孟驚雁發現自己在想什么的時候,他大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想把這些荒唐的想法揉出去,卻越揉越焦躁:錢!怎么才能賺回來那么多錢!要是賣/身子就真能賺夠那么多錢 他又忍不住自嘲,誰的身子能值那么多錢?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空氣中慢慢沁出一陣淡淡的甘甜,像是一個溫柔的懷抱,完全地將沙發上的孟驚雁包繞。 孟驚雁也察覺到了,又是那股六月驕陽一樣的甜橙子味。家里又沒買水果,哪來的橙子味? 孟驚雁手臂上稍稍用著一點力,想要把身體撐起來,但卻莫名覺得身體異常沉重,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一種突如其來的心安。就像是離了水的魚重新被放歸大海,或是誤闖了水泥森林的猛獸終于覓得歸途,周身是久違的安全感。天塌下來有人撐著或許只是一種說法,但是孟驚雁躺在那一陣馨馥之中,是全心全意地相信這個說法的。 就好像他剛剛的所思所想都是不必要的,因為有一個人總是會守護在他身邊。 夜色愈發幽深,聶還林從黑暗之中緩緩向沙發走來。他單膝跪在地上,很緩慢地向熟睡的孟驚雁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描摹他柔和的眉眼,又堪堪停在半寸之外,微微地蜷起手指,將描摹變成了一種隔空的輕撫。 聶還林在沙發邊坐了半晌,等孟驚雁睡熟了,才以一種虔誠的姿勢小心地把人橫抱起來走向了臥室。 第6章 孟驚雁很久沒睡過這么踏實的覺了,以至于他在沙發上醒來時又磨蹭了一會兒才正式爬起來。他以前忙得顧不上的時候也睡過沙發,因為沙發太軟了,醒來的時候時常腰酸。但這一次卻神清氣爽,什么不適的感覺都沒有,可見人的嬌氣都是慣出來的,毛糙日子過久了,什么都能適應。 孟驚雁趿拉著拖鞋到臥室,卻發現屋子里空著,床上的被子枕頭都整整齊齊的,根本不像有人睡過。他納悶著轉到洗手間,也沒人。 最后孟驚雁到了餐廳,發現餐桌上放著一根對折的油條和一碗豆腐腦,旁邊壓著一張紙條:我去補辦身份證和手機卡,會比較晚回來。 孟驚雁覺著自己大概是還沒睡醒,揉了揉眼睛把紙條又讀了一遍。他捫心自問昨天他絕對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要長留聶還林的意思,這孩子自來熟的口氣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