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行吧，那就先不換。老子還就不信了，別人都行，我怎么就不行！”一看到秦安那眼神，顧時明心里就有點發毛。

    “對了，后天我要回老家一趟，要不要捎點東西回去？”見顧時明認慫，秦安才說出今天的來意。

    “捎，明天下午我出去轉轉，買點東西回來。家里出啥事了？”顧時明想起了老家的三個小不點，忙不迭的點點頭。

    “嗯，這還像句人話！家里老爹崴了一腳，年紀大了，也不敢大意，我回去帶他去縣里醫院看看。要是讓他自己去，他肯定不樂意花那個錢！”這一刻，秦安覺得自己有了點老父親的欣慰感。

    “嗯嗯，這事兒是不能大意！”兩人又聊了幾句，約好明天下午見面的時間，秦安就匆匆離開了。

    第二天下午一下工，顧時明就揣著小金庫，坐上5路公交，急急的去了市里的批發市場。

    顧時明本來想給幾個孩子買兩件衣服，但都走到攤位前了，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們的尺寸，只能悻悻的放下。粗略的轉了一圈之后，顧時明買了幾塊布，或淡雅或童趣，按照老板的說法，足夠給家里人做身衣服了。再來買了幾雙人家做好的鞋底，拿回去上個面就可以穿?？粗赃厰偽簧系男“仔?，顧時明約摸著買了三雙，尺碼應該有點大，里面墊上鞋墊應該也差不多，不會掉就行。此外，還給買了點紅糖，水果糖塊，小零食還有一些文具用品。

    等顧時明挑好東西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趕回工地時，天都已經大黑了。他也顧不上休息，直接去了秦安那兒。

    “只帶東西，錢呢？你家大妮兒九月份開學就要上三年級了，到時候要交費的，你媳婦兒手里應該沒多少錢吧？”作為同村人，秦安還是十分清楚顧家的事的，老爺子不管錢，讓他幫忙干點活兒還行，至于給錢，那是沒有的。因為云秀生了三個女孩，顧時明的娘就越發不待見她，非但不支援，還時常問她要孝敬，那云秀手里能攢下錢才怪！所以，秦安才問了這么一句。

    今天買完東西后，顧時明手里還有三百多塊，幸虧他來的還算及時，要不然早被花了出去。聽完秦安的話，顧時明從里面抽出了五十塊錢，然后把剩下的錢都給了秦安。

    “行，我會替你捎過去的，保管丟不了?！笨粗檿r明的動作，秦安滿意的點點頭。

    “哥，我媽那兒”顧時明在將要走出屋門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么，轉頭道。

    “嬸子那兒可不缺錢，他們老兩口的錢，你們三個孝敬的錢，都在她手里攥著呢。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己那個小家吧！”秦安想起顧時明的娘，那也是一陣頭疼。顧時明以前得過且過的樣子，她可是功不可沒。要是沒她搗亂，興許一切都會比現在更好。

    “嗯?！鳖檿r明只是順嘴提一句，也并不是真的想給錢。

    “我回去待幾天，你自己在工地好好待著，有事找你李哥。不過，我要是從別人嘴里聽到你又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可別怪我回來不留情面?！毕氲筋檿r明以前的表現，秦安不得不多囑咐兩句，這cao心勁兒??！

    “知道啦，哥，你趕緊回吧！”顧時明怕秦安又開始嘮叨，趕緊跑開了。

    “臭小子，跑得倒是快！”

    “媽，明天我帶著二妮兒去給咱菜園里澆水，然后回來做飯，這樣，您早上就可以不用早起，可以在家多睡會兒?！贝竽菘粗钤菩銤M是汗珠的臉，心疼的說道。前段時間剛收完麥子，人沒歇過來的，又開始下地，李云秀這段日子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干一會兒歇一會兒的，依然覺得緩過勁來。

    “媽謝謝大妮，不過你人還小呢，這些活兒還是媽來干，你帶著meimei們在家做做家務就行了。這不是快開學了嗎？你去你花花姐家借借她的課本，在家提前看看哈?！闭f完這幾句話，李云秀又開始喘起了粗氣，不得不讓大妮扶著去床上躺歇會兒。

    “媽，要不我不上學了，反正我也沒考到第一名。我去幫著李奶奶家看孩子，一天她還能給一塊錢?！笨粗钤菩愕哪?，大妮艱難的說出了自己考慮許久的心里話。小小的人心里什么都懂，她不想想再因為自己的事情讓這個本就貧窮的家里更添一層累贅。

    “大妮，是不是你奶又跟你說了啥？你別聽她說的那些話，那都是在誤導你呢！大妮，你要記得，無論什么時候，學到手的才是自己的，可不能因為眼前的困難就放棄。

    你看看咱們村里，不上學的女孩子基本都是早早嫁人生子，就這么柴米油鹽的過一生，有些人一輩子甚至都沒去過一趟縣城，沒去看過外面的世界什么樣，就消磨在每天干不完的活計里了。

    大妮啊，媽不想你也過這樣的日子，媽希望你能上學，學認字，將來能用自己的本事考出去，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币娮约掖竽菥谷幌胼z學，李云秀蹭的一下就起來了，對著大妮著急的解釋道。

    “媽，可是咱家里都沒有錢了，我開學要交錢的?！贝竽菁t著眼睛，小小聲的說道。

    “傻孩子，你還小呢，心里別放那么多事，這都是大人需要cao心的。你放心，媽答應給你胖嬸做兩件衣服，她會付錢的。要是還不夠，媽就去借錢，大不了去找你奶拿，總能湊夠的。大妮兒，你可得答應媽，不能再有這種不上學的想法了，知道嗎？”李云秀摸摸大妮的頭發，給她擦了擦眼淚，然后抱了抱她。

    大妮堅定的點了點頭，她也不想上學，可她知道家里沒有錢才會那么說。

    “姐，你把事情跟咱媽說了嗎？咱媽肯定不同意吧！”等大妮眼睛紅紅的回到小房間，剛哄睡完三妮的二妮就從床上跳了下來，急切的詢問著消息。姐妹三個睡在一個房間，躺在同一張床上，也分享著各自的小秘密。對于大妮心里的想法，二妮也是清楚的，可惜她人微言輕，也改變不了什么，只能暗暗的為jiejie著急。

    “嗯，媽說就算借錢，也會讓我繼續去讀?！贝竽菪睦镉X得輕松又沉重。輕松的是她說出了心里話，得到了答案。沉重的是，她知道家里的負擔，兩種情緒交織，讓她的心情十分復雜。

    “既然媽說想辦法，那咱們就要相信她。等將來大姐你考出去，找了工作，能掙錢了，再把咱媽接過去享福。至于現在，咱們人還小，只能聽媽的！”大妮和二妮兩小只相顧無言，心里發酸。

    “姐，你說那個人在外面賺沒賺到錢？他會不會寄錢給我們，要是他能寄錢回來，媽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屋子里安靜了一會兒之后，二妮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誰知道他能不能賺到錢？就算他有錢，他就是拿去吃了喝了，也不會給我們用?！贝竽莓斎恢蓝菘谥械哪莻€人是誰，自二妮懂事起，她們私底下就沒叫過“爸”這個字，只以“那個人”代稱。二妮年紀小，可能心里對于那個人還有幻想，可她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個人喝醉時，叫嚷著讓媽和她一起滾出這個家時候的情景。而且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再怎么遲鈍也會清楚的知道那個人稀罕的兒子，而不是她們。

    “哦，我就是想著媽要是有個人能分擔，也不會累成現在這樣?！贝竽荽疗屏硕菪睦锏幕孟肱菽?，二妮的聲音也變的蔫蔫的。

    “別想了，就是再想，那個人也不會回來的。等明天我早起幫媽干活，你帶著三妮在家?！鼻笕瞬蝗缜蠹?，與其盼著他回來，不如自己多干點呢！臨睡前，大妮心里閃過那個人的影子，但最終還是一晃而過，不留半點漣漪。

    “云秀啊，這是你的工錢，拿好了。還別說，就你這手工，在咱們這幾個村里都是數得著的，嬸子下次有活計了還找你?！睅滋旌?，胖嬸到家里來取她讓李云秀做的衣服，在仔細檢查了兩遍，留下了工錢后，喜滋滋的就走了，趕著去給人家交貨呢！等人離開后，云秀把胖嬸留下的錢數了一遍，不由苦笑了一聲，又被胖嬸扣了兩塊錢??！

    胖嬸兒為人熱情，也挺會跟人搭話，別人有什么事也愿意跟她說一說。像是這次做的衣服，就是她從別人拿了尺寸，然后拿回來給云秀做，然后她從中抽成，就像是“中人”。雖然每次云秀都會跟她商量好價格，但每次胖嬸送錢的時候總會再扣上那么一塊兩塊的。因為云秀從她這里拿到的活計最多，也不敢輕易得罪她，省得再掐斷了這來之不易的一條外快路子。

    “云秀，我是你秦家嫂子，在不在家??？”在云秀想著明天去老宅那里先借幾塊錢應應急的時候，秦嫂子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第四章 一心生子的重男輕女爸爸

    “嫂子，我在呢！”聽到聲音，云秀邊開門，邊回話。

    “我買了兩塊料子，打算給家里的孩子做兩件衣服穿?？伤麄儏s嫌我做的土氣，我現在老了，也搞不懂他們想要的樣式?？梢f做衣服，這十里八鄉的，你的手藝是數的著的，我這不就來請了嗎？想找你去給看看，看做成什么樣式比較洋氣，就是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秦嫂子見到云秀，就熱情的拉著她的手，笑著說出自己的來意。

    “有時間，您等我換件衣服，這就跟您過去?！甭牭角厣┳拥恼f法，云秀便立刻答應了下來。兩家的關系一直保持的不錯，地里的活計有時忙不過來，都是秦嫂子家里人給幫忙的。所以不說這做衣服原本就是自己擅長的事情，就是干不了的，那也不會推辭。

    “大妮，我去你秦嬸子家里一趟，你關好門，我自己帶鑰匙過去?！彪m然在村里都是相熟的人家，但李云秀還是不放心的囑咐了一聲。

    “媽，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贝竽輵艘宦?，兩戶人家離的也不遠，她心里也不怎么害怕，吆喝一聲就能喊到人的。

    “秦大哥，您啥時候回來的??？”等進了屋，李云秀就就看到了坐在一邊的秦安，同時眼里也帶起一絲希冀，秦大哥會帶來那個人的消息嗎？不管怎么說，他也是她三個孩子的爸！

    “今天下午剛到，是我讓你嫂子去找人的。這些都是明子給你們母女幾個帶的東西，這是他讓我給你們帶的錢。他現在的毛病改了不少，人也知道上進了，在外邊也知道掛念你們了，以后，肯定能跟你好好過日子！”秦安看到從門外進來的瘦成一把骨頭的李云秀，頓時就又有把顧時明抓過來揍一頓的沖動了。

    “哎，哎，哎?！崩钤菩氵煅手氐?，再抬起頭，眼里已是續滿淚水，她透過淚眼看著那些顧時明捎回來的東西，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頓時就輕了不少。

    “哎，你受苦了，想哭就哭吧！明子的情況，你秦大哥也給我說過了，我瞅著這回是變好了?！鼻厣┳涌粗绨虿粩囝潉拥睦钤菩?，主動上前抱住了她，讓這可憐的女人靠一靠。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有丈夫等于沒有，誰又能真正了解她心里的苦呢？

    李云秀靠在秦嫂子身上哭了一回，瞧著情緒比剛進來的時候穩定了不少。瞧大家都關切的看著她，她不好意思的轉身抹抹眼淚，再回頭又便是平時那個堅毅的李云秀了。

    “這回就不用再去老宅借錢了。大妮開學就要交錢，可把我愁壞了，這下子終于解決了?！笨捱^之后，便是隨之而來的喜悅，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能放下了。

    “應該能撐一段時間了。等過段時間，明子發了工資還會再寄過來的?！鼻匕残南?，顧時明那小子要是不主動寄錢，他一定會找他好好說道說道的。嗯，用拳頭就好，想必應該是管用的。

    “哎，謝謝秦大哥了！”在李云秀再三的感謝聲中，秦嫂子跟她一起把那些東西送回去?？蛇€沒等她們到門口呢，就聽到了李云秀婆婆中氣十足的聲音：“你說你這死老頭子，我給你倆錢讓你零花，沒想到你還巴巴的給人送過來，看樣子還是我給的錢太多了，要不然怎么老是想把錢給別人？以后你的煙錢就沒了！”

    “我又不會把錢給外人，那是咱親孫女，她開學要交錢的?！崩项欘^聽著家里的婆娘大發脾氣，也不敢再繼續跟她硬頂，弱弱的反駁道。

    “死老頭子，我告訴你，把錢給孫女就是給了外人，你以后老了還能指望她們給養老??？還不是要指望咱們的親親孫子。今兒，你要是拿這錢給孫子買幾塊糖，幾根筆啥的，我都不稀得說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把這錢給了孫女。

    一個丫頭片子罷了，給她吃給她穿，糊弄著長大也算是對得起她了。還想讓咱們供她上學？咋想的這么美呢！”見婆婆又要開始自己那套“生女無用”的理論，李云秀堅定的站出來：“我家大妮就是要上學的，我就是累死在地里，也會讓她上學。爸，您把錢收回去吧！大妮開學的錢我會想辦法的?！?/br>
    “想辦法？你有什么辦法？要不干脆就讓大妮退下來吧。她都九歲了，年紀也不算小了，我去給她找個活計干。這樣算下來，她都不用再花錢，還能掙錢補貼家用，這一出一進之間，你可賺多了?！逼牌乓荒樐阗嵈罅说谋砬?。

    “這就不用媽cao心了！”李云秀僵硬著臉回答道。這么多年了，都沒掰扯清楚，她現在也不指望能說服這個固執的婆婆了，只要她別來干涉自家的生活，其余的她也不關心。

    “哎，嬸子啊，既然云秀說有法子解決，那您就讓她自己去搗鼓這事兒就好了。您可都替小輩cao心這么多年了，也是時候放手讓她們自己去撲騰，有這個工夫，您老享享清福不好嗎？”就差沒明說，人家不用你們管，你們就別上趕著了！只是話說起來好聽而已。

    “她嫂子，還是你理解嬸子的苦?！崩钤菩愕钠牌偶僖獾哪藘砂巡⒉淮嬖诘难蹨I，然后假惺惺的道：“今兒我聽完這話，覺得也挺對的，以后啊，我們倆老的就不管她們一家子的破事了，有錢你就上，沒錢你就老實的退學，早點找出路。以后要是她借了你們的錢，可別找我們兩個老人家，我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說完這話，李云秀的婆婆就架著自家老頭子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那氣勢叫一個足！

    “行了，都散了吧！”秦嫂子把旁邊看戲的人都趕走了，然后才把李云秀送進了屋里。

    “云秀啊，你也別傷心，你婆婆她就是那么一個人！”今天的事情也是看的秦嫂子唏噓不已，這婆婆不喜歡，家里的事情就多，男人還靠不上，那就更慘。不過她隨即又想到那些東西，應該這回可以靠上一點了吧！

    “沒事的，嫂子，我早就習慣了，哪回來不鬧一鬧??？”李云秀并不在意，一場鬧劇罷了！

    “瞧我，剛才我把東西放在路邊的柴火垛后邊去了，我這就給你取去?！眲偛怕牭皆菩闫牌诺穆曇?，她們開始就沒往前面湊，只在后面聽著。等到后面，李云秀出面，秦嫂子才趁著那空檔把東西藏起來。這也就是天黑，大家都沒怎么瞧見里面的東西，只看到手上挎著個籃子，就沒往心里去。要是讓李云秀的婆婆看到，估計有的纏磨呢！

    “嫂子，我跟你一塊去?！崩钤菩惆矒岷萌齻€孩子，便起身跟著秦嫂子去了。

    “媽，你和秦嬸兒走了之后，爺爺就過來了，他要給我零花錢我沒要，然后沒一會兒，奶奶就過來了。我們害怕，就趕緊關上大門，躲到屋里來了?！倍葸€在炕上哄著三妮玩，剛才那樣的陣勢，可把她們給嚇壞了呢！就是這會兒，眼角還掛著兩顆淚珠，看的李云秀都心疼不已。

    “你們做的對。要是讓她進來，說不定她就把你們拉出去，說你們不懂事，讓別人對你們指指點點的?？蓩尪贾?，咱家的孩子都是最懂事的孩子學習好，還能做家務，心疼mama的辛苦，在媽眼里，你們都是最好的！”對于孩子們關門這件事，李云秀沒覺得有什么，想比于被動的被人揪出去做匯報，還不如安全的待在家里。別人的看法和孩子的安全相比，一點也不重要！

    李云秀用自己并不強壯的臂膀把自己的三個孩子抱在懷里，同時用自己瘦弱的脊梁為孩子們撐起一片天！

    “對了，你們的爸托你們秦大伯給你們帶回來一些東西還有不少的錢，足夠咱們撐上幾個月了。大妮，這下子，你也不用擔心你的學費了。你這小眉頭可不許再皺起來了?！蹦概畮讉€親香了一會兒之后，李云秀松開幾個孩子，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爸？”

    “爸？”

    “爸？”

    三個嬌軟的聲音同時響起，帶著迷茫和不確定?！鞍职帧边@個角色在她們的生活中缺失得有點久了，以至于她們提起來，現在都覺得如此的陌生。

    “嗯，就是你們的爸?！彪m然在她心里，顧時明這個爸做的并不稱職，但她也不會抹掉他的功勞。

    李云秀把兩個籃子都提了過來，然后把包袱皮打開，然后把里面的東西拿給三個小姐妹看。新的布料，小白鞋，鉛筆，本子，還有好吃的，在這個并不算亮堂的家里，竟然叫人覺得有點亮。

    “三妮，好吃嗎？”二妮把一顆糖果剝開，塞到三妮的嘴巴里，然后輕輕的問道。

    “嗯，好吃。這個是爸買的嗎？那以后還讓爸爸給三妮買好不好？”作為年紀最小的三妮，現在對于顧時明這個爸爸并沒有特別具體清晰的概念，誰給她好吃的誰就是好人。

    “好。以后讓爸爸再給咱們三妮買?！倍虝旱某聊?，李云秀愛憐的摸了摸三妮的小腦袋，輕聲許諾道。

    “媽，大姐，二姐，吃?！比菀娖渌麕讉€人都沒動，就自己動手把糖放到她們嘴里，還樂呵呵得問道：“甜不甜？”

    “甜！”這次，三人沒有猶豫，異口同聲的回道。小小的糖塊融化在嘴里，仿佛都能消解了心中的苦澀。

    日子一天一天往前過，并不因為某個人而停駐。顧時明剛穿過來的時候還是夏天，現在也轉眼到了深秋了，早上起來都帶著不小的涼意。

    “你確定要離開工地了？”秦安此刻的表情嚴肅的很，緊緊的盯著眼前的顧時明，生怕漏過他的表情。

    “我決定了。哥，你也知道我就是這么個人，不想安安穩穩的待在工地，就想去外面闖闖。再說了，我連外面房子的租金都付好了，付了三個月的租金，已經不能改了?！鳖檿r明今天是跟秦安提離開工地的事情的，事實上之前就已經提過，只是當時秦安并沒有放在心上。一直等到他今天把房子租好了，才過來鄭重的跟他道別。

    “我還以為你先前只是說著玩玩，沒想到你是認真的。我這還以為你會好好待在工地掙錢，安穩的過日子不行嗎？就非要折騰？”秦安心里也是無奈的很，這人太有主意，也是不好回心轉意??！

    “哥，你覺得我是出大力的這種人嗎？干上三個月也就行了，我得去外面找找賺錢的法子，總不能在工地干到老吧？”不管原主如何想，就是顧時明自己也是不愿意的。好容易來到不同的時代，他不想把時光都耗費在工地上。

    “既然想好了，你就去做吧。你小子要是沒錢了，我看你還回不回來干？”看到顧時明的眼睛，秦安就知道這小子是九頭牛都不會拉回來了。真要是被偏光了錢，以后怕也是能安穩的待在工地。這么一想，秦安瞬間覺得這樣竟然也不錯。

    “我要是沒錢了，就回來抱哥的大腿，蹭吃蹭喝，反正餓不著我?！彪m然相處的時間不算太長，但顧時明對秦安的感官還是蠻不錯，也愿意跟這樣的人來往。

    “滾開?！笨吹筋檿r明這沒皮沒臉的樣子，直接一腳踢過去，顧時明大叫著躲開，那聲音叫人聽著要多假就有多假。笑鬧了一會兒，秦安到底還是陪著顧時明去了包工頭的辦公室，說明情況，領回自己的工資。顧時明之前就跟包工頭打過招呼，因此他也不覺得驚訝，也沒有過分為難，叮囑了幾句就把人放走了。當然了，到底還是被扣了一些錢。

    “走，我給你搭把手，把你送到你租的那地兒。你一個人也拿不過來?！痹诳粗檿r明跟工頭談完之后，秦安順便跟工頭請了個假，把顧時明給送到地兒。好歹，也是他帶過來的人，做人要有始有終，他接來的，也得他送走。

    在經過一個小時的人力三輪的車程后，兩人到了顧時明租的小院。

    “秦哥，進來吧，昨天來打掃過一次了，都是干凈的?！鳖檿r明熟門熟路的把門打開，招呼著后面的秦安。

    “這小院子不便宜吧？”秦安一進去，剛掃兩眼，就覺得這地方真不錯。四四方方的小院，三間正房，院子的東邊是個小廚房，院子的西邊被簡單的搭了個棚子，而且院子里還修著自來水管，用水很方便。在小院的最南邊是一間旱廁，特意用水泥修的，方便完之后，用水一沖，也十分方便。地方夠大，設施夠便利，還緊挨著路，只要想想，就知道這地兒不便宜。

    “是不便宜，屋主要180一個月，我連著交了三個月的房租，他才給降到150一個月，還得付一個月的押金。雖然貴了點，不過這地方還是挺合我心意。這可是我跑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的?！爆F在一個人的工資大致在兩百到三百，而顧時明一個月的租金就花掉了一個人的大半工資來租房，想想是挺奢侈的。

    “可真貴，不過這地兒確實是沒話說。我看著都眼饞?！鼻匕舶档卣ι?，這可真是豁的出去，要是換成自己，自己可不敢這么大手筆。

    “哥有空的時候就來住幾天，這不是簡單的嗎？”顧時明看出秦安的意動，也笑著邀請道。

    “哈哈，到時候有空我一定過來。對了，你租這么個院子，不會就是因為要住的舒服吧？”想到這種可能，秦安就緊皺了眉頭。

    “我是想拿來當倉庫用的。之前不在工地干，到處晃蕩的時候，我也認識了不少廠子里的人?，F在大家的境況不好過，有些商品都積壓在庫房，我打算去摸摸底，看能不能弄一批貨回來，然后賣到別處賺個差價?！睂τ谇匕?，顧時明還是信任的，所以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

    “廠子的產品積壓，這事兒我清楚，可人家都賣不出去，憑什么你能賣出去呢？這萬一要是砸在手里，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秦安聽到顧時明的計劃，當即就表示了反對。

    “一開始，我沒那么多本錢，肯定還是多轉轉看看，不會貿然出手。再說了，你不出去，那人家的訂單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出去碰說不定還能碰上一個，那不出去，連那份機會也沒有了?！鳖檿r明租完房子，租完一輛“三蹦子”之后，手里也只剩下幾百塊，還是要省著點用。

    “這些東西我也不懂，你自己看著辦吧！要是需要我幫忙了，就直接說話就是?！鼻匕部粗蓜艥M滿的顧時明，一時間也不愿意再打擊他的自信心，直接選擇結束了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