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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妖刀記(1-44卷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

分卷閱讀19

    頭擋刀的路數。妖刀似沒料到琴魔這樣的高手,竟會以頭相就,鹿晏清劍勢微微一偏,泛著青綠妖芒的蘭鋒闊劍劃過魏無音的左肩,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裂創橫跨頸側,鮮血激射而出!

    “師尊!”

    沐云色眥目嘶吼,手腳并用撲向前去,只恨相距太遠,救之不及。

    眼見場中兩人即將交錯,魏無音忽爾抬頭,幾乎是貼面冷笑:“妖物!可知英雄義士,絕不輕易便死?”語音未落,一道瀲滟紅光自袖底飛出,由下至上,貼著鹿晏清的右脅直削至左肩,刀鋒幾乎勾入頸窩鎖骨!

    鹿晏清“砰!”一掌打中他的胸口,及時借力倒翻出去,落地時一屈一蹬,動作快如螞蝗,拖著蘭鋒劍遠遠掠開;雙足連換,毫不拖泥帶水,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夜幕的彼端。

    (逃……逃了?妖刀竟逃走了?)

    魏無音被打得跌入雨地泥洼,翻腕一撐、沾地即起,拄著赤眼刀勉強站穩,銳目四掃,只見一地潑漆也似的怵目紅漬,沿路蜿蜒而去,直至遠方。怪的是:血跡并不相連,而是一團一團的濺灑落地,其間相距六、七尺,倒像是有人故意提著水桶、每隔三五步便往地上傾倒血污似的,十分詭異。

    他適才一劈,本擬將鹿晏清斜向斷首,令妖刀不及轉移,沒想到妖刀變招忽然加快,超過原本的觀察計算,這才落了空。然而,刀刃畢竟劃過整個上半身,即便入rou不深,出血量也絕非泛泛;除非鹿晏清的身法快到某種境界,否則留在地面上的該是一條血線,而不是一跨步達七尺之遙的血團。

    一陣雨風吹來,琴魔微微一顫,遍體生寒,忽然警醒過來。

    (這么快的輕功,再不追便也不用追了。)

    肩上的疼痛已然麻木,是思忖間突如其來的暈眩,提醒了老人自己也受傷不輕。魏無音定了定神,撕下衣擺咬在齒間,單手將左肩創口裹起,提著赤眼妖刀,循血跡奔入雨中。

    ◇◇◇

    指劍奇宮輕功冠絕當世,眾人眼睫一霎,妖刀、琴魔俱都消失,場面倏忽大亂。

    沐云色外傷沉重,藥兒看似又不通武藝,所恃不過“淥水琴魔”魏無音震懾全場的蓋世武功而已,琴魔一去,兩人頓失靠山。

    蘇彥升惡膽橫生,“匡啷”一聲拔出旁人佩劍,眾道士一見他的眼神,頓時了然于心,左右一陣金鐵交鳴,十余把還鞘已久的長劍齊聲戟出,散成一個偌大圈子,將沐、藥二人團團圍住。

    沐云色急于追趕師傅,一動才發現自己腰腿皆傷,行動不便,袖底嗤嗤幾響,“通天劍指”所至,隨手點倒兩名青年道士,余光瞥見數人鬼鬼祟祟摸近騾車,怒極反笑:“專欺弱小,你們……真是好長進!”扣指連彈,數縷灰煙颼地脫手,貫穿雨幕,那幾名道人“哎喲、哎喲”屈膝倒地,半身軟麻,片刻仍掙扎不起。

    “不……不好!小畜生用毒!”其中一人大叫。

    同伴慌忙來瞧:“怎么回事?”

    那人哼哼唧唧:“哎喲!渾身沒勁……莫不是什么見血封喉的劇毒?”左右將他翻了幾匝,赫見膝彎處一團泥漬,被雨水越沖越淡,才知所中不是飛蝗石、金錢鏢,而是俯拾皆是的碎土塊,嚇得魂飛魄散,無人敢再越雷池一步。

    蘇彥升欺他以一敵眾、兩頭分神,忽施暗掌,打得兩名同門向前撲去,天門群道剎時擠作一團,一齊涌到沐云色身前。

    沐云色身陷重圍,揮袖掃開三四柄長劍,絆倒一個、挪開一個,周身余勢已然用盡;蘇彥升一步跨出,乘機搶進他兩臂之間,倒轉劍柄,撞著乳下“期門xue”。沐云色一口真氣轉不過來,撫胸委頓;便只一滯,數柄長劍架上脖頸,騾車也落入群道之手。

    他啐出一口血唾,目光鄙怒已極。

    “真是好算計啊,蘇道長!”

    “兵法武功,本是殊途同歸?!碧K彥升淡淡一笑,輕捋長鬢:“我聽說指劍奇宮是東境遠古皇脈,門下多是帝王將相的血裔……怎么,沐四俠連這么簡單的道理也不懂?”沐云色呸的一聲,冷笑不止。

    忽聽一聲慘叫,騾車旁一名胖道人捂腿坐倒,鮮血長流的大腿上插了柄匕首。藥兒垂著右臂,咬牙從人縫里一溜煙鉆出,蒼白的清秀小臉上自有一股逼人的狠勁。

    被刺傷的正是先前那名亂接話的胖子曹彥達。他臉色白慘,又不敢拔出匕首,痛得哇哇大叫:“小賤種!我cao你祖宗十八代!”爆出一長串污言穢語,猶不解恨,抓起長劍,徑往藥兒背心擲去!

    蘇彥升阻之不及,慌忙叫道:“別殺小鬼!”忽然眼前一白,一只鶴頸似的纖纖素手拈花般一挽,長劍忽然轉向,直挺挺的刺在曹彥達腿間,嚇得他連忙撐后,不意牽動傷口,痛得差點暈過去。

    那只柔荑白得蓮花也似,皓腕纖致,如玉琢般微帶透明,然而近肘處偏又腴潤豐盈,飽滿的雪肌底下透出粉酥酥的勻膩暈紅,猶如脆嫩多汁、沁出微露的鮮百合,被寬大的玄衣黑袖一襯,分外精神,正是水月停軒的代掌門許緇衣。

    她既已出手,金釧、銀雪似有感應,對望一眼,雙雙拔劍,兩條一模一樣的窈窕儷影并肩而出,將天門眾道士攔在劍后。

    藥兒蒙著頭沖進水月陣中,忽然撞著一具溫軟嬌軀,小臉陷進兩座聳翹的巨峰之間,既柔軟又富彈性,隔著滑膩的薄薄黑緞,仍能清楚感覺峰形脹實如桃,又像春筍般飽水尖挺,于高高撐起的前襟內夾出一道傲人深壑,臉孔雖埋進大半,鼻尖仍未抵著胸骨;微微向前沉入,旋被彈滑的柔肌擠出,鼻腔里滿是蓮花溫甜,隱約透著融融泄泄的乳脂香。

    藥兒縱使年幼,也知道女子胴體的曼妙,腦中轟的一響,不由得一陣暈陶:“她這兒……好像比阿攣的還要大,又軟又彈手,像饅頭……不,饅頭不夠緊密,是摻了酥酪奶漿的大白面團,摸著結實,一揉才覺得又綿又滑,怎么揉都不黏手……”想起往日與阿攣一塊和面揉酥的情景,鼻酸難抑,就這么靠著不動,貼面濡開了一大片濕熱水痕。

    許緇衣撫著藥兒的發頂,柔聲道:“好孩子,難為吃了這么多苦?!彼厥智那姆鬟^藥兒的右臂,順勢環起。

    藥兒警醒過來,猛地掙開,伸手一抹臉:“呸!誰要你來賣好……”還沒說完,發現脫臼的右腕竟已轉動自如,蒼白的小臉微微脹紅,到嘴邊的惡言頓失目標,硬生生咽回肚里,咬著牙不發一語。

    任宜紫冷眼旁觀,心中暗笑:“你愛做好人,小賤種一般的不睬你。這又是何苦來?”

    許緇衣不以為意,淡淡一笑。

    “蘇道長,這孩子的性命,水月停軒權且收下。日后若需問案,龍庭山也好、東皋嶺也罷,我將親自帶這孩子前往,絕不推辭?!?/br>
    她垂斂眉目,語氣溫柔,自有一股威儀蓋頂。誰都知道這非是絕色麗人的軟語央求,而是水月代掌門的決定,出自威震斷腸湖南北岸、勢力遍及湖陰湖陽兩大城的一派之主,堅逾鐵石、無可撼動,告知僅僅是為了不失禮數,其中并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蘇彥升瞪了曹彥達一眼,低聲咒罵:“蠢貨!看你做的好事!”心知眼下是唯一可以扳回一城的機會,把心一橫,冷笑:“水月門下,并無收容男子的成例,要不,就連沐四俠亦可交由代掌門帶回,依代掌門的高節清譽,諒必不失?!?/br>
    他故意將“清譽”二字咬得字正腔圓,涎著臉悠然道:

    “只可惜這孩子是男童,須與沐四俠一道,由我等帶回紫星觀,來日上稟敝門鶴掌教,再正式會同四大劍門,一起開堂審理。貧道敢以性命擔保,在我眼下,敝門定然善待此子與沐四俠,還請代掌門不必掛心?!?/br>
    許緇衣聞言微抿,不覺失笑:“蘇道長,誰說藥兒是男孩子的?”

    蘇彥升一呆,才發現藥兒臉上兩條淚痕,化開了刻意抹上的炭灰泥粉,露出雪白晶瑩的柔嫩肌膚。她身子尚未長成,原本就難辨雌雄,眾人見其言行粗鄙,只當是鄉野毛孩,乏人教養;經許緇衣一提點,越發覺得她纖腰細腿、玉頸尖頷,襤褸的前襟微見隆起,杏眼含嗔薄怒,心思一霎百轉,分明是個秀麗的小丫頭。

    藥兒被喊破身份,不由一僵,目光悄悄投向沐云色處,見他似笑非笑,絲毫不覺詫異,登時大窘:“原來……原來他早知道啦!”雙頰“唰”地漲紅,猶如剝開的熟石榴,一顆心噗通噗通的亂跳一氣,又羞又急,一想都是許緇衣不好,轉頭惡狠狠地瞟她,單薄的身軀微微發抖。

    她家中僅有姊妹倆,父母望子心切,偏偏求之不得,從小將她當成男孩子來養。藥兒野慣了,在溪邊與沐云色初遇之時,也是如此裝束,本想將錯就錯,不料早已被他看穿。

    蘇彥升話已出口,追悔不及,被任宜紫挖苦:“蘇道長真是愛說笑話。在場幾百只眼睛,誰不知道她是女孩兒?”天門群道俱都傻眼,一時無話。忽聽任宜紫續道:“……紫星觀乃清修之地,怕收不得女眾,蘇道長所言,甚是不妥?!彼敉舻男友鄣瘟锪锏匾晦D,抿嘴輕笑。

    蘇彥升聽得“女眾”二字,猛被點醒,面上不動聲色,怡然道:“三掌院有所不知,敝觀左近的“百花鏡廬”,只收女眾,亦屬百觀叢林。貧道將這位藥兒姑娘安置在百花鏡廬,自有廬中的女冠照拂,不勞各位費心?!?/br>
    百花鏡廬與紫星觀一樣,皆屬觀海天門十八宗脈之一,鏡廬之主魚映眉乃東海最知名的女冠(女道士),擅使劍索,人稱“五城仙都”,亦是天門十八般之中、柔索一脈的大宗主,其地位與鹿別駕不相上下。

    魚映眉素以美貌、武功自負,只是“紅顏冷劍”杜妝憐的名頭太大,事事都壓過了她,好不容易盼到杜妝憐閉關深隱,誰知她的三名弟子個個出類拔萃、又美又強,“水月”的鋒頭,仍是蓋過了“鏡花”。因此兩派雖無往來,卻一向都不怎么對盤。

    藥兒一旦進了百花鏡廬,旁的不說,全東海唯有水月停軒之人,從此休想再見她一面,更遑論插手安排。沐云色聽得火起,暗忖:“你這么一說,豈非存心拆你師姊的臺?”頸間微痛,原來是蘇彥升稍稍昂起劍鋒,割破些許油皮,對許緇衣笑道:

    “代掌門,煩請讓藥兒姑娘過來,以免貧道不慎失手,大家面上須不好看?!?/br>
    “蘇道長,沐四俠與這位藥兒姑娘,你一個都帶不走?!?/br>
    人群排開,兩名院生扶出一名紫膛面皮、錦袍官靴的雄闊漢子,正是談劍笏。

    蘇彥升拱手道:“談大人傷勢不輕,不宜跋涉,白城山距此尚有百里之遙,按貧道的意思,大人不妨往真鵠山小住幾天,待傷勢愈可再行返回?!毖哉Z中竟絲毫不讓。

    談劍笏面色鐵青,拂袖沉聲道:“蘇道長!你這是仗了誰的勢頭,要與朝廷對著干?”蘇彥升忽然聽懂了他的意思,四下張望,果然已不見鹿別駕的蹤影,回頭低聲問:“師傅呢?他老人家上哪兒去了?”

    胖子曹彥達已拔去匕首,裹好腿傷,嚅囁道:“誰……誰也沒見著。估計是妖刀一走,觀主他老人家便……便追去啦!適才一陣亂,誰……誰也沒仔細瞧……”左右被二師兄峻光一掃,個個噤若寒蟬,面露茫然之色。

    觀海天門中素有耳語流傳,說鹿晏清并非是鹿別駕從族兄處過繼而來,而是他的親生骨rou。但鹿別駕十七歲受戒入道,已近半甲子,道統純正,才得以接掌觀主、甚至是宗主的大位,問鼎掌教之心,昭然若揭,斷斷不能有一個現年二十歲的兒子;其中關竅,十分耐人尋味。

    蘇彥升神色一慘,頹然想:“師傅為了師弟,到底還是舍下了大局?!鳖~間涔涔,冷汗浸透衣襟。

    談劍笏厲聲道:“若無魏老師與赤眼,此際遭遇其余四柄妖刀,不分奇宮天門,通通都是刀下亡魂!蘇道長憑什么認為貴派子弟,能得幸免?”天門眾道士看著一地尸骸,想起適才妖刀之異,既感慚愧,又復心驚,再也不敢造次。

    “此地固不宜久留,但黑夜中,更是妖魔鬼怪橫行的當口,若然分散行動,只怕禍福難料?!闭剟顺烈髌?,捋須道:“依本官之見,眾人一齊退往湖陰城外的郵驛,暫住一宿,待天亮后再行打算。代掌門以為如何?”

    湖陰驛距此不過數里,道路平直易走,倉促間既能供應飲食居所,離屯駐衛所又近,一旦遇事,須臾可調來千余甲兵;真打不過,還能退入湖陰城中。許緇衣點頭道:“如此甚好?!?/br>
    沐云色急道:“談大人!那我師傅怎辦?”

    談劍笏張口結舌,卻聽許緇衣道:“沐四俠,魏老前輩武功高強,又熟知妖刀癖性,縱使不敵,脫身亦綽綽有余。依眼下的情況,我們就算追了上去,也只是徒增負累而已。以令師之明,想必亦不樂見?!便逶粕珶o可反駁,黯然低頭。

    他受傷不輕,無法行走,談劍笏命院生拆下門板,當作擔架抬行。眾人舍了儀仗旗幟,顧不得收拾尸體刀劍,慌忙離開靈官殿。

    殿外驟雨乍停,云端逐漸漏下月芒,只是一路上風吹草鳴樹搖影,仿佛每一抹漆黑里,隨時都有可能飛出一柄噬人妖刀,三大派人馬越走越快,直如逃命一般。

    ◇◇◇

    染紅霞等一行彎入小徑,轉眼已奔逃數刻。

    夜色漸濃,周圍幾乎黑不視物,沿著官道走時,猶能借著湖面映射些許微光,勉強辨別前路;轉入小徑后,距離湖面越來越遠,車上又無提燈火把之類的物事,抬眼只見一片幽藍藍的靛青色,前方黑呼呼地橫著無數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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