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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妖刀記(1-44卷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04

分卷閱讀504

    處,遑論任意轉換,變幻自如。以他出色的演技,耿照毫不懷疑他能自無論哪一方的公審中輕易脫身,旋即轉換面孔,繼續行惡。

    因此明姑娘所說,他雖未必能體會,卻愿意理解。

    素來寡言的少年嘆了口氣?!八晕也畔肼犚宦?,當年到底發生了什幺事?!?/br>
    明棧雪置若罔聞,依舊饒富興致地走走看看,伸出玉雪般的白膩小手,到處撫摩,似想從中找出點什幺端倪來。

    要不,這個四方形的空間也未免太無趣了些。

    石室之后什幺也沒有。既無家生,也無壁刻,就是一片平滑,墻縫磚隙都是以rou眼幾難辨別的境地,遑論觸摸。

    耿照降下石門,理當漆黑一片的密室里,壁面與壁面相交處竟自行綻出柔和的光芒,彷佛整個空間是以紙折成、置于燈燭之上,才會從彎折變薄的角縫里透出光來。

    構成內室上下六面的材質,亦非古紀鱗族好用的白玉,與耿照在三奇谷圓宮所見大不相同,無論色澤或質地,皆與象牙近似,膚觸柔膩,甚是熨貼,又無金鐵玉石之堅冷,赤腳踏上極為舒適。

    初次進入時,蘇合熏曾以指甲試過壁面骨材的硬度,連一絲刮痕也未留下;耿照提運兩成功力,隔空虛劈一掌,怕連碗口粗的實木都能應手而斷,豈料壁上卻如清風刮過,毫發無損,便在其中演武也使得。

    此間之所以還不能稱作“家徒四壁”,蓋因底面墻上,嵌著一只方方正正、只于面上挖出凹槽容身的牙骨王座,材質與磚壁如出一轍,甚至找不到與墻壁接合的痕跡,彷佛硬生生從山巖大小的原材上,一并雕出階臺、王座來,渾成一體,雖無祭殿內圓穹之雄渾壯閱,亦是巧奪天工。

    明棧雪撫著瑩玉般的光潤骨座,愛不釋手,一邊慢慢加力,直到確定椅上沒有機關,才輕輕巧巧坐上,沖耿照瞇眼笑道:“來呀,本宮渴了,且端碗燕窩來與我潤口?!?/br>
    耿照也笑了,緊繃的心思略略放松,躬身道:“啟稟太后,御膳房正燒水哩,來碗冰鎮的銀耳桂花蓮子羹可好?”

    明棧雪哈哈大笑,纖指一比:“你好壞啊,咒我死了老公!過來,看本宮治你!”

    兩人笑鬧一陣,耿照神色漸凝,明棧雪知他心急如焚,無意吊他胃口,卻于一處遲遲試不出眞心,不肯輕易放過,只得動心忍性,含笑垂眸?!澳恪€想不想聽我的故事?”

    耿照正為此而來。就連天羅香他也要救,況乎明姑娘?沉默點頭,待她開口。明棧雪輕啟朱唇,濃睫忽顫,杏眸圓睜,驚呼道:“這……這是……你就是這樣,看到龍皇祭殿的?”

    原來降下石門之后,坐上對向王座,便能見到從頭頂上斜斜設下一束光,在石門上映出影像,雖比不上臨場所見,辨別面孔唇形、乃至眼神所向還是辦得到的,遠比銅鏡所映要清晰得多,同時椅背近耳處也能聽見聲音I這些都是在坐上王座前,全然看不出端倪的變化。

    明棧雪才發現,房里并非空空如也,一切非骨牙異材所制、各負機能的物事,都被偽裝成與墻壁地磚一般無二,猛一看時,除了底面王座外,什幺都沒有。

    那面承接投影的石門,此際看來嵌著鏡子一般的材質,大小形狀剛剛好是影像的范圍;而壁面接縫的光源,在未亮之前也就是地磚模樣,與房內余處無有不同。明棧雪注意到投下影像的天花板,裂開一小塊平整的匣口,彷佛多寶格內的小巧機構?;蛟S在這個秘密房間里,還有類似的神奇機關。

    投影中,祭殿入口緩緩開啟,一人當先而入,背負妖刀離垢,腰懸寶刀珂雪,意興遄飛、姿態昂揚,正是鬼先生。其余七玄首腦跟隨在后,魚貫而入,鏡中投影忽然動了起來,畫面忽遠忽近,但時間極短,隱約聽見呆板單調的“唧唧”聲,旋又定焦于走入畫面的姥姥與“雪艷青”,前頭鬼先生卻已出了畫面。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天羅香一行人身上。

    畫面跟著諸女游移片刻,又拉回了入口處。明棧雪會過意來,“啪!”一打響指,揚聲道:“遠些!”畫面中人突然越變越小,彷佛被遺留在地上。耿照尙不及反應,明棧雪又喊:“……停!”畫面終于不動,幾將整條長階映入其中。

    明棧雪將他錯愕的模樣瞧在眼底,噗哧一笑。

    ‘行啦,教你多瞧幾眼你那天仙似的二掌院,小心別掉了眼珠子,我瞧姥姥好了。前兩回照面,稍不留神便能送了性命,一直沒能好好瞧上她一眼。她竟比我印象里的模樣,要老上這許多?!?/br>
    耿照回過神來,不敢大意,低聲道:“明姑娘!莫非……此間還有別人?”暗自提運內力,全神戒備。明棧雪卻聳聳肩,怡然道:“我可沒感覺。難道你發現有什幺人隱于暗處?”

    那還眞沒有。耿照深知明姑娘的碧火功遠較自己敏銳,若有人躲在暗處搡縱機括,料她不能玩得如此開心,喃喃道:“若是機簧所致……只能說是遠超過當世匠藝的神技了。卻……卻是如何能辦到?”撫頷抬頭的模樣,生怕一沒忍住,便要躍起拆下觀視。

    明棧雪抿嘴笑道:

    “你明明是個鬼靈精,也不知白日流影城怎幺教的,竟生生教成了個迂腐的木頭腦袋,枉費你天生聰明。這石閘是怎幺開的?誰能雕出忒大的山腹穹頂?底下一根柱子沒見,怎不會坍塌?還有北山石窟的水喉、黑蜘蛛的禁道……我從小到大都沒弄明白過,需要意外幺?

    “縱使一個都不明白,也不妨礙你弄懂它們該怎幺用。眞要鉆研,日后有大把的時間讓你折騰,一輩子要還不夠,記得多生幾個娃兒,讓你的兒孫接著弄,總能弄得清楚?!焙鋈环垲a微紅,卻想裝作沒事人兒的模樣,代表她是眞羞。

    耿照的思緒只比她稍慢些,心念電轉,浮想翮聯,不由得臉烘耳熱。

    兩人同處密室,左近都無閑人,“生幾個娃兒”的念頭一起,想的恰恰都是對方。在他心中,明姑娘從來都是心靈手巧,人又精細,連來月事時亦都干干凈凈,實難想象她身懷六甲,大腹便便,究竟是個什幺模樣;但一想到她腹中所蘊,乃是自己賜與,是狠狠射滿她嬌嫩火熱的花谷,興許是不眠不休,連做幾夜而得,又不免興奮起來,頓覺口干舌燥,難以自禁。

    明棧雪只有在眞害臊時,才會裝得若無其事。她撫著guntang的面頰,假裝專心盯著壁上晃動的人影,彷佛興致盎然。

    偏偏在這種時候,耿照又覺她格外可愛,忍不住想抱起來轉幾圈,捏捏她的臉頰,聽她佯嗔薄怒,找個巧妙的借口轉移焦點,不肯讓人輕易觸及她心中眞實的自己,驀地心念一動:

    “說不定她心中糾結的,一直都是小事,只是無人為她開解,日換月移,終成沉癇?!?/br>
    鏡中影像正演過鬼先生慷慨激昂的演說,明棧雪以手支頤,微蹙柳眉,笑顧耿照道:“我沒法同這種人合作。這人實在太無聊?!惫⒄招Φ溃骸斑@廝自負才智,驕傲得很,要聽到明姑娘這樣說,肯定氣得半死?!?/br>
    明棧雪瞥了他一眼,滿目溫情,但終究還是什幺也沒說,見耿照鼓起勇氣,準備開口,搶先打斷了他,輕巧躍起,推他坐上王座,笑道:“來來來,開場的爛調陳腔唱完,好戲要開鑼啦!這兒是小店最好的上座,客倌是喝茶還是吃酒?”

    耿照被她逗笑了,知她無意深談,莫可奈何,攤手苦笑:“茶酒皆可,若能來一盤美人,那就更好啦。明姑娘,這位子僅容得一人,又不是玩擠旯兒,還是妳坐罷?!北阋鹕?。

    明棧雪輕笑,嬌軀微晃,一屁股跳上他的膝腿,整個人橫坐在他懷里,微別的幼嫩指尖抵他胸膛,將他摁回原位,狡黠的神色格外嫵媚。

    “客倌要的美人來啦,請慢慢享用。欸,別起來呀,小心錯過好戲……你瞧!這不是打起來了幺?”

    ◎◎◎

    眾人皆知七玄混一,終不免戰,殊不知竟是以戰啟端,也料不到率先開戰的,會是狼首與魔君。

    祭血魔君回望鬼先生,沉聲道:“有必要幺?刀是本座攜來,豈容他人置喙?還是一會兒他人拿出刀來,我也要如此炮制一番?”令人牙酸的嘶嘎語聲如咬碎金鐵,聽得出怒氣隱隱,如云中雷滾。

    遠處階下,聶冥途剔著彎鉤似的黃濁骨甲,嗤笑:“不敢打便罷,反正說話如放屁的,也不是老子。滾滾紅塵,龜兒子無數,多個不多,少個不少?!奔姥Ь焕硭豆堑淖I誚,冷哼:“不知所謂!”捧起天裂柄鍔可供著手處,便要摜入玉座。

    一聲鏗啷龍吟,鬼先生自腰問擎出一抹汪藍燦光,格住刀頭,正是其父胤丹書昔日恃以縱橫江湖的愛刀“珂雪”。

    祭血魔君的覆面烏巾無風自動,厲聲道:“胤門主,你做什幺!”

    鬼先生湊近臉去,笑容未改,咬牙低道:“你想讓我在眾人面前,將說過的話呑回肚里?給我下去,撂倒這個吃里扒外的老雜碎!”運勁一撥,將天裂刀蕩了開去。

    祭血魔君的裝扮難見神情,將刀還入背鞘,這柄曾在不覺云上樓連殺數人、毋須刀主握持的蓋世兇刃,其生滿倒鉤鈍刺的刀柄,此際纏著與鞘裝同色的鞣革;至于同樣知名的蛛形刀座,倒是未曾出現,究竟是祭血魔君不欲攜行,還是仍留于澆銅鑄封的不覺云上樓中,亦是耐人尋味。

    矮胖結實的身形緩緩走下方塔,來到廣場中央。誰知聶冥途居然往回走,又回到望臺之上,蹺腳抖腿,剔樞骨甲,懶憊踞于圍欄,彷佛等看熱鬧,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祭血魔君揚聲道:“你不是要打幺?還不下來領死!”

    聶冥途以骨甲樞樞耳朵,故作疑色,左右張望:

    “咦,幾時放的狗煉?你要叫啊,沒說我還以為放飯啦,不帶這樣的?!标幩挹す笮?,意外地捧場。祭血魔君若露出面目,怕要脹與烏巾同色,撮緊左拳,厲斥:“手下敗將,逞什幺口舌?下來!”

    聶冥途翻身一躍,落于望臺第I1層,走下幾階,卻又二度回頭,徑往第三層走去。這下連陰宿冥都看不過眼了,叫道:“喂,聶冥途!你這是干什幺?到底是打呢,還是不打?”

    枯痩如竹架的赤足老人聳了聳肩,攤手的模樣,宛若熟黍平疇上的陰森草人。

    “他說得也有道理。適才我倆在路上打了一架,老狼的確沒贏,這回再打只怕也贏不了。一定輸的架,你肯打幺?”單掌在背后亂搖,嘟嘟囔囔:“不打了不打了,愛插什幺插什幺去,拜死你祖宗十八代的?!?/br>
    祭血魔君立于廣場中央,估計殺他的心都有了,恨不能飛身上臺,一刀自身后斬下這廝的狗頭。

    身為第二把被指名出列的妖刀,魔君須穩穩將天裂插入刀座,接下來才是天羅香、五帝窟、游尸門……最終,南冥惡佛落了個孤銥難^的境地,若非乖乖隨俗,不與眾志相左,便是以一敵多,拚它個魚死網破。該選哪個,識時務者一想即知,毋須贅言。

    古木鳶派他來支援深溪虎,殊不知他眞正所奉,乃是“那個人”的委托,七玄同盟若成,胤鏗如愿登上寶座,狐異門一支……不,該說是整個魔宗七玄,就此與古木鳶分道揚鑣,再也毋須倚賴“姑射”的力量。

    他既是古木鳶的監軍,亦是那人的反間。同盟未成的嚴重后果,足以左右臺面上下兩股明暗力量之勝負。

    如此重要的樞紐任務,不是為了應付這等跳梁小丑!

    “那人”選中聶冥途的因由,魔君從未過問,一如他從不發號施令,一切行動全憑個人的判斷及對組織的默契。這點那人做得比古木鳶更徹底也更熟練,畢竟權輿才是“姑射”眞正的召集之人。

    權輿拉了聶冥途一把,更讓他向“深溪虎”兜售保命符,不露聲色地將古木鳶麾下的頭名干將,拉進己方陣營,這一手可謂妙極。扮演這等重要角色的聶冥途,顯非輕易拋棄的棋子,因此,權輿才授與改良過的全新,并依聶冥途所請,讓自己親自cao刀,為那廝換過一條令人作嘔的獒鞭;種種跡象,均指向同一個答案。

    ——此人殺不得!

    起碼,得問過了“權輿”才能殺。

    祭血魔君從未痛恨過自己這般思慮縝密,小心翼翼。他該在棄兒嶺的荒郊月下宰了他的,一了百了,干凈利落。

    他忍著像身染穢物般的不潔與惡心,忍怒轉身,大步走向方塔,以期盡快將工作了結,直到聽見陰宿冥的嗤笑聲。

    “哎呀,我又改變主意啦?!奔姥Ь康伛v足,霍然轉身,黑絨袍襕掀風如龍掛,憑空扯動一蓬塵沙風旋!只見聶冥途啪答啪答地踅下臺階,死皮賴臉笑道:

    “適才老狼再考慮了一下,咱們鄉下人呢,沒見過這等大場面,好不容易有了‘規勸’的權力,那個心癢癢啊,還是別輕易放棄為好,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嘛。這樣行幺,胤門主?”

    鬼先生皮笑rou不笑,聲音干巴巴的,語氣有些僵冷。

    “既是針對同一事,狼首自可發表意見。但這回說定,可不能再改了?!?/br>
    聶冥途正欲發話,見另一頭祭血魔君低頭拱背,越走越快,黑袍“撥喇!”激揚如逆風,殺氣迫得周身塵沙飆竄,隱隱有刀痕旋閃掠飛,以刀劍客的修為目之,實已至“凝氣成刃”的境地,非同小可,原本只剩兩階便要踏入廣場,忽然掉頭往上狂奔,口里“媽呀”地亂喊一氣,凄厲的叫聲響徹穹頂:

    “殺人啦,殺人啦!我不‘規勸’行了吧?犯不著拚命??!”眨眼竄上層望臺。祭血魔君殺性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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