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陣法故人來人
男子臉色微變,那只骷髏頭隨著他手指驀然在空中一劃,眨眼間便噴出一片綠幽幽青光,轟隆間與冰箭驟然相撞,與此同時漫天鬼影呼嘯著匯聚而攏,下一刻天空中巳午昂然咆哮聲驟然響起。 它大口猛地一張,天空中盤旋的鬼影竟是全權被它吸納入口中,鬼物凄厲哀嚎的驚恐聲接連不斷,男子臉色驀然一變,翻手間幾道黑光急急打在陣旗之上。 陣旗呼嘯一轉,急急將半空中四散的鬼物收納而回,男子眼中終于有了一絲慎重的警惕,正待開口之時,突然間半空中一躍而起的火紅靈獸口中一片銀光驟然噴吐而出,璀璨的銀色光柱眨眼間便將這個黑漆漆的山洞照得猶如白晝,扭曲灼熱的光華帶著凝重的威壓轟然襲來,一道清晰的破碎聲清晰傳來。 男子臉色一變,只見得后方那處血腥陣法,竟是在那銀色光柱一擊間炸成粉碎,凄厲的尖嘯與血色的煙霧猛地盤旋而起,下一瞬只聽得仿佛灼燒腐爛的噗嗤聲接連不斷傳來,陣法之上猙獰的鬼面竟是在消散瞬間雙瞳猛地睜大,而后噗嗤一下化作血霧消失殆盡。 男子瞳孔中驚懼猛地一閃:“你竟然毀了陣法!” 陣法毀滅之時,京城中一棟別墅二樓密室中,盤膝坐下的陰邪老者雙瞳猛地睜開,臉色瞬間變得猙獰灰白。他枯槁般的手猛地在儲物袋一拍,一共四十九桿巴掌大小血紅陣旗咻然破空而出,方一拿出,整個密室便仿佛絮繞著一股濃厚的血腥陰煞之氣。每桿陣旗之上皆是有一猙獰鬼面浮現,突然間一道凄厲慘絕的尖利聲從其中一桿陣旗之上傳來,不過眨眼之間,那桿陣旗之上鬼面竟是一派恐懼之色,噗嗤一下化作一團血霧消失殆盡。 老者枯瘦干癟的臉上頓時顯露出極度憤怒猙獰之色,尖嘯聲驟然在密室中響起:“誰、到底是誰,竟敢毀了本尊陣法,本尊要將他撥皮拆骨血祭永世!”整個密室頓時涌起一股nongnong煞氣,周圍陰邪沉重的氣息霎時間將密室籠罩。元嬰修士怒急的威壓,瞬間噴薄而出。 但下一刻尖利聲猛地戛然而止,老者面上浮起一面黑霧騰騰,黑霧在他面孔之上形成一張血淋淋的鬼面,此時陰陰怪笑著仿佛要奪舍一般,朝著他腦中鉆去。老者臉色猛地一變,翻手在密室中幾道法決狠狠一拍,只見得密室地板之上一個血腥陣法一閃而逝,一股濃厚的血煞之氣瞬間撲來,那血淋淋面孔猛地發出一陣驚恐大叫聲,‘噗’一聲輕響,化作一片血霧融入老者體內消失不見。 老者碧綠尖銳的眼中顯露出一片慶幸之色,看到半空中獨缺一桿的陣旗,頓時又是滿目的猙獰可怖。但礙于體內那鬼物,只得咬牙切齒低聲嘶吼道:“若非本尊練功要緊,眼下不能離去,本尊定要你生死不能!” 話音落下,他手中一陣黑霧閃過,眨眼間便將四十八桿陣旗納入儲物袋中,口中猛地噴吐出一片血霧泠泠,數十道詭異繁復的法決帶著一片扭曲陰邪瞬間在半空中成形,這是一桿虛無蒙蒙的血色陣旗,其上的猙獰鬼面更是模糊不清。老者臉色灰白一瞬,咬牙又是一口精血噴吐在陣旗之上,待得其上鬼面清晰稍許,這才大大松了口氣,眼中怨毒與殺機寸寸顯露:“耗費本尊數十年修為,這事本尊記下了!” 他口中猛地一陣晦澀拗口的咒語呢喃,翻手在儲物袋一拍,一只巴掌大小的木偶小人瞬間懸浮半空。小人無口無鼻、四肢僵硬,但隨著老者法決連連打去,卻仿佛產生了神智一般,一陣黑光扭曲噗嗤大響之下,只見得半空中小人木偶消失不見,卻是浮現出一個同老者一模一樣的虛影。 老者看向半空中虛影,一口精血直直朝著虛影噴吐而去,下一秒在一陣陰邪笑聲中半空中的虛影漸漸凝實,周身威壓竟是節節攀升,而后在元嬰初期猛地停留。元嬰初期的虛影嘿嘿一笑,臉上猙獰邪肆的表情與老者一模一樣,恭敬朝著老者一施禮:“主人!” 老者面色陰沉,森然冷冷吩咐道:“你既是本尊分身,本尊所想你也知曉,去吧!” 虛影恭敬施了一禮,眨眼間整個身體便化作一片黑蒙蒙霧氣消散在空氣中…… 巳午得意洋洋的懸浮空中,大口張開腦袋晃來晃去,渾身火紅毛發張揚搖曳,一副威武不已的模樣:“我就是毀了陣法,你待怎么著?” 男子臉色頗有些難看,頭頂之處陣旗和那彩色骷髏頭滴溜溜懸浮,周身呼嘯的鬼物籠罩,一副實實在在邪修模樣。 華幽站在林念漁二人身前,震天印冰光璀璨的懸浮身前。華幽皺眉看向男子,眼中冰光閃過,聲線冰冷沉然道:“京城的隔絕陣法是你們布置的,又布下這鬼面陣法、你們到底想做什么?”一個高階修士若是沒利益驅使,怎會出現在靈氣稀薄的凡俗界,更是耗費諾大精力布下陣法。想必在這京城定然是有什么讓高階修士垂涎之處,是以才籌謀至此。 須知,她修煉一百多年,見識也算頗多,卻從未見過這種詭異陣法,方才初見之時,措手不及在沒準備之下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心寒心悸,怎么可能毫無問題? 男子眼中微閃,隨后冷笑一聲:“本座還是那句話,奉勸仙子少管為妙,如今帶著你門下弟子離去還來得及,若是不然,恐怕到時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華幽心中一沉:“你什么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巳午在空中張口咆哮,但偏偏一副威武厲害的模樣,聲音卻如同稚童般軟糯清脆,巳午低吼道:“殺了他就是!” 話音落下瞬間,男子臉色一變,頭頂處陣旗呼嘯一閃,一片鬼物尖嘯中猛然幻出大片黑光,猶如長蛇密密麻麻般瞬間朝著巳午撲去,下一刻那彩色骷髏頭猛地一陣鬼火咆哮,驟然朝著華幽凄厲而至。 華幽臉色微變冷哼一聲,震天印帶著漫天冰藍符文狠狠砸去,同一時間素手一掐,只聽得嗡然一聲大響,整個洞口溫度驟然降低,密密麻麻的冰刃帶著濃厚殺機,圍成一個殺陣咻然間齊齊朝著男子殺去。 與此同時她周身冰光一斂,眨眼間便消失在空氣之中。 突然間,一道清晰的咔嚓破碎聲驟然傳來,半空中呼嘯的陣旗竟是猛地碎裂,男子臉色一變,正待將陣旗召回瞬間,下一秒高空中一片刺目銀光轟然打在他身上。遮掩著面容的扭曲光華瞬間噗嗤一閃消散無蹤,顯露出真實的面容。他眼中驚然一閃,唇線繃緊手指一撮扣著一枚黑漆漆的靈珠正待擲出之時,突然間半空中傳來一道震驚聲音:“顏小三!” 男子通身猛地僵住,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下一秒半空中冰光閃現,華幽手中靈弓化作冰藍光點消散,她面帶詫異,眸中愕然的眉頭緊皺,想到那詭異陣法,心中升起一股不妙之感:“你怎么會在這里?” 對面的青年竟是消失百年的顏倫樂,如今再見,當年這個精氣十足的英俊青年此時眉目再無當初的稚嫩,面色帶著邪修不見天日的蒼白,眼中疑惑、恍然、震驚與措手不及的窘然一一浮現,張了張口:“你……小瀾!” 半空中巳午瞪大著眼,黑漆漆的眼珠骨溜溜一轉,連忙暗搓搓的把伸出的爪子收回,收斂了所有攻擊落到華幽身旁,腦袋昂起,十分好奇的打量顏倫樂,林念漁更是一副吃驚模樣。 華幽極快收斂了臉上的異色,掃了一眼那破碎陣法,面色沉下怒然詢問:“你到底在做什么?”消失一百多年,再遇竟然是這幅場景,華幽心中氣悶復雜至極。 上一世便熟識的朋友能踏入修仙界,達到結丹期她自然是歡喜至極,卻未曾料到兩人再見竟是這么一副對峙場面,此時兩人恐怕皆是有中造化弄人的莫名之感。 顏倫樂張了張口,面上復雜難言,幾乎怔忪的看著她,頗有些失態之感,:“你……你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 華幽此時也顧不得什么結丹修士的儀態,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倒是要問你,你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 華幽薄怒之色頓時讓顏倫樂從恍惚中回過神,眼中徹底清明,定定看了華幽一眼,張口苦笑道:“一言難盡!”話音間,他目光在周圍巡視一番,張口正待說話,突然間臉色猛地大變,急然沉聲道:“快走!” “什么?”華幽眉間詫異挑起,頗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模樣。 顏倫樂卻是顧不得解釋,面上一派急然,見到華幽眉頭緊皺深思模樣,更是滿心著急上火:“來不及解釋那么多,你們先走。小瀾你聽我一次話,趕快離開這里!” 顏倫樂張皇急急的模樣不似作假,況且她也不信顏倫樂當真會不利于她,恐怕是當著發生了什么事情。華幽心間微沉,深深看了他一眼,抿緊了唇線,將林念漁二人抓在手中,朝著巳午低喝道:“走!” 冰藍與艷紅流光眨眼間消失,顏倫樂大松了口氣,指尖數道黑漆漆流光噗嗤而出,將方才幾人出現的痕跡急急一一消散,待得做完一切,突然間黑暗洞口深處一片陰邪森冷的氣息猛地洶涌而來,他臉色一變,半空中竟是無知無覺的出現了一個干瘦猶如枯尸的老者,一身元嬰期威壓駭人至極,方一出現通身威壓眨眼間便籠罩四周。顏倫樂被如此威壓震得臉色一白,下一刻他瞳孔猛地一縮,只聽得老者尖利陰毒的聲音驟然傳來:“人呢,毀了陣法的人呢?廢物,你怎么不攔住……” 顏倫樂幾乎控制不住的升起一股恐懼之色,對上半空中老者怨毒的碧綠雙瞳,心間焦急寸寸浮現,張了張口幾乎干澀道:“師……” 但下一刻他口中所有話消失在喉嚨中,一道陌生沉凝的威壓驟然席卷而來,老者臉色猛地一變,袖袍翻卷一片黑光咻然撲出,轟然打在一片雪白光幕之上,只聽得一個男子輕笑的聲音淡淡在空中響起,仿佛閑庭散步般舒緩道:“不過一個承載了元嬰修士一半修為的分身也敢如此囂張,把本尊當擺設不成?” 話音落下瞬間,黑暗中走出一個男子,在男子出現之時,老者臉色猛地一變,綠幽幽的瞳孔中竟是一派倉皇恐懼之色,他不過一介分身,若是對付結丹修士自然不成問題,但對上同為元嬰之人,那可就是砧板上的rou。一想到此,他臉上不管不顧的逃遁。但下一刻男子身形一斂,眨眼間便將他逃離之路堵住,輕嘆聲纏綿響起:“道友想走?可還沒問過本尊的意見呢!” 華幽一手提著一人與巳午極快遠離洞中,方才踏出洞口,突然間身后一陣陰冷的氣息呼嘯而出,她臉色猛地一變,顧不得與凌肅等人解釋,沉聲喝道:“走!” 凌家老宅,正值夜色漆黑之時,老宅三樓書房此時一派燈火通明之色。 華幽眼眸合攏,清冷雅致的面容冷凝沉然,一言不發坐在書桌之后。桌案前,一杯靈茶濃香裊裊。 這是飄渺玉宇專門供奉結丹修士的靈茶,每五十年才會長出一次新葉,整個飄渺玉宇也不過只得了十幾株,算起來是頗為珍貴之物。華幽每次所得也不過只能泡十來次。每次沖泡后她皆是會細酌慢飲,但如今這杯珍貴不已的靈茶放在書桌上,卻是直至冷卻她也未曾動些許。 凌烈、凌肅、凌嚴父子三人坐在一旁沙發之上,頗有些面面相覷焦急錯然之感。眼中的焦灼沉然暴露了心中急切,忍了又忍,凌烈到底是急聲詢問道:“姨奶奶,您知道這到底怎么回事嗎?” “我?”華幽抬眸,眼中冷意中露出諷刺之色:“本座今日才到這里來,怎會知曉!”見得三人皆是忍不住焦灼,暗嘆一聲,沉吟道:“等消息吧!” 京城發生這種事自然不可能將所有人瞞在骨子里,想必政、府有人在在幫忙遮掩,而華幽此時仍舊一頭霧水。林念漁早在多年之前就加入了那勞什子異能局,數月之前因附近幾個省市監獄中犯人接連失蹤,這才前去調查。查到后來竟是根據線索查到了京城,就再無頭緒,仿佛所有人憑空消失一般。而在此時,京城坊市也發生了大事,整個諾大坊市竟是突然間消失一般、再也找不到入口,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得干干凈凈。 林念漁幾經查探,這才知道那些囚犯皆是用來煉制那鬼面陣法陣法,查探中被那守陣鬼物所傷,而后被顏倫樂抓住,耗盡了玉符阻擋后,激發了華幽給她防身隱匿的青銅小鏡,倉促逃離。 華幽將冰冷的茶水一口飲盡,想到逃離洞口時,那陰冷氣息瞬間心頭一寒,那絕對不是結丹修士能有的威壓,難不成這幕后有元嬰修士主使? 所以顏倫樂才急急讓她離開? 華幽心中翻攪繁雜,一道道思緒浮起又按捺,心中的震驚與疑惑卻越發深厚,當年她未曾去靈山界之時,曾去找過顏倫樂,卻并未見到人。而后從判罰之地回來,顏倫樂已經消失多年生死不知。難不成他就是她當年去靈山界時遁入邪修,所以才消失這么多年? 那此番他和那元嬰修士在京城布下陣法,鬧出這么大的事到底是要做什么? 指尖在玉盞上輕點陣陣,閉眼沉思間睫毛垂下一片陰影,靈識籠罩整個老宅,突然間宅邸鐵門吱呀一下打開,兩輛車一前一后開了進來。華幽靈識一頓,落在后一輛車之內,而后靈識猛地一顫。書房中華幽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驚訝之色溢于言表,隨后暗自搖頭無奈,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竟然遇到這么多熟人! 黑色轎車之上,閉目假寐的老者猛地睜開眼,一旁那青年見此,疑惑問道:“師尊,怎么了?” 老者眉頭皺起,但恍然間想到凌家人所說那位大修,隨即釋然。他所修煉之法對靈識感應頗有些敏感,是以才察覺到一股冰冷靈識籠罩而下,但卻在瞬間消失不見,現在想來恐怕就是那位前輩了。 前面一輛車上凌霄三人已經走了下來,老者見此嘆了口氣,整了整面容深吸口氣,對弟子道:“走吧!” 同林念漁相處二十多年,竟是不知她來頭這般大,靈山界三大派的名頭可謂是鼎鼎大名,未曾料到因為她出事,竟是讓結丹大修急急趕來。此時情況不明,整個京城像是籠罩著一層詭秘濃霧般,若是能說動這位前輩留在這里,或許局勢會改變也說不定,但就是不知這位前輩到底什么意思了…… 五人沉然踏上二樓,方一推開房門,老者便聽到房中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舒虞,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