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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再沒有方才的冷漠。 他怔怔看著她,喉結顫動,小心翼翼地喚了聲:“……棉棉?!?/br> 她朝他看去,細聲應他。 男人那被淚水濡地一團亂的長睫,隨著眉眼喜悅的彎曲而密密一攏,瞇成了略顯傻氣的笑眼。 就像一個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是有人疼的孩子一般。 棉棉喉嚨發緊,雙臂纏上去,把他的頭勾下來用力吻住。 他狂喜地回應她,彎下身與她緊擁。 而她悄悄地將雙腳撐到了欄桿上。 用力一蹬。 半懸空在外的她即往外倒著墜去。 感覺到身上的人突然下墜,東方持驚恐地彎身去撈她的身:“棉棉??!” 撈住了,可她依舊還在下滑:“不??!”他沒有猶豫,雙腳一撐地面讓自己身體再往下夠:“不要放手??!” 棉棉看著他驚懼的臉,眼中淚水磅礴,可里面已沒有任何暖意,勾著他脖子的手用最大的力量,往下拉去。 將男人整個人拉出了欄桿。 那一瞬間,他仍只顧著她,將她倉皇地護在懷中:“抱住我!” 正要使用輕功,懷中的人徒然帶著他翻轉方向,使用靈力定住了他全身,并用力將他往下摁去。 接著干凈利落地掙開了他。 他瞠目張唇,看到她就這么停留在了半空,冷冷把臉撇開了。 而他孤零零地繼續下墜。 越墜越遠。 直到整個世界震晃著靜止下來。 他抽搐著舉起手臂伸向她,想喊她,喉嚨里卻被一股又一股的腥熱液體淹沒,只能發出無助的咕嚕咕嚕聲。 ——那不成,要跳,白術得摟著您一起跳。 ——對不起,白術反悔可以嗎…… 不可以。 我說不可以,你聽見了嗎,你不可以反悔。 淚水自毫無光華的眼中如泉涌出。 你聽見了嗎…… 你聽見了嗎…… 他的手,重重彈落在了血泊之中。 * 鐵鏈撞擊發出的嘩啦叮當響,充斥著天牢昏暗狹長的過道。 鐵牢的門被打開,一個長發滴水,身上著嶄新衣裙,卻有新鮮血跡從袖中滴落的女子,虛弱地扶著門框,抬著發顫的腿,吃力地跨入牢中。 剛走進去,她就支撐不住倒在了稻草上。 押解她的天兵看也沒看她一眼,將牢門緊緊關上,牢中光線隨之一暗。 棉棉沉沉閉著眼,慢慢翻過身仰躺在地上,紅腫的嘴唇半張著,虛虛地吐著氣,身上新鮮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尤其是兩只手腕,上面已經找不到一塊好rou。 想起方才受的屈辱,棉棉嘴唇顫抖,喉嚨里一陣哽咽。 可是,這就是罪有應得。 就當是在贖罪吧。 “jiejie?jiejie?” 一個少年的呼喚,讓棉棉慢慢睜開了眼,緩緩扭頭看去,看到了一只臟兮兮的手,穿過墻下的一只小洞,伸過來,手上拿著一只雞蛋大小,青黃不接的野果。 “我摘到那只果子啦!快看呀!” 棉棉蒼白的臉漫開了笑意:“太好了?!?/br> 那只手歡快地搖了搖那只果子:“快嘗嘗好不好吃!” 棉棉艱難地扶坐起身:“你吃吧……”剛一出口,她便一頓,懊惱自己又說錯話:“對不起,jiejie又忘了……” 那邊的少年卻不在意,哈哈笑道:“沒事!我自己也經常忘了自己沒有頭?!?/br> 棉棉爬過去,把他手上的果子拿起,輕輕擦了擦,張嘴咬了下去。 少年聽見了那清脆的聲響,緊張地直問:“如何,好吃嗎?什么滋味?” 說的時候,都能聽出他在咽唾液。當然,這只是他體內的靈識在發出聲音。 “好吃……”棉棉皺著眉,艱難道。舌尖上顎與嘴角的傷口,被酸澀的果rou與汁液刺激地辣疼無比,口中唾液劇增:“……酸甜可口?!?/br> 少年完全沒聽出她的痛苦,羨慕地嘆了口氣。 “從前我也算是無憂無慮,天上地下所有的美食隨我享用,每天就是曬曬太陽睡睡懶覺,唯一的煩惱就是被主人封印不能化人形,后面終于化人形了,一天都沒享受到,就被主人削了腦袋,關在了這里,唉……” 棉棉大概知道他的故事,為他感到心痛:“就因為有仙子愛慕你,他卻沒有,就嫉妒地把你的頭削了……”棉棉嘖嘖搖頭:“這人嫉妒心太可怕了?!?/br> “沒錯沒錯!” 少年義憤填膺道:“他變化實在太大了!從前溫柔的眼睛里都是水,說話從來沒有大聲過,離家拜師回來后,整個人就變了,又冷又狠,動不動就生氣,全世界只有女……他的長輩對他的變化表示高興?!?/br> “或許他在外被人欺負了吧,所以改變了?!泵廾薜?。 “不可能!”他否認道:“他的身份……還不至于會被人欺負?!?/br> 棉棉沒有深問,少年雖然喜歡發牢sao,但還是很有分寸地保護著他主人的信息。 她把最后的一點果子放入口中,吃到后面,她發現這果子還是挺好吃的,包在嘴里含含糊糊道:“雖然但是,還是回去的好,自己的窩總比天牢舒服?!?/br> 前陣子有人來接少年,少年負氣不愿走,揚言已和“他”一刀兩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