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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也得有人捧才能增值,很明顯這位賀銘章畫家是有人要捧了。 郎永華也很快就將那串十八子手串拍了下來,一行人到后面去取東西的時候,拍賣行已經非常貼心的給包裝好了。 沈恪卻問道:能告訴我賣這幅畫的主人信息嗎? 拍賣行知道這是跟著郎永華大佬身邊的人,能花五百萬買畫的年輕人肯定不普通,但是拍賣行也有規矩,對客人信息都是嚴格保密的。 對不起,我們不能透露原主人信息。 沈恪想的卻是為什么這幅畫會被賣,他的家人出事了嗎? 上了車,陸顯洲憋了一路的話才說來,人家才喊到五十萬,你怎么一下子抬高到五百萬,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吧。按照套路,你喊出五十萬,我喊出五十一萬,這才是正常套路。 沈恪的手指頭摩挲著畫框,說了聲:他值得。 陸顯洲道:當然了,你今天花五百萬買,這位畫家其他的畫也會跟著水漲船高的。 讓我看看這幅五百萬的畫長什么樣?說著就從沈恪手中拿過了畫。 一個沒有名氣的畫家怎么就值得你花五百萬他撕開了畫的包裝,見到了里面的畫。 剛才在大屏幕上還不那么清晰,但是當這幅畫全部展現在面前時,連陸顯洲也發現了,他看了一眼畫又看了一眼沈恪,又再看了一眼畫,滿臉不可思議。 這畫里的人怎么那么像你呢? 沈恪看著那副畫,那個正在拾荒的孩子,聲音平靜,就是我。 是曾經的他。 第22章 二更 陸顯洲驚訝極了, 段永華已經將畫拿過來,仔細端詳起畫里的孩子,甚至連畫中地上的菜葉都那么栩栩如生。 嘆了一口氣, 知道這孩子以前苦, 但沒想到這么苦。 他說:五百萬,值。 陸顯洲都說不出話了,話里的孩子和眼前的沈恪, 面龐是相似的, 十七歲的沈恪早就成熟了,面龐不似兒時那么稚嫩, 但眼睛是一樣的, 堅毅、黑沉。 這位叫賀銘章的畫家極為傳神的抓住了這一點,確實是非常有才華。 陸顯洲拍了拍沈恪, 不知道安慰什么,最后只說:都過去了。 嗯。 對于自己的過去,沈恪其實并不覺得難過。 或者說難過這種東西已經不會再出現在他的情緒之中了。 只是這幅畫讓他想起那個饑寒交迫的日子,那個老人轉動著輪椅到他面前, 溫和的說:小朋友,我求你一件事情好嗎?你讓我對著你畫畫,我給你這盒飯。 老人還怕他多想, 說:這盒飯是我孫女給我做的,很好吃的。他將飯盒遞過去, 熱乎乎的。 那溫暖讓當時在寒風中連一件棉襖都沒有的沈恪覺得熱,他下意識地抓住飯盒。 掀開飯盒,里面是西紅柿燉牛腩和晶瑩的大米飯。 老人還說:將那些牛rou蓋在飯上吃才香呢,這是我孫女的拿手菜。 沈恪照著做了,在老人笑瞇瞇的鼓勵之中, 忍不住誘惑,吃了一口。 他想,就算是有老鼠藥,也認了。 后來他覺得,那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飯。 是無論多少西紅柿燉牛腩口味的方便面都吃不出來的味道。 吃完了飯,他就在菜市場那里撿攤主不要的菜葉,把能吃的菜葉撿回去,他不會做菜,只能將他們煮一鍋吃了飽腹而已,為了活著。 他看見老人架起了畫架,對著他開始畫了起來。 他根本不在乎,一頓飽飯換別人對著他畫畫,天大的好事兒。 第二天,那位老人仍舊提出了同樣的要求,甚至還多送了他一件棉襖,老人解釋道:我沒穿過的,是我老伴給我做的,款式對你而言有點老,但很暖和的。 他把衣服遞過來,沈恪沒有伸手,他看了眼自己臟污的手,碰到那件嶄新的衣服就會弄臟它。 老人卻又進一步遞過來,趕緊穿上吧,天這么冷,你穿得那么少。 沈恪覺得這個老人大概是畫得人傻了,那棉襖質量那么好,穿在身上那么暖和,可以換幾十個他這樣的乞丐為他當模特。 老人見他穿上之后,還笑著說:你穿上還有點大,等你再長高一些就合身了。 沈恪心想,長大還不知道要多久,這個冬天他能不能熬過去都不知道呢,天橋底下太冷了。 那天中午的盒飯吃的是炸蘿卜丸子,里面還裹了rou末,吃得沈恪滿嘴留香。 他想著即使老頭是個騙子,他也認了,因為這盒飯太好吃了。 再后來,老人每天都對著他畫畫,他也親眼看著這幅畫從無到有的出現在畫布上。 他甚至十分希望老人一直不要畫出來,這樣他就可以一直這樣吃到那香噴噴的盒飯。 連著吃了好幾天他的盒飯,沈恪討厭欠別人的,晚上的時候偷偷幫老人打掃蔬菜店,老人第二天還夸了他一句。 沈恪想,這老頭其實是想騙他當童工吧? 可是,當童工也行啊 能在那里,在那個老人身邊。 有個容身的地方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