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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最大的誠意和妥協。 “你是想娶個花瓶放在家里?”池晚嘲弄地扯了扯唇,“人都有年老色衰的一天?!?/br> “我心甘情愿?!?/br> “你心甘情愿有什么用?我又不會嫁給你?!?/br> 厲書白看了她片刻,忍耐道:“我難道就沒有一丁點讓你看著順眼的地方?” “……”池晚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一圈,客觀評價道,“長得還不賴?!?/br> 厲書白默了幾秒,向她安利自己:“身材也好,八塊腹肌,有車有房,體力好,疼老婆,出門報備行程——” “總裁,我只是你聘請的替身,”池晚打斷他的自我推銷,“協議第一條,永遠別說愛?!?/br> 厲書白魂不守舍地看著她,嗓音微?。骸翱晌覍δ銊恿诵??!?/br>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池晚拎包起身,“找替身可以,動心就是你的不對了??偛?,這個月的報酬記得打哦~” 第62章 卑微狼狽得像條狗。 傍晚下起了雨, 厲書白在飯店坐到晚上八點,魂不附體地回到別墅。 趙媽打著傘跑出來, 看到厲書白悲郁蒼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的臉,嚇了一跳:“厲先生,這是怎么了?顧小姐今天來家里,想見你一面——” 車直接停在前坪,厲書白推開趙媽遞來的傘,淋著雨,大步走入室內。 外套被淋濕, 他顧不上換,瘋了一般闖入池晚曾經住過的房間, 翻箱倒柜。 眼睛猩紅,呼吸粗重,像是一頭困在鐵籠里垂死掙扎的野獸, 把干凈整齊的房間翻得亂七八糟。 “厲先生,發生什么事了?” 趙媽站在門口不敢靠近,從未見過他這么瘋狂的時候。 厲書白找到一摞原文書,迅速翻閱, 丟在一邊,偏頭看向池晚躺過的床,大步流星走過去掀開床單被褥。 沒有。 什么也找不到。 “她的東西呢?”厲書白把枕頭丟床上,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近乎哀求地看著門口的趙媽, “你把她的東西放哪了?” 他沙啞的聲音微微變了調,染著哭腔,趙媽嚇壞了,縮著肩膀, 大氣不敢喘。 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厲書白緩緩抱著腦袋坐在地上。 凌亂的雜物散落一地,他抬手捂住發燙的眼睛,卑微狼狽得像條狗。 “厲先生,池小姐一年前不打聲招呼就走,是你讓我把她的東西扔掉的?!迸滤w怒怪罪自己,趙媽小心翼翼開口,“化妝品,包,衣服,鞋子全扔了,電腦和數碼相機還留著……” 厲書白重重呼吸幾下,調節情緒,張口喉嚨發澀緊繃,啞著嗓子問:“那些畫,還在嗎?” “什么畫?” “池晚的畫?!?/br> “……也扔了?!壁w媽覺得自己干了錯事,絞著手指,心里忐忑不安,“雜物間應該能找到池小姐用過的東西?!?/br> 厲書白紅著眼望著趙媽,安靜一陣,跌跌撞撞爬起來往外走。 他沖上四樓,一把拉開閣樓儲藏室的門。 門沒鎖,空氣里彌漫著久未通風的味道,幾個大紙箱子整齊地堆在地上。 厲書白走進去,一股腦把箱子里的東西倒出來。 國內外近代詩集、散文集、人體結構繪畫教學、素描基礎入門、全套畫筆、廢棄顏料、數位板……全部都是池晚的東西。 一張疊了兩次的畫紙夾在泰戈爾詩集里,飄落在地上。 手仿佛灌了鉛似的沉重,厲書白彎腰撿起,緩慢地展開那張紙。 他呼吸凝滯了一瞬。 畫里的人眉眼憂郁冷漠,唇角向下,眉心不耐煩地蹙起,仿佛永遠不會對她笑。 那是池晚眼中的他自己。 旁邊有幾行娟秀的小字,摘抄了泰戈爾的詩句。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星星之間的軌跡 而是縱然軌跡交匯 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 guntang的淚水打在紙上,字跡被洇濕,漸漸模糊不清。 厲書白鼻翼翕張,睫毛濕潤,晶瑩的光點落下,大顆大顆砸在畫中人的眼睛里,順著面頰滑落。 從未有一天,他像現在這樣悔恨、愧疚、自責,發狂地想要回到過去,好好珍惜那個深愛他的女孩。 如果能重來……該有多好。 他恨不得親手殺了從前的自己。 “為什么不對她笑一下?!眳枙走约旱漠嬒?,嘴唇顫抖,骨節發白,歇斯底里低吼,“為什么!” 畫像中的厲書白冷冷與他對視,烏黑清透的眼珠被淚水暈開,表情依舊是麻木而厭煩的。 聽著厲書白哽咽的吼聲,趙媽站在三樓臺階上,仰頭看著敞開門縫的閣樓,無奈地嘆了口氣。 被傷透心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雨還在下,窗外沙沙的聲音帶來一縷治愈的安寧。 深夜兩點,厲書白發起了高燒。 他喝著酒,神志不清,醉醺醺靠在沙發上,恍惚看見樓梯上站著一個穿墨綠家居服的女人,正在朝他笑。 “池晚……” 厲書白不可思議地望著她,像回光返照的病人,欣喜若狂地走過去想要抱她,卻發現樓梯上空無一人。 ……是幻覺。 心臟仿佛塌陷一塊,墜落無盡深淵,冰冷而麻木,呼呼透著風。 厲書白在樓梯下站了很久,手指伸入烏黑的頭發里,又哭又笑,像個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