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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怎么不說話?” 餐桌旁亮起微末的光,季修遠頭昏腦漲, 半瞇著眼,看了看手機屏幕,打開了閃光燈,舉起來掃視了一圈。 沙發上弓身坐著一個穿白襯衫的男人, 是醉意熏熏的燕驍。他正捏著鼻梁, 一聲不吭,看樣子不太好受。 更遠處,席世承撐著手肘,靠在貴妃椅扶手上, 手背擋著眼簾,露出瘦窄白皙的下半張臉。 他壓著上翹的嘴角,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笑。 沒看到納蘭究,季修遠重新坐下來,光照在席世承身邊的池晚身上,“站那兒干嘛呢?!?/br> “停電了,找手電筒?!?/br> 池晚瞪了席世承一眼,走到電視柜前蹲下,拉開左邊第二層抽屜。 沒找著備用的手電,倒是翻出兩根白色的蠟燭,一個銀色燭臺。 季修遠看著她走過來,甩了甩腦袋,稍微清醒了些,懶聲說:“都什么年代了,還用這老古董?!?/br> 池晚把蠟燭插燭臺里,手機黃色的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有打火機嗎?” “昂?!奔拘捱h手肘擱在餐桌上,支著額頭,從兜里摸出打火機,拇指一擦撳亮,藍黃色的火苗依次舔上蠟燭白芯。 兩根蠟燭被點燃,屋里頓時亮堂了許多。 “那個誰哪去了?!奔拘捱h把玩著打火機,火光勾勒出少年模糊的臉部輪廓,“就那不會用筷子的大兄弟,叫什么名?” “納蘭究?!背赝憝h胸坐在對面,耐心等小區來電,“他走了?!?/br> 季修遠扯唇一笑,直起身坐好:“他還挺能喝?!?/br> 席世承望著餐桌旁的池晚,烏黑的眼珠映著搖曳的兩簇火光。 納蘭究,那個神秘的男人,應該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 現在是晚上1點,三人都喝了酒,肯定不能開車回去。 池晚拿起手機,長睫掀動:“我給你們叫代駕司機吧?!?/br> 沒人說話,集體聾了似的。 季修遠歪斜地趴在桌上睡覺,燕驍彎腰坐著,長指掩著下半張臉,眉眼隱在暗色的陰影中。 池晚看了看他們兩個,目光落在最清醒的席世承身上,“要不在我這兒將就一晚?” 片刻后,季修遠啞著嗓子應了一聲。 燕驍抬起頭,泛紅的眼眸迷離地看著她。 席世承從貴妃椅上起身,默默過來幫她收拾餐碟碗筷。 池晚:“……” 你們仨原本就不打算走是吧?! 除了池晚平時睡覺的主臥之外,家里還有兩張大床,容納他們三人綽綽有余。 ……前提是他們其中兩人愿意躺同一張床。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他們三個看彼此都不順眼,關在一塊準能打起來。 感受著令人窒息的氛圍,池晚按了按太陽xue,打破冷場,“這樣吧,我睡沙發,世承住我那間?!?/br> 季修遠語氣強硬:“不行?!?/br> 燕驍眼神冷淡:“我不答應?!?/br> 池晚:“……” 席世承目光柔軟,不急不緩地把碗碟摞一起:“我睡沙發就好?!?/br> 池晚湊過去:“你身體那么嬌氣,感冒了怎么辦?” “我嬌氣?”席世承不太認同,垂眼笑出聲,“別聽陸勛瞎說?!?/br> “說什么悄悄話呢?!奔拘捱h走過來把她拉開,困懨懨打了個哈欠,“不早了,jiejie,你先睡吧?!?/br> 畢竟晚飯是燕驍做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季小少爺還剩點僅存的良知,和席世承一起收拾了飯后狼藉。 池晚從柜子里抱出一床新被子,又去自己房間拎了個枕頭,抱到沙發上。 席世承站在身后,小口小口喝著水,冷不丁聽到池晚問:“世承,你多高?” “嗯?”席世承輕舔著水漬,漫不經心地回答,“一米八七?!?/br> 池晚輕輕撓了撓臉頰:“你腿太長,沙發長度不夠,要不還是睡我屋吧?!?/br> 席世承滿不在乎地笑了下:“加個凳子就好?!?/br> 池晚去拎了把凳子過來,放在沙發一側,看著身邊安靜的大少爺,“你長這么大,還沒睡過沙發吧?” 小區里還沒來電,蠟燭燃燒一半,墻上映著席世承清晰分明的側臉輪廓。 他氣息撩人地笑了聲,“晚晚,你在心疼我?” “我擔心你睡不好?!?/br> “沒關系?!?/br> “好吧,那我去睡覺了?!?/br> 看到她準備進屋,席世承放下喝剩一半的水瓶,輕聲叫住她:“晚晚?!?/br> 池晚回頭看他,手搭在門把上。 “記得鎖門?!毕莱刑嵝?。 池晚笑笑:“好?!?/br> …… 燕驍和季修遠喝了不少酒,兩人神志不太清醒,還好酒品不錯,回到房間安安靜靜的,很快就睡著了。 深夜兩點,席世承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放著柔軟的抱枕,清凌的眼底沒有半分醉意,把池晚反常的時刻仔細梳理了一遍。 那個叫納蘭究的男人,是一切謎題的源頭。 冷漠,情感缺失,程序出錯……這些關鍵字眼都指向一個方向。 ——納蘭究不是人類,更像是未來科技高度發展的產物,人工智能。 這個想法讓他感到荒誕不經。 死寂的客廳里,蠟燭燃到了盡頭,火光明亮一瞬,驟然熄滅。 席世承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坐了兩個小時,頭腦清醒,目光冷靜,抽絲剝繭地思索種種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