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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國綱說了不少話,像是有些乏了,不等清雅多說,便叫她下去。只是臨走到門口時,清雅聽到他低聲說了一句:“丫頭,與其做期待磐石無轉移的菟絲草,不如自己就是那磐石呢?!?/br> 清雅身子一頓,輕聲的掩好了門,便走出門去。子時的炮竹聲響破了半邊天,整個京城里都充滿了煙火的味道。炮竹的碎片兒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小窟窿兒。介福捂著紅彤彤的耳朵,飛快的向清雅奔來:“阿姐,瑪法可是欺負你了,怎么眼紅紅的?” 清雅搖了搖頭,“瑪法叫我新的一年好好敦促你練武呢!” 介福松了一口氣,“阿姐放心,介福最喜歡練武了呢?!?/br> 新的一年到了??! 果然如佟國綱所說,康熙29年春天,御駕親征葛爾丹,佟家祖孫三代長男一起去了戰場。 VIP章節 第六章 哭喪 轉眼間離瑪法佟國綱隨駕出征已經數月了,榮光堂里沒有了主人顯得越發的寧靜。許是家里的男人都出征了,后宅的女人們一個個也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清雅伸了伸懶腰,看著窗外正努力練拳的介福,這樣的安寧生活真是想讓人沉溺其中啊,果然種田什么的最有愛了。 “姐兒,她們真是太過分了。您瞧?”清雅才剛開始幻想幸福種田生活,就被榮嬤嬤的怒吼打斷了。只見那小圓桌上擱著今兒的午食:窩窩頭搭咸菜?!敖裉炫疚缡嘲腠懚紱]有送來,奴婢去大廚房催,接過她們就給了這些。真是老太爺不在,她們便得意了?!?/br> 清雅低了低頭,長長的劉海在太陽的照射下,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片陰影,讓人幾乎看不出她的表情。 “嬤嬤,瑪法在前線許是不好了?!彼€小,身邊沒有什么勢力,自然是不能知道消息的,而后宅的那些女人們,依著家族怕是知道了什么,佟國綱或許真的回不來了。 窗外,介福已經收了拳,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整了整衣衫,回過頭來沖著清雅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清雅拍了拍臉,對榮嬤嬤說道:“嬤嬤,端起那些吃食,咱們孝敬‘額娘’去?!?/br> 相比起榮光堂的冷清,麗春院倒是不管什么時候都熱鬧得很。隨著春意愈濃,麗春院的門簾兒也由厚厚的棉緞,換成了艷麗的霞錦。打簾兒的丫頭梳了新髻,顯得越發的俊俏了。一進門,還是那股nongnong的脂粉味兒,清雅照舊頓了頓。 小薛佳氏今兒穿了件新綠色的旗裝,正哄著拒絕吃飯的元雅,溫柔的笑著,“元雅,這可是額娘特意讓廚房為你準備的牛奶蛋羹哦,來你試一口,看好不好吃?”元雅扭過頭去,用手一擋,小薛佳氏手里的勺子砰的一下落到了地上,她端著碗的手一緊,不一會便轉過頭來說道:“綠意,換個勺子來。哎呀,清雅來了,怎地不吭聲?!?/br> 清雅紅了紅臉,羨慕的望著元雅,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清雅看到額娘待元雅jiejie如此,一時竟然呆住了。對了,額娘,清雅昨兒個嘗了廚房里做的西湖牛rou羹,覺得甚好,今兒個便吩咐廚房再做了些,想送給額娘嘗嘗,來到這兒才想到,額娘許是早就嘗過了?!?/br> 小薛佳氏尚未開口,元雅便吩咐綠意將食盒端了上來:“額娘,我想吃牛rou羹,不想吃雞蛋”,巴巴的一看,元雅氣急:“這就是你說的西湖牛rou羹么,不過是連狗都不吃的東西罷了,竟敢欺騙額娘?!?/br> 清雅伸了伸脖子,朝食盒的方向一看,大驚,頓時眼淚就要涌了出來。她委屈的看著榮嬤嬤問道:“嬤嬤,不是讓你吩咐廚房今兒個做牛rou羹么,可是我特地為額娘準備的,怎地會變成窩窩頭?”她咬了咬嘴唇,又可憐巴巴的望著小薛佳氏:“許是嬤嬤端錯了,女兒這就讓人換了去?!?/br> 榮嬤嬤撲通的一下跪在地上:“小主子,今兒奴婢去廚房比日常晚了些,去倒時就只剩咱們榮光堂的份例了,這萬萬是不會錯的?!?/br> 小薛佳氏望著眼前的小姑娘,眼神有些復雜。明明她今兒中午吩咐廚房給送窩窩頭了?!昂美?,怕是廚房里的人犯了錯,給留錯了吃食,額娘定會懲戒他們?!?/br> 清雅聞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可是一路上清雅還開心的告訴園子里的jiejie們,清雅要給母親送西湖牛rou羹呢!現在……額娘,等明兒廚房里做了牛rou羹,清雅在送來給母親?!?/br> 小薛佳氏撫了撫頭,“綠意,給三小姐梳洗一下,吩咐廚房再做份吃食,送到榮光堂去。那些刁奴們,就交由你處置了。我乏了,紅句,你喂二小姐,我先歇著了?!?/br> 清雅走出麗春院的大門,剛哭過的小臉紅撲撲的,一雙大眼睛,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越發的明亮。她無比的想要快快長大,果然,裝小孩什么的最討厭了。 自打“西湖牛rou羹”事件之后,榮光堂里倒是再也沒有缺衣少食的情況了。畢竟克扣份例原本也不是什么好的手段。只是佟國綱在前線中箭昏迷的消息在這后宅中傳得是沸沸揚揚了。幾年前被壓下去的流言又再度被提起了,那就是雙胞胎是果然是災星,這不剛住進榮光堂,佟國綱就被克得只剩一口氣了。 這流言,看不見摸不著,有人縱容著,饒是清雅也無計可施。好在,只是昏迷了,還有希望不是。若是佟國綱真的去了,那姐弟倆怕是再也難擺脫這災星的稱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