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不僅見過,還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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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天今年很怪,明明已經過了冬至,這12月的氣溫卻還是維持在十一二度,遲遲不肯邁入真正的冬。 叁五輛警車毫不起眼地停在黑暗的背街巷子里。 江嶼背靠在車門一側,手上把玩著打火機,目光卻直直地盯住馬路大路一側的夜店。 這地方從他被借調到A市起就開始盯著了,足足一個月,今晚終于要收網了。 “江隊,一隊已經進去了?!?/br> 啪嗒一聲,金屬材質的上下蓋應聲合上,正準備站起身子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側影在馬路對岸匆匆而過,接著跟著五光十色的人流匯入金碧輝煌的旋轉大門。 江嶼身形一怔,他眼神極好,記憶也極好,不可能認錯,一定是她。 絢麗的燈球在人聲鼎沸的夜店里轉動著發出燥熱的燈光,舞池里扭動的腰肢毫無忌諱地盡情碰撞,在震耳欲聾地DJ音樂中竟然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秦頤汗流浹背地從壓肩迭背地人海中擠出來一屁股坐到池遠遠身邊,正要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雞尾酒,就被池遠遠彈了一個腦崩。 她吃痛地叫了一聲,灰溜溜地把酒放下又笑嘻嘻地湊到她身邊,“遠遠姐,我姐怎么還沒到呀?” 池遠遠笑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坐在一邊的陳也搶了話頭:“估計又是在辦公室和項目經理發瘋呢吧?!?/br> 他話音剛落就被人從后面拍了一掌,半口含在嘴里的酒當上不上當下不下,硬是咽下喉嚨,結果立馬捂著嘴猛地咳嗽起來。 “姐,你來了!” 秦時一身白色白色薄款羽絨服,腰身收進去,顯出恰到好處的曲線,腳上蹬著一雙及膝的硬挺長筒靴,給柔美的身形上增加了幾分英挺氣質,正如她這人遠看時眉目中的凌厲清冷。 “你真是在辦公室沒發夠瘋?!标愐矎哪强陔u尾酒中緩了過來,又來找打。 秦時白了他一眼,解開羽絨服的系帶脫下來放在一邊,身體問問后仰,冷哼一聲說:“老娘辭職了?!?/br> 這份工作是她九月從美國回來的第一份工作,她曾經在美國做Women Equality,雖然不差錢,但總覺得有些孤單,所以毅然回國。 現在的這家公司給她拋出橄欖枝的時候她正好在家閑著,想來工作體面,工資優渥,專業對口也沒什么好挑的了。好巧不巧的是,進來參與的第一個項目竟然是為多年好友池遠遠的家族企業做資產數字化平臺。 秦時不只一次和項目經理發生矛盾,而撕破臉的那次是因為她按時下班后,項目經理投訴到上層領導說她工作態度不積極。她回到會議室質問他為什么這么說。項目經理卻一臉委屈地說:“我怎么會是愛打小報告的人?!?/br> 一臉綠茶的得意勁氣得秦時當時就想扇他,幸虧被剛巧路過的池遠遠看到拉走了。從此之后,秦時只用白眼看他。 “辭職了?”秦頤在剩下的叁人中間最先反應過來。 陳也微微愣了一下,坐回原位。 池遠遠皺了皺眉頭,她知道秦時并不滿意這份工作,但沒想到她如此突然地辭職,“為什么?” 說到這里秦時就來氣—— 下班時間到,她做完了手頭的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那項目經理看了他一眼,突然站起來宣布:“大家今天留一下,十分鐘之后開會,我給大家分享項目管理的經驗?!?/br> 大家心知肚明,所謂的管理經驗就是他的吹牛逼大會。 一陣抱怨聲窸窸窣窣,好幾位正在收拾包的同事都重新坐回座位上,唯獨秦時與眾不同地站起來,看也不看地推開椅子向大門口走去。 “秦時?!表椖拷浝淼穆曇魪纳砗箜懫?,“馬上開會了?!?/br> 秦時回頭俯視他,她站著,他坐著。 她冷笑一聲,,壓著心中的火氣輕蔑地說:“我聽不起您的先進經驗?!?/br> 果然,下一秒項目經理的面子上掛不住,聲音壓下來:“哪有你這樣不講規矩的上班的?” 秦時極具諷刺地沖他一笑,輕飄飄地說:“那這班我就還不上了?!?/br>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勇!”陳也聽完率先給他豎了大拇指,“秦時,不愧是你?!?/br> 秦頤在一旁目瞪口呆,雖然她一直都知道這個表姐不受管教,但沒想到連上班也是如此。 “叔父知道你辭職了嗎?” “來的路上給他打電話了,還是那幾句話,讓我趕緊滾回加拿大和陳凜結婚?!?/br> 秦時看了一眼身旁沒有說話的池遠遠,心知肚明她的性子,于是一把攬住她的肩膀,舉起手中的高腳杯,“anyway,今天是我恢復自由身的第一天,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得到酒精赦免令的秦頤生怕秦時反悔一樣,首當其中地舉起酒杯跟著起哄。 當晚,她們醉是真的醉了,歸就難說了。 警察局。 “這真是幾年都沒有得陣仗了,要說市里這樣嚴查黃賭毒還是好多年前的827大案的時候呢?!?/br> “上頭的部署,我們哪里知道呢?!?/br> 江嶼站在一旁聽同事閑聊,嘴上銜著一根點燃的煙,紅藍交錯的警燈在他身后交錯閃爍,線條分明的側臉在夜色中時明時暗。 直到一個小警官匆匆跑出來,對江嶼低聲說:“江隊,里面完事了?!?/br> 江嶼這才仿佛從漆黑的夜色中走出來一樣,輕輕嗯了一聲。 清冷的眉眼短暫回溫,他猛吸一口煙后緩緩吐出煙圈,跟著那人走了進去。 醉意昏沉的秦時頭腦一片混亂,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的環境,只記得仿佛是一陣混亂,警笛高鳴,有人問了什么,她又說了什么渾然記不清楚了。只是現在身處的這個屋子沒有窗子她是清楚的,因為悶,悶得有些頭疼。 吱呀一聲,門被從外面打開,一股和室內的溫暖截然相反的寒意被帶了進來。 酒仍未醒,只是這冷意讓她的頭疼得到了些許舒緩。 她瞇著眼覺得眼前穿著制服的警官很眼熟,啞著嗓子問:“我們,是不是見過?” 江嶼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眼,面色潮紅,醉得眼睛都瞇起來。 他低低地咳嗽一聲,旁邊的小警員會意退出去關好門。 修長的手指撥開警服頂端的紐扣,從寒夜中帶來的冰冷面色潰然瓦解,長腿一邁,一步步向她逼近。 醉意朦朧的秦時下意識地往后縮,卻在下一秒被禁錮在一個不算柔軟的懷抱中,清冷的氣息灌入鼻腔,一個來自于記憶中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見過。不僅見過,還睡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