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披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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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她要回家,面臨分離的拾陰慌張開口:“不知姑娘婚配了沒有?” 玉魁先回頭望他,明亮的大眼睛一愣,繼而抿唇臉紅。 “你這公子說話好生無禮?!毖诀吲?。 “你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才多大?!?/br> 拾陰被嗆得說不出話來,窘迫的面向魁先,不知該怎么彌補。 玉魁先見他被揶揄的臉都紅了:“顧公子,你問這個干什么?” “你若沒有,我擇日就上門...” 丫鬟虎著臉,眼珠子一翻,瞪著他:“那也得等兩年,我家小姐年紀尚小,就是顧公子家中愿意,我家老爺還不愿意呢?!?/br> 說完,丫鬟拉著玉魁先就走,撇下拾陰一人在原處呆站著。 “小姐,下回再遇見,您可躲著點走,什么第一公子,我看跟個登徒子差不多?!?/br> 玉魁先忍笑,偷偷回眸,正對上拾陰的眼睛。 她狐疑嘀咕:“我倒覺得他沒什么壞心思?!?/br> 拾陰在人間沒有家,自六歲離開人間,煙火繁華對現在的他如同針芒刺背。 人類身上的貪嗔癡念絞鼓出復雜的氣息,令他感到不適。 “兩年” 他盤算著日子,數著日月更替的次數,極其討厭下雨或是陰天。 可不料,兩年后再次踏足人間時,魁先已經不見了。 就在一年前玉家受一宗牽扯極廣的案子所累,男子被發配邊疆做苦役,女子淪為最低賤的奴隸被人買賣。 “來,各位大爺,請上眼?!?/br> 一位被捆住手腳的女子被拖拽出來,她鼻腔臉腫,嘴里咬著塊血紅的布綹子。 “這個奴隸十九歲,別看她瘦弱,但勁兒可不小,不管是帶回去伺候人還是當牛做馬,保證不會讓您失望?!?/br> 臨時搭建的露天高臺上,女子像畜生一般售賣,還要被買主諸多嫌棄,一再壓價。 “這樣吧,二兩銀子,不能再低了?!碧帜ㄈヅ友芾斓哪?,“各位好好看看這臉,以前可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夫人?!?/br> 人伢子說的天花亂墜,終于把女人脫手賣出去。 緊接著又拉上來一個戴著手銬腳銬的女子,身上比剛才的女子更為慘烈,手指彎弓著,指骨紅痕高腫,完全合不攏。 她穿著暗紅色異域服飾,細長的小辮子及腰,紅珠流蘇耷在額前,臉上淤青烏黑,有傷痕也有泥灰。 拾陰感受到她的氣息,當即從座位上站起。 “這個叫小玉,不滿十五歲,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各位看這俊模樣,帶回去當個小妾、暖床...” “都打成這樣了,誰能看得清啊,再說,這么瘦,不會有什么大病吧?!?/br> 魁先冷冷勾唇,膝蓋從地上起來,站直望著人伢子,示意人把手銬打開。 人伢子心有忌憚,沒動。 “你不是想賣個好價錢嗎?”她艱難地動了動嘴。 人伢子有些心動,雖然這丫頭鬼精鬼精的,好幾次都讓她跑了,但只打開手銬應該構不成威脅。 解開手銬后,魁先用袖子把臉上的血污擦了擦,露出精致小巧的臉頰,然后跳下半人高的臺子走向端坐的買主們。 “各位大爺,小玉跳支舞給你們好不好?” 說罷,她雙臂抬高,動臀扭著細柳腰,身段嬌俏迷人,欲拒還迎地在男人身上蜻蜓點水般的撩撥一二。 在座男人被她勾得心癢難耐,個個眼睛直冒精光。 拾陰聽到她的聲音越來越近,就在她來到身邊時,長臂一伸,將人抱在懷里。 “我要了,出銀一萬兩?!?/br> 頓時嘩然一片,玉魁先望著玉樹臨風的男子,眼底滑過哀傷,和一股子悲慟的絕望。 拾陰在當地購置了一處宅院,把她帶回去。 玉魁先獨自在宅院中愣坐,發現宅子里連個下人都沒有。 等到了傍晚時分,消失了一個時辰的拾陰才回來,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兩叁個陌生的奴才。 看到他手上的鑰匙,玉魁先腫脹的眼皮微閃兩下,他是你去找人伢子要鑰匙了。 拾陰示意奴才下去,將束縛的枷鎖打開。 一般買來的奴隸都是不解腳銬的,因為怕逃跑,白花花的銀子都打了水漂。 魁先看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些什么,接著又聽到他吩咐奴才初六去收拾臥房。 玉魁先很久沒見過這樣蠶絲錦被,望著望著就不覺眼酸。 察覺到她的感傷,拾陰的手掌落在她發頂:“先洗澡吧?!?/br> 躺在溫水飄香的浴桶中,玉魁先開始忍不住亂想,時時刻刻提防門窗,以防有人偷窺。 她身上的衣裳是之前逃跑時為了躲避抓捕偷的,早已經骯臟不堪,拾陰推門進來送衣服,將臟衣服一并收走。 “你...你干什么?”她雙手抱胸,驚厥看著男人。 “我看不見,你放心?!?/br> 玉魁先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白天初六要站在他前面,原來是引路。 “這是新衣服,給你放這?!?/br> 他擱下就走了。 洗過澡,拾陰再次入房,玉魁先沉怒著眼睛,雙手緊緊抓著被子一臉警戒。 拾陰雖然看不見,但從她紛亂的呼吸能聽出一二。 “不要害怕?!?/br> 拾陰的手伸入被子,一把抓住她的腳背,玉魁先瞬時掙扎起來,亂蹬亂踹。 拾陰并不生氣,奮力一拉,將玉腳擱在懷中,拿出藥膏給她抹上血痕累累的腳踝。 玉魁先終于不再踹他,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似的,終于在清涼的藥膏下,平靜下來。 “謝謝?!彼暼缂毤y的說。 拾陰給她手腕也上了藥,駭人的傷痕深深凹陷,幾乎見骨那般。 拾陰用手帕抱住,指尖在手帕上輾轉,之后又想去摸她的臉。 高腫的面目透著隱隱的熱燙,拾陰半摸著,指尖便懸空了,空洞的眼睛就像是深淵那樣無聲。 風清夜靜,玉魁先小瞇了一會,然后拿出床里一早收拾好的包袱,趔趔趄趄地從后門離開。 從昨晚男人把她帶回來她就看好了路線,從大路走很容易被人看見,如果是農家田里就不會。 叁月暖春,綠油油的麥苗已經到了小腿,露水打濕了她的鞋襪,鞋上沾著厚厚的泥土。 玉魁先氣喘吁吁地跑了許久,腳下一個沒留神就摔倒在地,包袱里的古董玉器呼啦啦滾了出來。 她爬跪在地上撿,一雙男靴突然出現在眼下,玉魁先頓時愣了。 抬眼,正是本該熟睡的拾陰。 對方還沒開言,她就先出于本能地跪地求饒,佝僂的脊背充滿著恐慌和害怕。 “大爺..大爺饒命,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以為會受一頓暴打,但沒想到男人卻蹲下身,抓起她按在地上滿是泥濘的手。 “傷口都裂開了?!?/br> 玉魁先手指微微蜷縮,有點沒反應過來。 下一瞬,拾陰就把她攔腰抱起來。 溫暖的懷抱和溫柔以待讓玉魁先身板發僵,她盯著拾陰的臉,水盈盈的眼睛驚愕不已。 一面又心生疑惑,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這眼睛,究竟是真瞎還是假瞎? 拾陰讓初六端來熱水,捧起她的玉足給她洗腳,全程一言不發。 洗完腳的她蜷縮在床上,隨著天明將至,才疲憊的窩在床里睡著了。 之后玉魁先又逃跑了幾次,不僅都以失敗告終,每次都帶著傷回來。 拾陰從不打罵她,只是一次比一次沉默。 魁先見他不言不語,會細心給她上藥的模樣,滿是酸苦的心就像是被暖光照耀。 這更讓她害怕了。 這天,天剛蒙蒙亮,玉魁先剛走出門,就發現男人坐在院子里。 月亮被乍泄的白光所隱匿,他不知坐了多久。 她剛要趁他沒發現回房,就聽他說:“離開這里,你想去哪?” 這話問得她回答不上來,玉家已經沒了,她能去哪?呵。 “我找到你的時候,很高興自己看不見,這樣就看不到你身上的傷,我就不會難受?!?/br> “你..你認識我?” 拾陰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頓地說:“兩年前,端午節?!?/br> 玉魁先濕了眼眶,再細看眼前人,相貌才重合起來。 短短兩年,已經物是人非。 擦了擦眼淚,扯開唇,勉強笑笑:“原來是顧蘭亭顧公子,小女子眼拙,竟然沒認出來,失禮失禮?!?/br> 拾陰聽聲心里更加難受,試探著擦去她的眼淚。 他不曾接受過父母教養,也不與人類為鄰,縱使心里已經翻江倒海,可也不知該說什么。 玉魁先眼淚止不住了,抽抽噎噎倚在門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