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重要，你告訴我到底怎么才能救你！”嚴海闕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我已經沒救了，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東西，實際上就是我的死因?！碧K子欣的雙目逐漸失去了焦點，仿佛陷入沉思。

    聽到蘇子欣的話，嚴海闕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只要能夠知道死因，那么就可以通過扭曲邏輯的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干涉這一過程。

    “其實我應該早點聽你的話?！碧K子欣輕嘆一聲，“當我感覺桑德羅斯正在逐漸入侵現實、干擾我行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br>
    嚴海闕并未出言打斷，只是靜靜地聽著。

    這一切，都與他一開始的猜測吻合。

    “我接下來所說的一切，你默默記在心里就好，不要留下任何文字記錄，甚至不要多想，否則你將會被某個極為恐怖的存在注視，相信我，這并不是什么好事?！?/br>
    “你可能不知道，神眷者逐步接納神明的過程，實際上就是簽訂契約的過程?！?/br>
    “那些契約都來自邊境之外的某個至高存在?！?/br>
    “我不知道祂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知道祂的名字，我唯一知曉的是，祂的編號為011?！?/br>
    “我不知道邊境是什么，從桑德羅斯的只言片語中，大概猜到那似乎是某個分界線?！?/br>
    “邊境之內，就是咱們居住的世界，邊境之外，則是另外一片天空?！?/br>
    “所有人一開始都認為邊境之外一片荒蕪，不存在任何生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逐漸發現邊境之外似乎存在著一些能夠交流的高等生命?！?/br>
    “為了區分，前人將邊境之外的存在分別編號，011就是其中之一?！?/br>
    “據說祂是人類發現的第一個邊境之外的生靈，其本身似乎非常樂意同邊境之內的人類交流?！?/br>
    “沒有人知道祂究竟有多強大，也沒有知曉祂到底掌控者何種權柄?！?/br>
    “但祂有種很奇怪的嗜好，祂喜歡作為見證人，幫助其他智慧種族簽訂契約?！?/br>
    “這種契約在011的見證下，具有極其強大的束縛力，包括神明在內，任何生靈都無法違背契約，否則將會受到011的懲罰?！?/br>
    “一開始，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簽訂了一份契約，后來我意識到不對，跑去質問桑德羅斯，在我以死相逼的情況下，他才將這一切告訴了我?！?/br>
    “之后，為了防止桑德羅斯繼續入侵物質世界，我主動向011祈求，和桑德羅斯訂立了一份契約?！?/br>
    “契約規定，桑德羅斯將他的力量借給我一次。而我在使用該力量的同時，不得作出背叛桑德羅斯的事情，并且同意之后與桑德羅斯徹底融合。契約雙方不得違約，否則011將會親自出手滅殺違約者?！?/br>
    “我本想用桑德羅斯的力量直接滅殺姚燁，破壞掉他們收集魂棺的計劃，然后坐等011過來收取我的性命?！?/br>
    “雖然姚燁那邊出了變數，沒能徹底殺掉他，但我們已經成功將神眷者的陰謀公之于眾。讓所有人都了解了神眷者、以及他們背后的神明，都是些什么貨色?！?/br>
    “我把神眷者的許多秘密都寫在了一本筆記內，地址是錦繡華苑16號樓3011房間……咳咳咳！”

    說到這兒，蘇子欣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其實你本不需要在乎那些人的性命?！眹篮ｊI俯下身，輕撫蘇子欣后背，目露悲傷，“這一切值得嗎？”

    “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問過?！碧K子欣緩緩抬起手，輕輕撫摸著胸前的燙金勛章，指尖的鮮血滴落在勛章上，綻放出點點殷紅，“我爸是一名普通的警察?！?/br>
    “那一年，他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假期，于是打算帶我出去玩?！?/br>
    “途中，他看到兩個持刀歹徒正在搶劫一名老人?！?/br>
    “當時那個老人已經被刺傷，渾身都是血，但手中仍然死死拽住自己的包?！?/br>
    “那兩名歹徒見老人不肯松手，竟然直接用刀扎向老人的脖頸，想要下殺手?！?/br>
    “當時，我爸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沖了上去。為了保護那名老人，他赤手空拳和兩名歹徒搏斗，身受重傷?！?/br>
    “最后，我爸驚退了兩名歹徒，保住了老人的生命和財物，可自己卻壯烈犧牲?！?/br>
    “在他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我哭著跑過去，問了一模一樣的問題?！?/br>
    “僅僅是為了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這一切值得嗎？”

    “我爸說‘這根本不是是否值得的問題，我是一名警察，我需要讓那些犯罪分子看到正義的力量，這會給他們警告和震懾，讓他們在作案之前有所顧忌?！??！?/br>
    “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信仰?！?/br>
    ……

    蘇子欣仍舊在輕聲訴說著，但嚴海闕已經無心再聽。

    此時此刻，他渾身上下都被悲傷和絕望籠罩。

    想要，或者說正在殺死蘇子欣的那個存在，被稱為邊境之外的011.

    雖然不清楚對方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但從蘇子欣的話中不難判斷，其本身位格一定遠超桑德羅斯。

    在這樣一個存在面前，自己真的有辦法救回蘇子欣嗎？

    無論如何，還是要試試。

    “因為蘇子欣是天朝大陸公民，而天朝大陸法律規定，每個人都有生命健康權，非經人民法院判決，認何單位和個人不得剝奪他人的生命，因此蘇子欣簽訂的那份契約是無效的?！?/br>
    嚴海闕默默發動了扭曲邏輯的能力。

    熟悉的黑暗席卷而至，將嚴海闕徹底吞沒。

    與往常不同，這次黑暗中并未傳來任何聲音。

    “我知道秘文幣是不夠的，那魂棺可以嗎？我現在有魂棺！”面對著前方無窮無盡的黑暗，嚴海闕大聲喊道。

    黑暗中仍然寂靜無聲，仿佛那個聲音從來未曾出現過。

    無窮無盡的悲傷從心底涌出，嚴海闕再一次感覺到了無力。

    明明之前答應過要救她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說??！魂棺？不滅原質？扭曲之影？還是我？你倒是說??！說出來讓我絕望??！”

    周圍仍舊是一片寂靜。

    嚴海闕的雙眸一點點暗淡下去。

    “魂棺……越多越好?！绷季?，黑暗中傳來一聲嘆息。

    嚴海闕霍然抬頭。

    下一刻，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他再次回到了之前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