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爺在以權謀私
蕭源自詡是個聰明之人,但此時此刻他才發現,眼前之人才是叫人難以捉摸。 “既無刺客,那我這一趟也不能白來?!?/br> 她又勾勾手指,儼然是準備要他手上的珠子。 “也難怪你和顧飛揚能成為一路人,你二人一樣自以為是,頤指氣使!還不知天高地厚!” “多謝殿下夸贊!” “離開顧飛揚,到我府上如何?” “什么?” 她微有錯愕,想過蕭源會動手,也想過他會為了不和顧飛揚撕破臉皮而放她一馬。 但獨獨沒想到蕭源會有此一說。 “我才是郡主的未婚夫婿,我才是你們禹城的姑爺!”他居高臨下的看向明玉珠道:“郡主死后,最悲慟的人,應該是我,我為郡主建香臺,為郡主祈福!超度!你既是郡主麾下,最該投奔的人應該是我!而吧是他顧飛揚!” “你?”明玉珠似乎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殿下,有時候是不是謊話說多了,自己都信了?” “我說過了,郡主之死與我無關!禹城之流言自會不攻自破!” “那京城的流言呢?整個大沛的流言呢?”明玉珠道:“那些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說郡主殺人如麻,連老弱幼子都不放過的流言,又是從何處傳出?” “你在懷疑我?也是,顧飛揚就在懷疑我,你和他在一起這么長時間,他自然說風就是雨!” 后者無奈搖頭,忍不住想給蕭源的演技叫好。 若非是師父親耳聽聞,她今日可能真的會躊躇不定。 與此同時,大門方向傳來陣陣嘈雜,二人同時向門口的方向去看去。 明玉珠道:“我勸殿下趕緊把東西給我,顧飛揚可是一頭桀驁不馴的狼崽子,誰也不知他會做出什么事來?!?/br> “你當我的府兵也都是吃素的不成?” 明玉珠苦笑:“這么說,殿下今日是鐵了心要將我留下?我先說好了,要想叫我幫你平息禹城流言,你就不要阻攔顧飛揚離京,我曾在秦楚樓告知過殿下,也許殿下并未放在心里。還有,我只是郡主麾下的無名之輩,殿下若想利用我削藩禹城,使禹城臣服,更是想都被想?!?/br> 蕭源沒再說話,只是定定看著她,眼底晦澀不明,似在斟酌她話中的可信度。 冷不丁的,眼前之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拉的他一個趔趄。 周圍侍衛迅疾出手,將她格擋開來,把蕭源擋在身后。 蕭源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手腕,她的力氣極大,方才白她住的手腕到現在還有些麻痛。 緩緩張開手心,一枚墜著瓔珞的玉珠正躺在手心之中。 那玉本是上好的翠玉,清翠通透,華彩流光,未經雕琢,圓潤飽滿。 她的爺爺明建璋雖是那金戈鐵馬不離身武夫,卻也有著附庸風雅的一面,當年得此好玉,人人都勸他找個能人巧匠雕琢一二,他卻認為乾坤有精物, 至寶無文章,這璞玉難得,若精雕細琢,反成了世俗之物,因而只是稍作打磨便帶在身上。 他娶妻時,天下未定,這玉珠便裝在一個粗糙的匣子中送到了媳婦手上。 再后來,到了她娘的手中,娘有一雙巧手,編了瓔珞流蘇,常將此珠掛在腰間。 后來有了她,這珠子不知怎么就成了她的玩物。 爺爺打趣她,說當初得此至寶之時,可能就暗示將來會得這么一個如珠似玉的寶貝孫女,叫她玉珠,再貼切不過。 還說,將來這玉珠或可做嫁妝代代相傳。 到頭來,這玉珠沒做成她的嫁妝,反成了她給蕭源的聘禮。 皇命所賜,無可違背。 那個從京城來的文弱皇子將成為她的丈夫,但她的身份注定不能流連閨房,也不能與夫君日日相伴,為了安撫這個過分‘膽小’的丈夫,她送出了自己的至寶。 送的容易,要還難。 “郡主不在了,這是郡主留給我唯一的念想,難道你也想奪去?奪去給顧飛揚?” 她銀牙緊咬,反手劈開周遭眾人,徑直向蕭源沖去。 “保護殿下!” 然而,不等她靠近蕭源,前門外火光大盛,一群身著甲胄的禁軍從門外沖了進來。 蕭源臉色大變,眉頭緊鎖。 高舉火把的禁軍分列兩旁,顧飛揚自人群之后大步而入。 與此同時,近前侍衛楊箕也帶人緊隨其后。 “殿下!” “我讓你攔人!你便是這樣攔人的!”蕭源怒聲一斥,一把將楊箕打向一旁。 “屬下該死!”楊箕單膝跪地,卻是連頭也不敢抬。 顧飛揚一眼在人群之后鎖定明玉珠,大步上前,眼見近衛攔路,他已一把抽出了鞭子,破空聲響,那近衛剛拔出來的刀劍便被他打落在地。 有人一把抓住鞭子,似要和他硬拼,他卻是一聲冷嗤,將對方甩飛出去! “不自量力!” 一把攫住明玉珠的手腕,這話,他不知是對那近衛說的,還是對明玉珠說的。 蕭源自始至終站在一旁,死死攥緊手上的玉珠,冷眼和他對視。 顧飛揚亦回看向他:“五殿下二話不說便將小爺的人擄進府中,是何道理?” “顧飛揚,”蕭源亦沉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差遣禁軍闖皇子府?” “區區不才,小爺正是禁軍的參軍,手下有幾個兵,不過是以權謀私而已!” 說著以權謀私的話,卻好像做了什么利國利民的事一般,瞧著竟還有幾分得意。 明玉珠扭頭看了一眼一眾禁軍,一把將他的手甩開:“你簡直是胡鬧!” 他卻又一把將人抓了回去,死死捏緊,不容掙扎,并用眼神對他發出警告。 蕭源怒道:“別以為你是靖平世子便可不顧君臣之儀!便可肆意妄為!你敢私下調動禁軍!這可是瀆職大罪!” “小爺樂意!”他道:“那你堂堂皇子,當街擄走我的人!又該何罪!” “你!你!你可知她是何人!” “小爺只知,她,是我的人!”顧飛揚的眼底是烈烈燃燒的火把,他上前一步,便叫蕭源繃緊了渾身上下每一塊皮rou。 “若有下次……”他一字一頓道:“你不敢再有下次!” 言罷便拉了明玉珠大步向外走去,一眾禁軍見狀也趕緊跟了上去。 直到嘈雜遠去,蕭源又一腳將楊箕踢倒在地! “廢物!你們都是死人嗎!連一個顧飛揚都攔不??!我在朝中受那庶人的窩囊氣!難道還叫我在顧飛揚面前受此窩囊!” “殿下!”楊箕又趕緊跪好道:“屬下已經盡力了!原本顧飛揚帶了他府上侍衛前來要人,屬下也帶了人與他對峙,本想著大不了和他們打一場,或上報京畿府尹,由府尹大人驅逐他去!不曾想,不曾想,他二話不說去南門營帶了禁軍來……” “禁軍……禁軍!”蕭源道:“好一個禁軍!” 楊箕咕嘟咽了口唾沫:“禁軍是皇上的親兵,在京中公然與禁軍為敵,便是與皇上為敵,屬下,屬下不敢為殿下擔此惡名……” “就算禁軍是父皇的親兵!但他顧飛揚帶禁軍出營!顯然是他一人肆意為之!上無文書!下無令牌!你竟被他唬住了!” 楊箕不敢抬頭道:“屬下該死,屬下也是怕……” “沒用的東西!沒用的東西!” 他又狠狠踹了楊箕兩腳,似耗費太多體力,整個人頹然跌坐椅上。 楊箕更是跪在地上不敢吱聲,五皇子想京中素有賢名,在皇上面前他更是把自己的忠心看的比命還重。 今日顧飛揚雖然擅自調遣禁軍入府搜人,但無論怎么說也是禁軍,若他真和禁軍硬來,皇上難免不會多心,反會對這個敢和禁軍大打出手的兒子多一分提防,到那時,殿下這些年的籌謀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殿下不該為了一個女人,而,功虧一簣……” 蕭源疲憊的扭頭看他一眼,眼眶充血。 “你起來吧?!?/br> “是……” 楊箕從地上站了起來,方才被他踢的地方依舊作痛,他卻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我和顧飛揚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蕭源低頭看著手心里的珠子,通透滾圓的玉珠,將他的表情映照出幾分猙獰:“他以為自己贏了?咱們走著瞧!今日之辱,我定會叫他千倍百倍的奉還!” 他覺得自己今日被顧飛揚闖了府邸搶了人,是莫大的羞辱。 但對顧飛揚而言,他的馬夫,小廝,當街被蕭源擄走又何嘗不是一種羞辱。 回去的路上他還在忿忿不平,感覺自己方才在蕭源府上說的話未免太過不痛不癢! 如果蕭源真敢有下一次,他自己打也要打進去!叫他好好知道知道他的厲害! 如是想著,亦咬緊牙關,捏緊了韁繩。 “明珠!” 前頭明玉珠已夾緊馬腹先一步到了王府門口,翻身下馬,將馬交給門房侍衛,大步入內。 子丑后頭納悶:“這明珠怎么回事?一路上連句話都不說?” 顧飛揚將馬韁扔給子丑,快步追了上去。 “明珠!你干嘛呢!小爺把你從蕭源手上救回來,你謝都不謝也就算了!還給小爺甩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