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全都在瞞著小爺
“多謝殿下方才為在下解圍?!?/br> 顧飛揚道:“不是解圍,我是認真的,你不是要告他李三笑收受王序的賄銀嗎?我爺爺正好可以幫忙?!?/br> “???”馬青登時有點結巴:“現,現在?” “索性小爺無事,便陪你走一趟吧?!?/br> 馬青怔怔然愣了愣,點頭道:“也好……” 將馬青帶回靖平王府,顧驍正好在家,聽聞此事便說帶馬青去找掌管此事的監察御史。 待人走了明玉珠才問顧飛揚:“禁軍年年所受賄銀不計其數,此間蛀蟲若不拔除,禁軍之威名也會蕩然無存,你覺得皇上可會姑息此事?” “你還不如直接問小爺,皇上會不會徹查蕭源?!?/br> 明玉珠心里沒譜,今日所見蕭源,他依舊從容不迫,好像那倉玉河的水匪,倉玉郡郡守王序都跟他無關一樣。 不過他這個問題,很快就就有了答案。 當天晚上顧驍回來的時候就將二人叫到了書房:“馬青雖然告發了李三笑收受賄銀,李三笑也認了,但再多也沒了?!?/br> 顧飛揚不解:“爺爺!銀子呢?他把銀子給了誰?您沒問?” “銀子在他那,已如數上交刑部?!?/br> “不可能!他自己親口所說,這銀子不是給他的!” 顧驍坐在燈下微微沉吟道:“他們打算折上一個李三笑,保全大局,再者說來,這賄銀數目不多,也不足以定定罪,關鍵還是得看王序能吐出多少實話?!?/br> “那不用看了!這王序若真能實話實說,有些人就不會拿李三笑當擋箭牌了?!?/br> “你怎么看?” 見顧驍問自己,明玉珠搖頭道:“若想以李三笑來扳倒幕后之人,恐怕無濟于事。逢生寨和倉玉郡合作互利的事情已非一朝一夕,這幾年,他們早就已經合作默契,對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也有了應對之法。此人手眼通天,犧牲一個逢生寨,或是一個郡守,想來也并不放在眼里?!?/br> “你的意思是說,小爺剿匪,拆穿王序的陰謀詭計,都白忙活了?” 明玉珠失笑,在少年郎肩頭拍了拍:“誰說的,咱世子爺不還解決了倉玉河往來客商的一大心病嗎!除害為民,多少人要謝你呢,怎么會是白忙活?!?/br> “他們算什么!他們不過是一群乞水為生的匪徒!雖殺人越貨天理難容!但也是生死賣命,朝不保夕!他們背后之人才是真的可惡!擔著賢良之名,享著榮華富貴!坐擁高官厚祿!簡直就是惡貫滿盈!” 少年郎說完,恨恨一拳打在桌上,繼而又蹙眉看向顧驍和明玉珠:“你們干嘛這樣看著小爺!” 結果那二人竟然對視一眼,又同時嘆了口氣,好像是商量好的一般,連眼神都帶著幾分慈悲。 顧飛揚不干了:“怎么?小爺說的不對?” 明玉珠道:“你說的對?!?/br> 顧驍道:“就是太對了,爺爺才擔心啊?!?/br> “您老也不用擔心,他也就在家里說說,在外,他動手的時候多,說話的時候少?!?/br> “哦……那就好,那就好?!?/br> 顧飛揚不滿:“爺爺,我早就想問了!您找我來商量事情!怎么把她也帶上?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顧驍心里咯噔一下,看看明玉珠,又看看孫子:“知,知道什么?” 少年郎眸光如炬,仔細的捕捉他那一閃而過的倉惶:“您是不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顧驍自認萬敵當前也能從容冷靜,但在孫子的眼皮底下卻緊張的有些語無倫次:“什么真實身份!她!她什么身份還是你告訴我的!” 言罷暗地里給明玉珠使眼色:我真的什么也沒說啊…… 后者失笑,忍不住摸摸鼻子,她也有點心虛。 顧飛揚蹙眉:“您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您要是不知道她是禹城郡主的人,為何這樣重視她?我們商量事情還把她叫過來?” “???”顧驍道:“禹,禹城郡主?” “王爺,殿下一直懷疑我曾在郡守麾下任職?!?/br> 顧驍一言難盡的看看孫子:“你想的,可真夠多的!” “你們便一直瞞著我吧!” 言罷,少年郎忿忿不平的便轉身出去,險些和寅卯撞個正著。 “世子殿下,”寅卯急急向他行了一禮,又對他身后的明玉珠作揖。 “出什么事了?” “王爺……” 顧飛揚蹙眉道:“爺爺沒回來之前你什么事都能告訴我,怎么爺爺回來了反而還要瞞著我?” 顧驍負手出來道:“你說吧?!?/br> “是?!币溃骸拔寤首痈献チ藗€刺客,瞧著像董師父,屬下急忙回來核實一下!” 明玉珠急急回頭和顧驍對視一眼,后者瞬間便明白了:“快,你去看看他是否還在府上!” “是!” 寅卯應了一聲先一步往后院廂房去了,這邊顧驍也帶著他二人急急去往后院。 “董叔怎么會突然去蕭源府上?”顧飛揚道:“不是說好,郡主的事情由我們來幫忙查證嗎?” 顧驍搖頭:“不好說,也許突然心血來潮也是有的?!?/br> 言罷看看明玉珠,似乎在詢問她的意思。 她卻搖頭表示并不知曉,算起來,師父才是那個不肯輕易打草驚蛇的人,怎么會去行刺蕭源。 待到了后院廂房,正碰見寅卯和董天知一起出來,他們不覺松了口氣。 寅卯道:“既然不是董師父,那刺客便另有其人?!?/br> 董天知也看了一眼明玉珠,確定她安然無恙,對那所謂的另有其人也好奇起來。 “寅卯,你的人注意留意,看到底是何人要行刺蕭源,若是和禹城有關,要及時來報?!?/br> “是!王爺放心!” 寅卯應下便縱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而明玉珠則充滿感激的看一眼顧驍,上次吳竹姑娘行刺蕭源已經是不必要的犧牲,她不希望再有人為她送命。 “既然沒別的事,便各自回去歇了吧!”顧驍負手道:“天知啊,若你那邊有什么消息,也要及時來告訴本王,本王好有應對之策!” “是!” 顧驍負手而去,走了兩步又回來拽孫子:“你還站著做什么?走了!” “我有話要問董叔!” 不用猜也知道他要問什么,無非是明珠到底是不是禹城郡主的人。 “我替他回答你!不是!” 言罷二話不說把人拖走,反叫董天知一頭霧水:“王爺和世子這是怎么了?” “不用管他,”明玉珠失笑,陪師父一道往后院去:“師父,這刺客您怎么看,會是禹城的人嗎?” “不知,也不是每個離開禹城的人我都能知曉,若有其他能人義士因為流言而要來為你復仇,那也說不準?!?/br> “嗯,對了,上次跟您說的,那一批逃往禹城的東洲流民,可有安置妥當?” “你放心,我已修書送往禹城,叫人接應了,若他們不覺得禹城苦寒,便一切好說,禹城荒地多,只要肯干活,填飽肚子總歸沒什么問題?!?/br> 后者失笑,反叫董天知有些局促:“郡主笑什么?我哪里說錯了?” “沒有,以前在禹城的時候不覺得什么,眼下見了顧爺爺才想起來,您本是土生土長的靖平人士,卻如禹城百姓一般,節衣縮食,拮據度日,是我連累了您?!?/br> “郡主這說的什么話,說的好像你每日錦衣玉食,獨獨苛待了我一樣!” 明玉珠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您當初無論是隨世子進京,還是回靖平去,都不至于……” “郡主,”董天知忽而正色看她:“我從未后悔留在禹城,也從未后悔伴郡主左右?!?/br> 他面龐剛毅,隔著王府淺黃色的風燈,目光灼灼。 “對師父,我也一向心存感激,十四歲那年,若沒有您,我定然不會全身而退。如今,若沒有您,我早已葬身藍湖?!?/br> “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沒有我也定然會安然無恙……可我若沒有郡主……” 他不敢想,也不敢說,將她從藍湖救起的時候,他甚至想過要將自己凌遲至死! 不,恐怕凌遲之痛都無法抵消他當時的痛苦。 “下雨了……”明玉珠張開五指,接住那從天際緩緩而落的雨絲。 雨絲銀針一般,穿透黑暗,拖出一道銀色的尾翼。 董天知也抬頭去看,雨絲從夜幕墜落,淅淅瀝瀝的灑了一頭一臉。 “下雨了!”明玉珠忍不住大笑出聲:“師父,禹城什么時候也能像京城一樣,高興下雨,不高興也能下雨,春天下雨,夏天下雨,秋天也會下雨?” “郡主,小心著涼!”他拉著明玉珠的手,強行將人拉至廊下,用袖子去擦她滿臉的雨水:“這京城的雨不比禹城,秋雨寒涼,淋了雨可是會生病的?!?/br> “是啊……禹城若能下一場好雨,百姓都會在雨中載歌載舞……” 董天知手上動作一頓,緊接著又細細擦去她額上的雨水:“郡主,是想家了?” “想……若我必有一死,師父帶我回禹城吧?!?/br> 夜色中,風燈下,她粲然一笑:“帶我回禹城,和爺爺,和母親,和萬千將士葬在一起?!?/br> 董天知抿緊了唇瓣,喉頭卻哽咽嘶?。骸拔乙蚕牒湍慊厝?,回我們的禹城……可是,若世子能救你性命,讓我獨自回去也行?!?/br> “顧飛揚?”想起那混小子,明玉珠不由笑道:“那我便信他一次?” “嗯……” 只要能??ぶ鳠o恙,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