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身上的傷真難看
少年參軍,首站告捷,還是以少勝多!說不得意那都是假的! 不過靖平王顧驍還是在接風宴上給孫子潑涼水:“爺爺我當年第一次帶兵只十五歲!包抄了一伙偷襲我方糧草的北夷軍!打的他們是落花流水!你如今都十八了……算不得什么功勞!” 少年郎滿心邀功的激情被他爺爺一瓢澆滅,只得暗地里抱怨:“我人少!兩百打八百!” 顧驍道:“我人也少??!當年!我只帶了三十人!打了北夷三百人!” 少年郎蔫了,可就算心有不甘他也不可能回到十五歲和他爺爺一較高低去! 明玉珠坐在一旁剝鹽煮花生:“要說這以少勝多之戰,郡主年僅十四,帶著幾個散兵游勇和蚩然周旋,算不算?” “當然算!”顧飛揚一拍桌子:“我雖不如你!但我媳婦比你厲害多了!” 顧驍斥他:“怎么就媳婦了!人家答應你了?就媳婦!我可沒教過你口頭占人便宜!” 言罷給明玉珠舀了盞湯道:“我沒教他這么說?!?/br> 顧飛揚不滿:“郡主不答話,我就當她答應了,總好過有人字字戳心的好!” 言罷一臉幽怨的看了明玉珠一眼,抬手灌了一口月下客,又撇撇嘴。 明玉珠看看他,又看看顧驍,總覺得這爺孫倆今天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二天一早,顧飛揚回禁軍述職,顧驍聯合京城舊友,各部官員彈劾倉玉郡郡守王序,告他一個官匪勾結,蒙蔽圣聽! 剛準備出門的明玉珠卻被成太醫攔了個正著,說是來給她把脈的,結果把了脈不算,還要查看她的傷處。 她倒無妨,就是師父死活不讓。 “這男女有別,怎可在外男面前更衣!不可不可!” 成太醫蹙著一雙花白的眉毛看他:“你是她什么人?管的未免也太寬了吧?” “我是她師父,這種事自然要管一管!” “我是大夫!不是你嘴里說的外男!該走開的是你才對!走開走開!” 董天知被他推了一把有些著急:“她先前的傷便我是給治的!豈不是比你更懂!憑什么叫我走開!” “老夫明白了!你自己存了不干不凈的心思,才會這么以己度人!” “你!”董天知怒不可遏:“在下敬你是王爺的故友才禮讓幾分,但你也不能……” 成太醫推搡著人道:“我都一把年紀的老頭子了!給宮里的娘娘看傷也沒個男女之防!你趕緊出去!出去!” 明玉珠被他二人逗笑:“師父,沒事兒,以前在軍中也不見你這樣?!?/br> “我!” 董天知還是有些不放心,人雖然出去了,卻依舊守在門口,聽著里頭的動靜。 明玉珠只著里衣背對著成太醫:“有勞太醫?!?/br> 成太醫看著她背上縱橫交錯的傷口,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莫說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落下這一身的傷,就是子丑那樣魁梧的漢子,遭此重創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你以前,也曾從軍?” “嗯?!彼龖艘宦?,將發辮撥開,好讓成太醫更好的給她查看傷處:“蒙師父搭救,死里逃生?!?/br> 成太醫有些唏噓,并指按在腋下一處。 后者身形一顫,冷汗刷的就從腦門下來了:“別……” “疼嗎?” “疼……” “疼就對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平時不疼,怎么您一按就疼?” “若我沒有猜錯,你受傷的時候應有異物隨傷口進入,因沒及時清理,隨皮下游走方至此處?!?/br> “哈?”她伸手摸了摸,并沒摸出不一樣的地方。 “若不取出來,在體內長年累月的腐朽敗壞,你這身子還要不要了?” 明玉珠苦笑:“我還能活幾個‘長年累月’?!?/br> “話不能這么說,老夫既應了世子要救你,自然不會讓你毀了老夫的一世英名!” “我真能活下去?” “不是沒可能!” 不知為何,她眼前率先浮現出來的竟是倉玉河的岸邊,她和顧飛揚抵死纏綿的那個吻。 清涼濕潤,像是某種孤注一擲。 是他,如天心明月,照亮此方,亦是他,叫自己再也無法坦然面對死亡,竟從未像此刻這般求生。 “藥!”成太醫從藥箱中拿出一瓶藥給她。 “之前的藥還沒吃完?!?/br> “這不是吃的,是用來抹的,姑娘家的,身上有傷多難看!” 說起這個,明玉珠不依:“此乃軍人之勛章!” “我不管你勛章不勛章的!老夫就看不慣細皮嫩rou落下疤!這可是老夫畢生所研!宮里娘娘都一瓶難求!你要不要!不要給我!” 明玉珠將那藥瓶遞給了他。 “……” 成太醫怒不可遏:“每日一次!你給我好好涂!下次來給你復診的時候我要檢查!” “哦……”她只得將藥瓶收了回去。 后者猛一吹胡子:“還有那葫蘆瓶的藥!你繼續吃!至于你腋下的東西!改日我給你取出來!就這樣,走了!” “多謝成太醫!” 拱手作拳,送成太醫出門。 門口的董天知急急問道:“她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你不是不讓我給她看病嗎!” 將藥箱一背,成太醫走的頭也不回。 董天知急急追上他道:“王爺信得過你,在下自然也信得過!只是她,傷勢實在復雜……” “何止是復雜!還錯失了救命的最佳時機!罷了!也怪不到你!你甚至都不算個大夫!” 董天知既自責又慚愧,主動接過他的藥箱:“實不相瞞,在下那點醫術不過是長年軍中耳濡目染所學,和太醫自然不可相提并論,當時也是情況危急,只想著保她性命,別的也不敢想……” 看他還算謙卑,成太醫的態度也有所緩和:“也不怪你,你也是有心無力,日后慢慢康復就是?!?/br> “太醫若能使她康復,在下愿為太醫當牛做馬!就算今生不能,來世也要結草銜環!” 成太醫一臉狐疑的看他,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真的只是你徒弟?” 董天知不明所以:“不然呢?” “是徒弟就好……”不過背地里依舊犯嘀咕:“別不是跟揚揚搶媳婦的吧?” 董天知又道:“敢問太醫,不知要何時才能徹底康復?也好了卻在下的心結!” “不急,她外傷還好說,只是內傷難愈,觸及臟腑,老夫也只能盡力一試,眼下還缺味藥材尚未找全,等有了眉目一切好說,若是找不到……” 他嘖嘖嘆氣,如果找不到,于他而言,也是一大遺憾! “什么樣的名貴藥材,您盡管說!在下或許能幫上一二?!?/br> “你幫不了,這京城只有一家有這樣的藥材,而這戶人家,早已沒有活人,藥材也流失輾轉,不知所蹤,你去哪找?” “這……” 二人已行至王府門口,成太醫接回藥箱道:“老夫認識的人多,先多方打聽,說不定能有些眉目?!?/br> “有勞太醫!” 成太醫點頭應下,在臨上馬車前又回頭問了一句:“你真是她師父吧?” “???” 老人家沒再說什么,總覺得此人對明珠丫頭的關心有些超越師徒之情,再想到揚揚那小子…… 唉,他也是為了揚揚的終生大事cao碎了心! 董天知回到王府后園,明玉珠已經從房里出來了。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休息?” 她不由失笑:“我又沒受傷,休息什么?” “就算沒受傷,才長途奔波打了一仗,如何不累?!?/br> “那點小打小鬧算不得什么,而且顧飛揚知我身上有傷,也怕我受傷,不肯叫我幫忙,我權當是去湊了個熱鬧?!?/br> 她左右看了一圈道:“今兒這府上倒安靜,人都不在家?” “王爺有事出去了,世子回了南門營?!?/br> “哦……我正打算去看看小弟,師父去嗎?” “禹城世子在家?” 經此提醒她才反應過來:“看我,差點忘了,這個時辰他應該在漢白書院,那書院少了誰也不可能少了他!” 失笑間她又往后園行去:“那我去看看疾風?!?/br> 董天知跟在后頭亦步亦趨,明玉珠走兩步路回頭看他:“師父沒別的事要做?一直跟著我做什么?” “王爺的命令,”說著又蹙眉道:“王爺怕你私下去查蕭源,再被這五皇子抓到什么……” 果然還是顧驍了解她。 回來的路上她就和顧飛揚商量過,倉玉郡郡守看似是官匪勾結,從中得利,但直接受益人卻不是王序。 朝中年年給禁軍撥款剿匪不過是走個過場,這筆款項哪去了? 而逢生寨七八百人每年霸守漕運,搶掠貨物,從中得利自然也要層層進貢,這筆銀錢又進了誰的腰包? “禁軍神武營統領是李恕,南門統領是李都,這父子二人都歸蕭源統轄,皇上豈會不知,用得著我查?” 董天知道:“你明白就好,這幾日先在府上休息?!?/br> 明玉珠撇嘴:“好!我陪疾風玩!師父放心就是!” “嗯?!?/br> 本以為師父沒那樣的耐心一直守著她,卻不想,她陪疾風玩了大半日,師父便坐在馬場旁的小亭子里陪了大半日。 直至傍晚時分天色已黯,她剛把疾風和顧披靡顧無敵送進馬廄,就聽前頭管家老余忙不迭的跑來找她。 “明珠姑娘,您快去看看吧,門外來了好些人直嚷嚷,老奴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br> 明玉珠失笑:“又是來找我的?” “那倒不是,說是來自好世子殿下的!” “既是找世子的,您怎么找到我跟前來了?我只是個養馬的馬夫,哪能做這個主?您找美麗都比我靠譜!” “可,可王爺臨走之前囑咐了,若有什么事及時向您通報啊……” “額……” 她只得硬著頭皮跟管家往前院去,顧驍這樣明目張膽的把她不當外人還真叫人難以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