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爺爺你在干什么
自顧飛揚入了禁軍南門營,子丑便不用再貼身伺候這位世子爺了。 在悵然若失了一段時間后,他決定化悲憤為愛心,每日變著法的給世子爺做吃的,不光早上要做,晌午還要做好了送到營中。 一來二去,營中人人都知靖平世子顧飛揚有個五大三粗的奶媽子,唯恐他餓著渴著冷著! 再見子丑來送飯,便都圍了上來,好話說盡,就為分一杯羹。 無他,實在是這‘奶媽子’的手藝堪比御廚! 顧飛揚忍無可忍,果斷給子丑安排了一個差事:“你暗中跟著達奚麗,看他近來行蹤如何?!?/br> 子丑有些納悶:“殿下,您是認真的?” 顧飛揚道:“你看我像在開玩笑?” 子丑撓撓頭:“可屬下這身形,怎樣才能做到‘暗中’二字?” 顧飛揚后退兩步,確實被這鐵塔一般的侍衛震撼到了,他好像第一天才認識子丑一樣,遺憾的在他肩頭拍了拍:“是小爺失策,你安排別人跟著吧!” “好!那屬下繼續給殿下做吃的!屬下還給殿下縫了一對護腕!內里加了兔絨,冬天戴特別暖和!” 顧飛揚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去跟!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不要讓他發現!” 子丑欲哭無淚:“殿下……” 這事傳到寅卯的耳朵里,他正在幸災樂禍,做暗衛本是一件輕松的活計,除了演技,就是考驗身手的靈活性,但顯然這一點子丑都不具備,世子殿下不過是找個差事打發他而已。 畢竟,自從世子懷疑達奚烈與蕭源有了什么不可見人的交易后,已經叫自己暗中留意了,而他也輕而易舉的將暗樁送進北闕王府,只待近距離和達奚烈接觸就好。 如今王爺在京,他也落的一個清閑,向王爺匯報完靖平送來的消息便哼著小曲從書房出來,冷不丁和明玉珠撞了個正著,嚇的一個激靈。 明玉珠卻很坦然,甚至還伸手跟他打了個招呼:“寅卯兄?!?/br> “不敢當,不敢當!” 雖王爺沒明說這‘馬夫’的來路,但就他知道的消息東拼西湊來看,這‘馬夫’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什么郡主……明什么珠…… 那個讓他不敢念出全名的大英雄! 不過想來大英雄都是不拘小節的,今日的她就只穿著一件小廝的短打,扎著個高高的馬尾,明眸皓齒,笑的隨意又灑脫。 “您,您來找王爺?” “是啊,王爺在里邊嗎?” “在在在!”寅卯又道:“王爺正在和董,董師父下棋呢!” “他那棋藝也真好意思……”明玉珠失笑:“不過師父跟他,也是半斤八兩,沒準倆人還真能棋逢對手?!?/br> “那……”寅卯有些緊張,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大英雄,想到自己曾經還抓過她,還掐過她的脖子,更是恨不得將頭埋到石頭縫里。 “我進去瞧瞧,你忙吧!” “好!屬下告退!” 明玉珠推開書房的門進去,顧驍果然在和董天知下棋,兩人皆是盤腿坐于榻上,面色凝重,不知道的還以為碰到了什么生死局,但她走進一看,頓時對二人的智商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我原來只以為師父的棋藝差,如今看來,靖平人的棋藝都不怎么樣!” 顧驍怒道:“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說我不行可以!不能說我們靖平人不行!” 董天知提醒他道:“王爺的祖籍不是在瓏西嗎?” 顧驍沉默,擺擺手道:“下棋下棋!” 明玉珠站在二人面前,看了會棋盤:“輪到誰了?” 顧驍拉住她的手道:“我我我!你快看看眼下該怎么走了!真是兵遇險路,難以逢生??!” “這么走,”明玉珠給他挪動了一顆黑子,沒等他高興,又給退回原路:“也可以這么走,當然,這樣走也行,若是這樣走的話,師父說不定會有點犯難?!?/br> 一連給了他三四種解法,雖然讓他絕路逢生,但也同時讓他陷入沉默。 董天知一推棋盤:“不玩了不玩了!下棋沒什么意思!” “確實沒意思!不過都是些奇|yin|巧技!” 明玉珠無法:“算了,下次你們再下棋的時候我不來打擾就是?!?/br> 顧驍嘿嘿笑著收起了棋子,指指一旁放的糕點:“柳府送來的,昨日揚揚又給柳府送了金膏蟹,那柳姑娘的回禮,唉,這柳姑娘真是好啊,心靈手巧的!” 明玉珠拿了糕點就吃:“而且還是京城第一才女呢,才貌雙全,當真是難得的佳人!” “是啊,若是能配揚揚就再好不過!”顧驍說著,小心去瞥她的神色,見她臉色有異,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果然吃味了! 明玉珠卻想到了另一關,在圍場那幾日,不難看出小弟和柳姑娘似乎早就相識,只是少年人的情竇一直未被揭穿,因顧飛揚和柳輕言婚約一事,反叫兩人看透了彼此的心意。 若小弟和柳輕言能成,那必然會成為一段佳話,可同時也代表顧飛揚不能娶這樣一個十全十美的好姑娘了,不免讓人遺憾。 顧驍干咳道:“當然,你要是不同意呢,爺爺我也不是不開明的人,原本我還想著,等年前柳家的兒子兒媳回京,去跟他們好好說說兩人的婚事……” “要不,還是算了吧……” 不是她有私心啊,實在是柳輕言跟顧飛揚八字不合,與其日后做舉案齊眉的表面夫妻,不如現在就成全彼此。 顧驍一聽,立馬喜笑顏開:“好好好!你說算了那就算了!” “嗯?!?/br> “你看啊,你入京這么長時間了,一直以小廝的身份示人,也是委屈你了?!?/br> “王爺莫不是忘了?”董天知一臉狐疑的看向顧驍:“郡主不能以真面目示人?!?/br>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必當自己是小廝,想做什么,想吃什么,想買什么,盡管去做!去買!” 說著,從書桌摸出個小匣,一打開,里面一堆的銀票并碎銀子:“拿去!花!揚揚他沒別的長處,唯一一點,就是銀子多,你隨便花!” 明玉珠嘴角微微一抽:“顧爺爺,您今天這是怎么了?” 顧驍道:“你都叫我爺爺了!爺爺給你零花錢還不許了?” 董天知搖頭道:“不可,如今住在府上,叨擾王爺世子已是慚愧萬分,怎可……” “那我就收下啦!”明玉珠毫不客氣的收了,甚至還抓了一把塞師父手上。 “嘿,師父!銀子!” 董天知震驚了,說好了富貴不能yin,威武不能屈呢! 這廂顧驍看她收了銀子,竟忍不住鼻頭發酸,暗中又將孫子編排一番。 也許他自己也沒發現,他孫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正在從英武不凡聰慧機敏降為一無是處,一文不值! “顧爺爺,您覺得達奚烈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顧驍把玩著手上的棋子道:“他這個人很是陰梟,雖人在京中,但北闕的種種皆在他的掌控。他爹年輕時是個風流種,生了不知多少庶出子女,他入京為質,那些庶子也都各自打著算盤,但卻無一善終,連他爹,都怕他三分?!?/br> 明玉珠略微沉吟,四位藩王,和禹城關系最好的當屬靖平,顧驍少年時投軍到她爺爺麾下,幾次鏖戰表現出眾,被爺爺一路提拔做了自己的副將,緊接著又獨自領軍鋒芒畢露,從而被武帝賞識。 顧驍和爺爺明建璋的感情自是無人可比,相反,北闕與東洲就和他們疏遠的多了,甚至還彼此有些瞧不上,唯一能將他們團結在一處的事情就是抵抗削藩。 達奚烈在京中游說顧飛揚和小弟不成,竟和蕭源達成了合作? “瞧你這丫頭!吃個東西還毛毛躁躁的,嘴上沾的到處都是!” 她囫圇擦了把嘴:“沾就沾了唄?!?/br> “還有呢!” 顧驍失笑,這丫頭打小是當小子養的,只能用個‘糙’字來形容她! “還有?” 顧驍干脆自己傾身上去,用大拇指抹掉她嘴邊的糕餅屑:“這什么做的,怎么還黏唧唧的!” “爺爺??!” “???”顧驍嚇了一跳,轉頭看向門口:“臭小子!這么大聲做什么!爺爺又沒聾!” 顧飛揚不可置信的看看他,又看看坐在榻上,一手糕餅,一手清茶的明玉珠。 “你!你們!” 明玉珠反應過來,趕緊把糕餅塞嘴里,把茶放桌上,站起身道:“唔唔唔唔!” 好不容易咽下糕餅,她連忙補充:“王爺看小人餓了,特賜了點心!” 說著還背著雙手一個勁給顧驍暗示,后者會意,亦一臉正經道:“??!對??!明珠餓了!吃塊糕餅怎么了!瞧你這大驚小怪的!” “我大驚小怪?我?!”顧飛揚一驚未平又來一驚:“你們!你們!你!這樣!那樣!我?我大驚小怪?” 眾人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什么這樣那樣?” 他急的險些跺腳,都這么明顯了!難道還要讓他說出來嗎! 且不說明珠一個小廝為何坐在主人家的榻上!為何還神態自若的吃著糕餅喝著茶! 單說他進來的時候爺爺在做什么吧! 爺爺!他!居然親自!用手!給明珠!擦嘴??! 他登時兩眼一黑,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