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狼崽不做籠中獸
明玉珠亦看著他,眼神略有些無辜,像是在無聲發問:你終于知道我們倆離的有多近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這世子殿下不僅沒有和她拉開距離,竟還得意洋洋的又靠近一分:“小爺教你射箭呢!你專心點!” 你!你!你假公濟私!不講武德! 別以為我沒看到!你臉明明也紅了好嗎! “殿下,我已經學會了!” “不,你還不會!” 明玉珠瞪他:“我真的學會了!不信我射給你看!” 言罷便搶過他那箭來,嫻熟的搭弓拉弦,只瞬間的功夫,那箭矢便彈飛出去,釘進了方才那棵枯樹之中。 美麗子丑同時瞪大了眼睛:“明珠!你真是進步神速!” 顧飛揚也大為驚訝:“你真是第一次射箭?” “讓殿下見笑了,”她謙虛道:“不過主要是殿下教好的?!?/br> “我就說嘛!殿下教的可好了!”美麗也贊同不已。 “你再來!” 顧飛揚也是執拗,重新抽了個根箭遞給她。 這一次他仔細觀察著明玉珠的動作,無論的抽箭,還是搭弓,亦或者用小指勾動弓弦調試松緊,無不證明著一件事情:她是射箭的老手! 箭矢破空,那一刻,他覺得有點傷心。 二人都認識這么長時間了,關系算不上親密也算的上熟了吧? 會射箭又能怎樣?至于藏著掖著? “明珠,你根本沒當小爺是朋友?!?/br> 明玉珠納罕:“咱們是朋友嗎?” “你!” 后者舉手投降:“跟殿下說笑呢,我自來京城無所依靠,是殿下收留了我,殿下何止是我的朋友!” “那你明明會射箭,為何要騙我?” 她的笑容不由僵在臉上,連帶美麗和子丑也都驚訝的看了過來。 顧飛揚又道:“有些事你藏著掖著小爺也沒那么好奇,但射箭……好像沒什么好藏的吧?” 她想藏的,何止是射箭…… 顧飛揚說完也并不想要她的回答,轉身去牽顧無敵。 明玉珠卻道:“殿下不繼續教我了嗎?” 少年郎冷哼道:“不敢妄自稱師?!?/br> “果然,殿下要早知我會射箭,肯定就不會教我了……” 言罷,不無遺憾的嘆了口氣,也跟著翻身上馬。 少年郎呼吸一頓,扭頭看她,卻見她滿臉遺憾。 “你……” “我什么我?殿下不教,我便找別人教去!駕!” 言罷便一夾馬腹,策馬往林間奔去。 “你敢!你是小爺的人!只能小爺教!”顧飛揚說著也趕緊追了上去。 越往里林間越密,二人馬速也不得不降了下來。 明玉珠騎在馬上有些忍俊不禁:“子丑和美麗呢?” “不必管他們!” 顧飛揚策馬追上她道:“你,真的是想叫小爺教你射箭?” 明玉珠道:“殿下,有些話說的太明白就沒意思了,姑娘家不要臉面的嗎?” 顧飛揚抿抿嘴,心里竟還有幾分小得意。 “那……” “噓——” 明玉珠示意他不要出聲,一邊拿起弓箭瞄準不遠處的一片矮樹叢。 指尖一松,她扭頭沖顧飛揚道:“成了!” 言罷便打馬而去,身子一低,從樹叢后頭撈了只被一箭穿心的灰兔。 兔子還沒死透,四腿亂蹬。 顧飛揚笑道:“小爺今天第一個獵物,竟是你打的,今日回去恐要墊底了?!?/br> 她道:“既然都是墊底,不如咱們把這兔子烤了吃了吧!” “也好,不過一只哪夠吃的?!?/br> 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又接連獵了兩只野雞一條獐子,已是日暮西斜,卻還是沒能與美麗子丑會和。 美麗找不到他們應該會自行回去,但子丑就不一定了,說不定還在兢兢業業的找他的世子殿下。 前方一片金輝暖陽篩過林間葉片,顧飛揚前頭策馬分開林葉,眼前竟是一片開闊的高臺石崖。 二人并轡出了樹林,站在石崖向遠處眺望,晚霞如血,熱烈燦爛。 大好河山鍍霞光,江山世代譜英杰。 山風浩蕩,沒有樹林的阻礙,撲面而來吹的人精神百倍,連帶林中奔波一天的疲憊也蕩然無存。 “難怪古來多少英雄都想逐鹿天下,”明玉珠不無感慨道:“這么美的河山,試問誰不想搶?” “你現在看著美,那是因為沒有戰亂,若生戰亂,則滿目瘡痍,民不聊生,什么家國江山,都是斷壁頹垣?!?/br> 顧飛揚正面向夕陽無限感慨,卻冷不丁的,腰腹被戳了一下。 “你干什么!” “我確認一下,在我旁邊的到底是靖平世子還是靖平王,怎么好端端的,說起話來反而像個老頭子?”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生于太平,哪知這沛國山河也曾民不聊生?!?/br> “殿下就知道了?” “我爺爺說的,我爺爺曾隨武帝南征北戰,自是知曉?!?/br> “巧了,我爺爺也曾說過?!?/br> 顧飛揚看她一眼,隨即點頭道:“那不稀奇,你爺爺也是從那戰亂之地走出來的人?!?/br> 明玉珠道:“殿下想要這山河嗎?” “不想?!彼硐埋R,一腳踢飛一顆石子,那石子遠遠落進林中,似還驚動了某個小獸,撞的樹梢打晃。 “小爺只想離開這牢籠!去靖平也好,去禹城也好,策馬驅敵,固守河山,保我沛國百年再不受戰火侵襲。像爺爺,像父親,像郡主一樣!” 他站在這石崖之上,晚風吹起他發絲翻飛,一身勁裝的紅衣少年,如利劍,如峭壁,如照亮黑暗的第一顆明星。 明玉珠靜靜看著他,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她突然開始明白,于星河為何獨獨愛重他。 她又何嘗不是,眼下既然有了能讓他離京的機會,斷不能放棄, 無論出京之路有何荊棘,她都要助他就鏟平! 二人回到營地的時候,今日狩獵多少的排行已經張貼了出去,其中陳鵬竟然拔的頭籌,他有多得意也不難想象了。 宮里的內監上來問顧飛揚獵了多少,他道:“一只沒有!” 那內監看了看他馬上懸掛的幾只獵物,又道:“皇上設了宴席,炙烤了獵物,還請殿下過去品嘗?!?/br> “今日有些疲累,便不去了,還請公公代為向陛下請罪?!?/br> “好說好說,那老奴這就去回稟陛下?!?/br> 待那太監走了,二人便翻身下馬,拿了獵物就往自己營帳所在地方跑去。 子丑先一步回了營帳,結果沒找到人,這會兒還想去找,就看到二人一起回來了。 “殿下這是去哪了!都不知道屬下有多擔心!眼看著天都黑了,人也沒回來,這萬一要是遇到危險怎么辦?讓屬下如何向王爺交代!” “好了,你別啰嗦,趕緊把這幾只野雞兔子洗剝了,咱們烤rou吃!” 子丑見狀大喜:“好!屬下和美麗也獵了幾只,一道烤了吧!” “烤!” 子丑剝皮美麗喜,明玉珠帶著顧飛揚辟出一塊空地來生火,搭設烤架。 看她技藝嫻熟,顧飛揚又道:“你以前常做這個?” “出門在外走闖蕩江湖,總得填飽肚子不是!” 世子爺抿抿嘴,只幫她堆砌石臺,不再言語。 不一會的功夫,子丑將鐵叉穿好的兔子野雞都拿了過來,還不忘掏出自己隨身帶的美味香料。 那篝火炸裂,火星飛濺,香料灑在上面,濃郁的香氣立刻香飄十里, 炙烤出來的油脂碰到guntang的鐵簽子,發出嗤啦嗤啦的聲響。 美麗接了烤熟的兔rou要給他們分割,明玉珠卻一把搶了過去,率先掰了個兔腿:“切什么切,就得撕著吃才有趣!” 顧飛揚忍俊不禁,也學著她的樣子撕了條兔腿,二人碰了一下,彼此大快朵頤。 “好吃!”明玉珠不無陶醉道:“到底是皇城根腳下的兔子!rou質鮮嫩還不塞牙!” “上次小爺獵的兔子也不見你這樣夸過?!?/br> “沒有嗎?我記得我夸過了??!” 子丑道:“沒有,屬下作證!不過你倒是吃了許多?!?/br> “吃的多不就代表夸過了嗎!要是難以下咽我還會吃那么多嗎!是不是,世子殿下?” 顧飛揚短促一笑,看她的臉龐被明滅不定的篝火映照的出不一樣的光彩。 “羨安!明珠!好??!你們烤rou吃居然不叫我們!” “好在老子鼻子靈!” “你鼻子是屬狗的!當然靈!” 李喬和陳鵬他們聞著味兒過來,二話不說就要搶rou吃,顧飛揚沒好氣的趕人:“皇上設宴呢,那宴上什么沒有!少來搶小爺的rou!” “這么多你吃的完嗎!” “別提皇上行不行!我一晚上戰戰兢兢都沒吃兩塊!還要動輒給皇上敬酒,我都不知敬的什么!哎?酒呢!你吃rou怎么沒有酒??!” 李喬道:“等著!我去拿酒!我不回來都不許吃??!” 他一走,他的位置便被別人搶占了,陳鵬眼尖,第一個搶到了明珠的身邊,卻又被顧飛揚拉開,擠在二人中間。 待李喬回來,搬著一壇子酒嚷嚷不醉不歸,眾人紛紛拿碗拿杯。 “明珠不能喝酒!不能喝!” “哎呀!少喝點!少喝點行不行!” “明珠!你最好少喝點!喝多了小爺可不管你!” 明玉珠嗤笑,不能因為她招架不了月下客就小瞧她的酒量不是! 結果,當所有人都在大塊喝酒大口吃rou的時候,已經被灌了三碗酒的她成功仰倒,看著滿天星空發出豪爽的大笑。 “兄弟們!待我們滿飲此杯!西出禹城!把蚩然!殺他個片甲不留!” 熱鬧的人群登時一片安靜,紛紛扭頭看地上的人。 她舉著空碗高喝:“干!” 不知誰帶頭應和:“干!殺蚩然!報國仇!收復失地!給郡主報仇雪恨!” “干??!” 今夜少年同戰袍,他日疆場皆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