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岳母定下娃娃親
“羨安,你,不是還有事要問夫子嗎……” 說起這個,顧飛揚終是有些不耐煩道:“這可不是我想問的,是你們非得讓我問!” “有惑?”于星河得意的喝了口茶:“真是難得,你顧羨安居然也有主動問問題的一天?是關乎策論,還是關乎史說?” “哼哼!當然是……外頭那顆杏樹為什么是甜的?” 于星河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要不是他們躲的快,此刻都得掛彩。 “你!你!你!”他指著顧飛揚氣半晌說不出話。 這下輪到世子爺得意了:“夫子不能解?” “我!我!我!” 明玉珠笑道:“其實,這個問題……我也好奇?!?/br> “你也!” 于星河想收回剛才夸她的話,卻又忍不住道:“那杏樹誰說是甜的!明明酸澀難咽!” “你看,我就說,夫子也未必知曉?!鳖欙w揚拎著明澤的衣領道:“走了,回了!順便摘幾顆杏帶回去!” “等一下!你吃過那杏?” “吃了!”顧飛揚道:“甜的!” 于星河蹙眉,隨即又哈哈大笑出聲,看的三個人一頭霧水。 “原來如此!” 明玉珠道:“夫子知道?” “甜的?”于星河一邊說一邊快步出去,徑直行至后園那棵樹下。 眼下雨后初晴,一彎虹橋掛在天邊,三人踩著石板路上的積水跟了過來,卻見這于星河跳起來拽下一顆杏,彈起的枝葉給他抖了一頭的雨水。 咬一口杏,確實是甜的。 于星河招呼顧飛揚道:“來吃??!嘗嘗你娘最愛吃的黃杏!” 少年郎的瞳孔驟然一緊,他還是第一次在京中聽到有人提起他娘。 自父親去后,娘也殉情而亡,他懂事后不是沒恨過,總覺得娘親太過狠心,扔下尚在襁褓中的他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 但隨著時間流逝,這份恨逐漸變成了一份不在意,他也從未刻意想要去了解這個素未謀面的娘親,也并不關心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每當玩伴之間爭執打鬧,總有人回家告狀,當娘的將心肝寶貝抱在懷中哄一哄,還要找上門來理論。 他那時候是真的羨慕,但后來逐漸也就想通了,就算他娘還活在世上,他們也是靖平京城兩不見,還不如沒這個娘呢! “來??!”于星河又喚他。 顧飛揚第一次怯場,戳戳明澤道:“你娘……” “夫子叫的是你?!泵饔裰樾χ谒成吓牧艘话驼疲骸翱磥?,殿下的娘親也在這里讀過書??!” “不可能!”他支支吾吾道:“我,這,這書院只出過一個女學生……” 那就是明澤的娘,甘太師之女——甘尋,跟他有什么關系? “過來??!”于星河笑道:“你不是想問這杏為何是甜的嗎!今日為師就為你解惑!” 明澤卻比顧飛揚勇敢了一回,推著他走過去。 顧飛揚昂著頭道:“為何是甜的!” “你知道甘尋嗎?” 世子爺松了口氣,果然不是他娘,但卻又有一種奇怪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當然知道,漢白書院唯一一位女學生!” “在你之前,也是唯一一位小霸王,不過人家可比你聰明多了,學識淵博,還寫的一手好字!畫的一手好畫!哪像你……嘖嘖!” 顧飛揚不僅不覺得羞恥,還一臉驕傲:“那是自然,那可是小爺的岳母!” 另外三人一言難盡的看著他,隨之一同決定假裝沒聽見。 “那你可知,你娘和甘尋還是閨中密友?甘尋出嫁的時候,全套嫁妝都是你娘不眠不休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趕制出來的?當時在京城還被傳為一段佳話?!?/br> 這倒讓三人有些意外,就連明玉珠也不曾知曉這段往事。 既然關系這么好,為何娘在世的時候沒說過? “夫子說的好沒道理!我娘去時,我才幾歲?怎么會知道這些事情!” 于星河忙道:“怪我言錯!不過后來,你爹為了能把你娘娶回靖平,打聽到你娘最愛吃黃杏,一年四季給你娘送黃杏?!?/br> 明澤不解:“黃杏不是只有夏天才有嗎……” “你知道什么!”顧飛揚道:“南方不分四季,想吃什么時候沒有!” “哈哈哈!這夏日的杏好說,冬日的杏一顆值千金,也是因為這個,此事也鬧的滿京皆知!后來,你娘就跟你爹嫁去了靖平?!?/br> 聽到這里,明玉珠總算稍稍明白了一點緣由:“想是甘尋故意散布了黃杏酸澀的謠言,每每結果,就摘給了好友。但沒想到,這個謠言竟然一傳十十傳百,一直從二十多年前傳到了今天?!?/br> 于星河也點頭說道:“從我當年在書院讀書,到今天在書院教書,就知道這杏是澀的,可見謠言從種樹開始就有了,如此一聯想,也不難破解?!?/br> 顧飛揚不滿:“夫子也不過比我們大個十歲八歲,怎么就知道這么多!還都是我和明澤不知道的事!” “你不信?這事隨便一打聽誰都知道,尤其是京城那些個老人!身為兒子,連自己老子娘的事都不清楚,你可真孝順??!” 言罷要揉他,見他比自己還高一個頭,只得作罷。 明玉珠也沒想到他們的母親曾有這樣的交集,如此說來,也算是一段值得津津樂道的佳話。 不過唯一遺憾的是,娘竟從未提過。 算時間,顧飛揚的娘親早于母親過世,也不知當時母親聽此噩耗會不會也跟著傷心。 眼下二人都到了另一個世界,也能如往昔年少,互相陪伴,娘又可以給好友摘黃杏吃了吧…… “羨安?”于星河哭笑不得:“怎么了這是?說你娘愛吃黃杏你還不高興了?” “沒有!”他有些別扭的揉揉鼻子,看著那棵杏樹若有所思。 明澤也道:“你,你是不是想你娘了?” “那倒也沒有,”他深吸一口氣,整理情緒道:“我就是沒想到,我和你姐的緣分在那時候就定下了,你說,她們私下里會不會約定個娃娃親什么的?現下不都流行這個嗎?看來我從那時候就注定要做你姐夫了啊……” “……” “夫子,時候不早了,學生先告辭了?!泵鳚上蛴谛呛幼饕?,轉身就走。 “哎?”顧飛揚急道:“你娘可曾跟你說過?” 于星河點頭:“好,回去路上小心?!?/br> 明澤逃走! 他又去抓于星河:“夫子既然知道這許多,那可聽過娃娃親?” 于星河卻對明玉珠道:“今日難得與姑娘暢談,日后少不得還要與你談古論今,各抒己見一番?!?/br> “如此甚好,愿聆夫子賜教?!?/br> 于星河轉身就走,顧飛揚鍥而不舍的追他:“就是那種,姐妹倆約定好,將來成親后,第一個孩子若都是男孩就結拜,若都是女孩就作手帕至交!若一男一女就結為兒女親家的約定!夫子一定聽過吧!這樣的約定想來在京中也會被傳為美談,夫子!” ‘砰’的一聲,房門在他眼前關了個了結實,任顧飛揚如何拍門就是不開。 明玉珠有些同情的看著他:“殿下,您千萬想開一些,說不定您將來的世子妃比郡主好上千百倍呢!” “這世上沒人比郡主更好!”世子爺一聲冷哼,踢飛腳下一塊圓石,心頭不忿:“如此看來,小爺和郡主定是有婚約的,只是夫子到底偏向他外甥,不肯承認罷了?!?/br> 明玉珠本在看他的好戲,聽到這話不由一愣:“外甥?夫子的外甥是?” “你不知道?當今五皇子正是夫子的親外甥!”他勾唇而笑:“他五皇子就是個卑鄙小人,能有夫子這種舅舅也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于星河是五皇子蕭源的舅舅! 明玉珠心底大震,她入京城本就是為了探查蕭源之事,若于星河是蕭源的舅舅,那從于星河入手,是不是會容易很多! 就是不知這舅甥二人關系如何。 顧飛揚帶頭往書院外面走,一邊走一邊感慨道:“五皇子是于貴妃所出,這于貴妃也頗有些手段,皇上十分寵他,如此愛屋及烏,蕭源便跟著沾光,皇上就想把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許給蕭源?!?/br> 明玉珠腳下一個踉蹌:“殿下覺得好的,別人未必也覺得好……” “可皇上哪里知道,他的野心遠不止于此,嗨,小爺跟你說這些做什么,你一個江湖中人,哪知這朝中的爾虞我詐!” 明玉珠快走兩步追上他道:“敢問世子,于夫子既然是五皇子的舅舅,那為什么于夫子沒有入朝為官?有一個貴妃jiejie和一個皇子外甥,于夫子若是做官,在朝中更應該如魚得水才是!” 顧飛揚也沒打算瞞她:“于夫子非是不愿入朝,他年輕的時候也有凌云之志抱負不凡,一手好文章在京中爭相傳看,多少人賭他為新科狀元!但在臨近科考的時候他卻悔了,反而去秦楚樓夜夜笙歌,與那些個鶯鶯燕燕相伴一處,還為那些女人寫詩作詞,一時間也是洛陽紙貴。如今人人都傳頌他的yin詞艷曲,哪還記得當初他寫的策論何其驚艷?!?/br> 明玉珠不免詫異:“那當初,為何反悔?” 顧飛揚扭頭看她:“你說呢?” “我如何知曉?” 少年郎卻有些得意,故意吊她胃口:“夫子不是說你聰明嗎,還與你相見恨晚,你既然這么聰明,應該能猜得到吧?” 明玉珠舔舔唇角,知道這小世子對她記恨上了。 但與此同時,她心里也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是為了五皇子?” 少年郎聳聳肩不置可否,大步從書院出來。 外頭子丑牽馬等著,看他出來趕緊迎了上去:“殿下,東洲王世子……逃了?!?/br> 明玉珠和顧飛揚同時驚了一跳,忽覺那雨后晴空又漫上一片遮天蔽日的濃云,直壓心頭,讓人無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