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媳婦差點被打死
成太醫一邊琢磨一邊拿起明玉珠的手來,將指尖搭在她的腕上,隨即,他的眉頭也跟顧飛揚一樣皺起來了。 “這姑娘年紀輕輕怎么一身的毛病,莫不是有傷在身?” 這話瞬間點醒了美麗:“對對對!她肩上有傷,世子爺打的!” 成太醫蹙眉看他:“你呀你,平時混不吝也就算了!怎么連姑娘都打!你這樣以后還怎么娶人家!” 顧飛揚真的有口難辯:“我什么時候要娶她了!您莫不要說她像小爺未來的媳婦吧!跟您說多少遍了,我顧飛揚此生絕不娶妻!” 成太醫作勢要打他:“就算如此,人家姑娘愛慕你!你也不能上來就把人打死??!” 美麗大驚:“原來,原來是這樣!” “……” 顧飛揚急了:“什么這樣那樣!沒有的事兒!您還是趕緊救人吧!瞧您這不急不緩的樣子,是不是她沒救了???” “恰恰相反,暫時死不了?!?/br> 成太醫抬手掀開她的眼皮瞧了瞧,人雖然氣息微弱,但也不至于就輕易這么死了。 由此可見這姑娘的命還是挺硬的。 “傷在何處?” 美麗道:“肩上!左肩!” 成太醫伸手要去掀她衣裳,隨即又對顧飛揚道:“不娶人家還看什么?” 他只得轉過身去,沒好氣的嘟囔一句:“多少人求小爺看,小爺還不愛看呢!再說了,我也沒用力啊,總不至于這么嬌弱!” “呵!這還沒用力?!” “我,我原本以為她武功高強!誰曾想她那般笨拙,都躲不開!” “嘖嘖嘖,殿下這是要殺人啊……” “不至于吧?這么嚴重?” 他說著要轉過來看,卻被成太醫一聲呵斥:“這還不嚴重!別亂看!老實點!” “到底怎么樣?” “半條命被你打沒了,不,一條命被你打沒了?!?/br> 顧飛揚心中有些忐忑,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大手,在心中估算,普通人挨他一掌真就丟了性命? “好了,開點藥,喝一碗看看有沒有起色吧?!?/br> 美麗道:“喝藥沒用,今天奴婢喂了好幾碗,她都吐了?!?/br> “那這就有點難辦了……”成太醫摸摸胡子:“這樣吧,你去抓藥,待老夫制成藥貼!” 美麗忙道:“奴婢這就去辦!” “回來!先拿幾片參片給她含著,吊吊小命,別制藥的功夫她先死嘍!這不讓老夫晚名不保嗎!” “是!” 美麗又要往外跑卻被顧飛揚叫?。骸坝?,用靖平送的,最好的參!” “是!” 成太醫道:“你怎么還背著呢?” “……” 顧飛揚沒好氣的轉過身來看他,又看看床上的人。 明玉珠還和剛才一樣,緊閉雙眸,死咬牙關,好像死了一般。 “這人哪來的?”成太醫一邊問他一邊掏出隨身的針囊,打開,一字排開數根長短粗細不一的銀針。 顧飛揚眨眨眼:“一個朋友?!?/br> 老人家手上拈著一根銀針,看他道:“你最好實話實說,要不然怎么好對癥下藥?” “那,那我要說了,您能不告訴我爺爺嗎?” “你要說了,她興許能活,你要不說,她就必死無疑了?!?/br> “撿的……”顧飛揚摸摸鼻頭:“她說她是偷馬賊,想偷我的馬,但我不信?!?/br> “哦……原來是見色起意,我們世子長大了啊……” “不是!真不是你想的那樣!”顧飛揚急紅了臉:“就算她長得好看!我也沒想那些!我,我心里只有禹城郡主!” 成太醫忍俊不禁,慢慢將銀針插進明玉珠的神庭之內。 顧飛揚急了:“您答應我,別告訴我爺爺,他如果知道我與小賊為友會打死我的!” “你說,你覺得她不像偷馬賊?” “不像?!?/br> 成太醫一邊緩緩為明玉珠施診,一邊慢慢說道:“她雖是女子,但骨骼挺拔,肌理分明,瘦而不柴,立而不僵,既不像普通勞作的婦人,又不像養在閨中的千金,卻也有些像那些個混跡江湖的游俠?!?/br> 說著,又拿起明玉珠的手來:“掌中薄繭是拿兵器所致,虎口薄繭興許是彎弓,當然也有可能是被馬韁勒的?!?/br> 顧飛揚道:“這么說,她真的是偷馬賊?” “你留幾分警惕也是好的,尤其是她身上的舊疾……” 成太醫只用手隔著薄被,摸了摸她身上幾個xue位,便已得到答案:“你這一掌雖不足以斃命,但卻引起她舊疾復發,也多虧有老夫在啊,不然,你就等著給她收尸吧?!?/br> 顧飛揚這才覺得后怕,一張臉也微微有些發白。 “她有什么舊疾?” “應該是受過很嚴重的外傷,傷及臟腑,你這一掌下去,就算救回來也沒幾年活頭了?!?/br> “什么!”顧飛揚急的額頭直冒汗:“你就沒別的辦法嗎!” “就算沒你這一掌,她也沒幾年活頭,這么跟你說吧,就比如,她本來能活五天,這會兒只能活三天,你懂老夫的意思嗎?” “只能活三年了?” “不是!我就打個比喻!” 但堂堂靖平世子顧飛揚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直接把人兩年性命給打沒了,他既自責也慚愧。 成太醫索性不跟他理論了,繼續為明玉珠施針:“不過啊,也不一定,她受的傷足以讓她斃命,但她不是沒死嗎?還有這次,你差點就把人打死了,這不也沒死嗎,說不定她命大,能活‘四天’呢!” “那也少一年了……” 成太醫沒好氣道:“就是個比喻,說不定她只能活四個月呢,那誰知道,總之,一具破爛身子,活一天都是她賺的!” 明玉珠躺在床上依舊動也不動,她此刻當然不知自己的生命正在被這爺倆議論,因為她正徜徉在屬于自己的世界中。 春到禹城的時候,關外的草甸子被風吹起,便如厚厚的海浪一般此起彼伏。 她縱馬疾馳,暖風吹散她的長發和輕薄的春衫。 圍在發間的白紗被風吹的貼在臉上,她有些不耐煩的將其拂落一旁。 她很少做這樣的打扮,她不穿鎧甲戎裝的時候會穿短打小衣和長褲,頭發也通常挽成發髻。 但她今天卻做了禹城女子的打扮,連帶這件春衫也是母親給她裁的。 春雪一般的白,沒有污血,沒有塵土,沒有那些令人作嘔的仇恨,一塵不染。 母親說,你穿鎧甲,弟弟該認不出你了。 是的,小弟沒見過她穿鎧甲的樣子。 她策馬不知跑了多久,終于在草甸子的盡頭看到兩個黑色的小點,隔著老遠她就高聲呼喚:“小弟!阿澤——!” “阿姐——!” 小弟也同樣喚她,縱馬奔來。 她在馬上笑道:“慢點!你何時學會騎馬了!” “顧飛揚教我的!” 顧飛揚…… 她這才看到小弟身邊的另外一人竟是顧飛揚,他穿一身紅衣,赤陽一般燦爛,好像在烈烈燃燒。 紅衣少年騎著她的疾風,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來,像是在嘲笑她。 就在這時,他二人身后突然豎起旌旗無數,十里兵戈。 戰鼓擂動,冷光淬著鮮血向他們撲殺而來! “快走!你們快走!”她催促馬上二人趕緊往禹城關內跑。 但她回頭的剎那,禹城關的大門在她身后轟然閉合,將他們關在城外。 “阿姐!阿姐!” 小弟急哭了,一個勁的問她該怎么辦。 她也不知該怎么辦,三個人,對抗百萬蚩然兵,這是一場必死的戰役。 她死不足惜,但她不能讓小弟和顧飛揚也…… “嫁給我,我借你靖平兵馬!”顧飛揚騎在馬上,不急不緩的看著她,挑眉時還帶著紈绔常見的得意:“這可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br> “顧飛揚!你竟然趁人之危!” “顧,顧飛揚……” 床邊的人一個激靈,又將耳朵往明玉珠嘴邊送了送。 美麗進來的時候被她家世子的姿勢嚇了一跳:“殿下!您,您怎么能這樣!明珠還病著呢!” “我剛才好像聽到她在叫我?!?/br> 美麗道:“怎么可能,您跟她又不熟,就算要叫也該叫娘才對?!?/br> 說的也是,不管是遇到危險還是病痛,人們總是先習慣喊娘。 “殿下,您這么盯著,奴婢怎么給明珠換藥?” 顧飛揚摸摸鼻頭轉過身去,美麗這才掀開被褥,將她肚臍上貼的膏藥撕下來,換上新的。 “殿下若無事就回去吧,明珠這里有奴婢照應,成太醫不是說了嗎,眼下過了最兇險的時候,只待她醒來就好了。 ” 但顧飛揚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尤其是他之前聽美麗形容明珠肩頭被自己打的地方,腫的像個大饅頭,就更加過意不去了。 “好,那我先……” “顧飛揚!” 床上的人又叫了一聲,聲音雖然不大,卻也毫不含糊! “聽到了嗎!聽到了吧!”顧飛揚不無驕傲道:“她在叫我!” 美麗一臉神奇:“莫不是在夢里找您報仇呢!” “你!” “顧飛揚……顧飛揚……”明玉珠又連叫兩聲,這次清楚多了,一邊叫還一邊輾轉反側,額頭鬧出涔涔冷汗。 美麗忙道:“殿下!這,這是要醒了嗎?” 自那日被成太醫看過之后,她已經昏睡兩天了,雖一日比一日好,但總不肯醒,也喂不進飯,時間一長還不餓死? “顧飛揚!快,快!” 世子爺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在呢!小爺在這呢!你叫我干什么?大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