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御前問案3
寧楓怔怔看著韓玥,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你說什么?” 韓玥觀察著他,十分肯定地說:“陳靈靈是你見過最美最干凈的女子,在她身上開出的食人花自然也是最美的……你甚至覺得,她就是花神。所以,你并不是因為怕詛咒才去做這些事,你是心甘情愿的想幫她,懷念她?!?/br> 她微微歪了下頭,“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根本不認識什么陳靈靈?!睂帡髌D難地吞咽一下,微瞇的眸子里生出惱恨,仿佛很不愿意聽到這些。 韓玥笑了笑:“據我所知,陳靈靈與你meimei寧羽曾是閨中好友。她出事那天,還去過寧府,你會不認識?” 寧楓死死盯著她,“你究竟想說什么?” 韓玥話鋒突轉,語聲緩慢的道:“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如花一般慢慢枯萎,是件很無力的事吧?!?/br> “什么?” 寧楓混濁不清的眸子半狹,臉皮因牙關咬得太緊而輕微的抖動起來。 “自小,你就受陰謀詭計的熏陶,可你并不喜歡,并不懂做人為何要那樣復雜。但你無能為力,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與他們背道而馳。你在他們眼里,無所事事,不學無術,是扶不上墻的爛泥,可在某個女子眼里,你如清荷,出淤泥而不染……” 韓玥像是在說故事,情緒飽滿而真誠:“我猜,那日陳靈靈是去找你的吧?其父蒙冤受屈,她無計可施,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你?!?/br> 寧楓就那么怔怔看著她,唇角緊抿,仿佛失語。 韓玥語氣不變道:“你約了她去城外談,為避耳目,你晚行一步……這一步,就成了陰陽陌路?!?/br> “你!” 寧楓眼底的怔然,被一股風卷起的憤怒所代替。 他紅著眼睛吼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你說這些究竟要做什么!” 直到這時,才有人反應過來:“陳靈靈,是陳遠行陳大人家的千金嗎?” “不是她還能是誰,就她不知怎的染了血毒……具體是怎么染上的,至今仍是個謎?!?/br> “難不成當真與寧二公子有關?” 韓玥稍稍遲緩,待眾人議論聲小了些,方才說道:“寧二公子真的不希望我提嗎?那你所做的一切,豈不白白浪費了……” 她眼里露出些許悲憫,“恨自己的父親,同樣也是件很無力的事吧?” 這話鋒轉得太快,就連云衍也不由一愣,意外地看她一眼。 寧淵眼風更是利刃一般掃來,垂在身側的雙手虛虛握拳。 如今,還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這女子,不是那仵作牛軛還能是誰? 云衍親自帶她去驗過葬在山中那女人的骸骨,不可能不知她什么身份,竟還敢這樣重用…… 寧淵犀利的目光,慢慢移向云衍,那眼神怨毒又輕蔑。 他這是玩火自焚! 不過,這女子方才所言,究竟是幾個意思? “不!”韓玥的話,令寧楓驚慌又憤怒。 他下意識瑟縮,一字一頓的道:“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我為什么要恨自己的父親,我又沒瘋!你也休想將臟水往寧相府潑,誣蔑一國之相,后果你可承擔得起?” 韓玥毫不在意,甚至都沒看寧淵一眼,更沒就這個話題接著往下說,而是平淡道。 “據說血毒從毒發到死亡,大概需要三天。這三天里,你見證了食人花的盛開,也見證了一個生命的凋謝。所以,才會那般精確地畫出食人花的各種形態?!?/br> “這和陳靈靈有什么關系?”寧楓忍不住道。 韓玥眉一揚,“不然呢?你還在誰身上見證過食人花盛開的每一個細節?” 寧楓瞪著韓玥,眼底布滿血絲,尤顯得怒意勃然,“你怎知就她一人……” 幾欲脫口的話嘎然而止,寧楓在潰敗邊緣找回了些許理智。 他警惕地看一眼云衍,又看一眼寧淵,身子微微放松,將面上怒意壓了下去。 “是又如何?” 寧楓幽深的眸子望著某處虛無,“我承認,我與陳靈靈是有些交情,她和她們都不一樣……” 他嘴角揚起笑意,“她簡單,善良,愛笑,看誰都是好人,傻乎乎的總是被人捉弄?!?/br> 寧楓低下頭,拳頭用力握緊,“我知道我幫不了她,約她去城外也沒存什么好心思……可我沒想害她,在那樣的境況下,我不可能娶她,但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帶她走?!?/br> “寧楓!”寧淵低喝:“莫要一味說些無用的,想清楚了再說?!?/br> “是,父親?!睂帡黝^垂得更低,繼續說道:“等我找到她時,她已經染毒……” 寧楓用力閉著眼睛,那些畫面在腦海里一點點清晰。 “起初她還有些神智,只說有人割破她手腕,強行往那傷口上倒毒液……她一直喊疼又喊熱,她不許我靠近,說那些人告訴她,是血毒,誰碰到都會喪命?!?/br> 寧楓說著說著,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眾臣一時震驚不已。 “是說我西孰并無血毒之癥,那陳靈靈是如何感染,原來是有人蓄意為之?!?/br> “可究竟是什么人,要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下手?” 此言一出,有一部人不由默默將頭低下。 陳遠行為何入獄,大家心知肚明。 可這陳大人偏生了一身傲骨,拒不認罪,他兒子陳景睿更是四處奔走,要聯名上書告御狀。 誰最有可能對陳家千金下手,不言而喻。 朝堂上,一時沉默的近乎詭異。 云衍更是毫不掩飾地看向寧淵,目光寒涼尖銳,利劍一般。 寧淵眸子狠狠一瞇,胸口起伏著:“你叫什么名字?” 韓玥背對著他,聞言,回身過來,福了福:“民女韓玥?!?/br> “韓姑娘,本相倒是要問一句,此事與本相又有什么關系?” 寧淵眼神駭人,韓玥眨眨眼,“民女,民女何時說過與相爺有關?” “你!”寧淵袖子一甩,“你方才那話,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韓玥一臉茫然:“哪一句?” 云衍深深望她,臉別去一邊,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蕭池似看不下去了,伸著懶腰道:“朕猜,愛卿所言,應是那句‘恨自己的父親,同樣是件無力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