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折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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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老榆樹,我的腳步緩慢而堅定。 我清楚陶姑講話不打誑語,在我擊殺完老榆樹下面所有鬼魂之前,她絕對不會出手幫我,我不想萬劫不復就必須親手擊殺掉老榆樹下面所有鬼魂。 我告訴自己,不是鬼死就是我亡。 只是,看著隨著我攥著桃木匕首靠近老榆樹,老榆樹下面那些鬼魂很快安靜下來后都恐慌無助了眼神,我無法對它們毫無惻隱之心。 人死后可以做鬼,鬼死后就算是從這個世界里徹底消失了。 這些鬼魂生前死于日本軍的屠村,現在卻又要成為我提升鬼道本事的犧牲品。 “jiejie,我娘親總是說我的耳朵很漂亮,我把它們送給你,你別殺我們行么?!辈坏任易叩嚼嫌軜湎?,有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鬼突兀扯掉了自己的雙耳。 小鬼仰著臟兮兮小臉怯生生看著我,雙手捧著他的雙耳,有鮮血和鬼氣不斷從他傷口處涌出。 他小小的身體篩糠一樣顫抖著,極力難耐著折耳帶來的痛苦。 我心中震動即時停下了腳步,望著那小鬼我眼神黯然。 陶姑之前已經告訴過我,盡管虛體鬼魂是虛體的,其自殘抑或被誰致殘,其虛體所殘處是無法恢復的。 而且,在其自殘抑或被誰致殘時候,其承受的痛苦,會遠超過人在遭遇同樣傷害時候所承受的痛苦。 有女鬼跪倒在小鬼身邊,慘叫著也扯掉自己雙耳后,抱著小鬼失聲痛哭起來。 老榆樹下面其余鬼魂,都面現哀戚神色,紛紛效仿小鬼和女鬼,慘叫著扯掉自己的雙耳。 “jiejie,我們留著這里只是不想跟家人分開,我們都沒害過人的?!毙」黼p手捧著雙耳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濃重哭腔。 我杵在原地移不動腳步,希望能聽到陶姑讓我就此打住的吩咐。 人分善惡,鬼亦分善惡。 雖然我不清楚老榆樹下面的鬼魂是否都是善鬼,我已經絲毫不想再拿老榆樹下面的鬼魂來提升鬼道本事。 “你還在等什么?!等著死在折耳陣下么?!”一片慘叫聲中,陶姑冷喝聲傳來。 陶姑的話令我一個激靈,我雖然沒明白什么是折耳陣,還是攥著桃木匕首沖向了老榆樹。 我保持自己全身都處于陽光之下,圍著老榆樹不停移動步伐,找準時機先對處于老榆樹遮掩處邊緣地帶的鬼魂頻頻快速出手。 那小鬼在我開始發出攻擊后,身體懸在鬼群上空,隨著我的移動而改變面朝方向,緊抿著雙唇無聲哭泣著朝向我執拗的捧著他的雙耳。 我在小鬼的目光中只感自己的丑惡無處遁形,我眼眶酸澀著更快移動腳步,想要藉此避開小鬼的目光關注。 出手攻擊一會兒后我發現,老榆樹下面的鬼魂除了小鬼之外,沒有哪個的身體再升到高處,它們只是踮著腳尖盡量往樹蔭內里躲。 低階鬼魂的鬼力攻擊遇到陽光就會自動消散,我不奇怪鬼魂們都沒回擊我,我奇怪它們為什么都不身體懸空升起。 只要它們的身體都懸空升起,我的攻擊絕對落空。 心里有了這疑問后,我腳步移動的速度和出手的速度更加快了幾分。 不等我把樹蔭邊緣處鬼魂誅滅干凈,陶姑已然快步走到我身邊,一把把我推入了樹蔭下面。 隨著我進入樹蔭下,樹蔭下的鬼魂除了小鬼之外皆出手用鬼力襲擊向我,遭受重擊的我即時嘔出一口鮮血,身體被彈出樹蔭下。 陶姑在樹蔭外面接住我后,立刻再次將我推入樹蔭下。 樹蔭下的鬼魂應該是也沒想到陶姑會再次將我推入樹蔭下,都有短暫呆愣。 我忍耐著身體不適,來不及細究陶姑舉動的原因,趁機沖入鬼群之內,對身邊的鬼魂頻頻出手。 鬼魂們稍微呆愣下就邊躲避著我的桃木匕首,邊再次對我發出了鬼力攻擊。 我雖然又遭受到鬼力攻擊,但由于我身處鬼群之內我不住躲閃,鬼魂對我的鬼力攻擊,大部分都誤傷到了其余鬼魂。 鬼群亂成一團,我趁機再擊殺身邊的鬼魂。 隨著懸在鬼群上空的小鬼發出一聲怪異呼聲,亂成一團的鬼群瞬間停下了鬼力攻擊,不再躲避我的桃木匕首齊齊朝我撲來。 我心中大駭,平伸出桃木匕首不停旋轉著身體,希望以此能驅趕開撲來的群鬼。 雖然我盡力加快旋轉速度,我的速度依然抵不過鬼魂的速度。 沒多久,就有鬼魂趴在了我的背上,有鬼魂騎在了我的脖頸上,有鬼魂抱上了我的雙腿,有鬼魂扼住了我的雙臂。 我仰面摔倒在地上,身體被快速拖向老榆樹的樹干處。 我驚恐交加間,又有鬼魂開始頻頻用鬼力攻擊我攥著桃木匕首的那只手的手腕,企圖令我丟棄桃木匕首。 桃木匕首是左墓留給我的唯一物件,也是我此刻保命的唯一武器。 識破那鬼魂意圖的我死命攥著手中的桃木匕首,并拼力揮動匕首朝向扼住我手臂的鬼魂。 那鬼魂慘叫著松開了我的雙臂后,我即時將手中匕首再反手刺入騎在我脖頸處鬼魂的心臟位置。 顧不上去解決后背處的鬼魂,我再揮動匕首朝向拖著我雙腿的鬼魂。 我在雙腳快要碰觸到樹干位置堪堪停下后,從地上彈跳起來,再次沖入鬼群之內。 從我再次被陶姑推入樹蔭下后,陶姑都靜靜站在陽光里,眼中帶著我窺不破的情緒看著我,沒有任何出手幫我的跡象。 再次沖入鬼群,我的攻擊是前所未有的快狠準。 鬼群再次亂成一團,任憑鬼群上空的小鬼再發出怪異呼聲,鬼群在我橫沖直撞的攻擊下依然潰散。 每每我體力嚴重透支,我都會沖出樹蔭,待在陽光下恢復了體力后再入樹蔭下。 隨著我頻頻擊殺掉鬼魂,懸在鬼群上空的小鬼發出的怪異呼聲越發急促起來,當我擊殺掉鬼群最后一只鬼魂后,那小鬼跌落地面。 小鬼的雙手里,還捧著他的雙耳。 我快速沖向小鬼,小鬼恨意目光盯著我,朝我擲出他的雙耳。 那雙耳瞬間疊合一起,突兀增大朝我逼來,我連連后退間,將匕首刺入那雙耳。 雙耳頓時爆裂開來,我被濺了滿臉滿身的鮮血,我速度再去看那小鬼,那小鬼已然消失。 我回頭望向陶姑,陶姑依然靜靜杵在原地看著我。 瞟一眼陶姑,我即時收回視線徑直走向老榆樹的樹干處。 陶姑的反應彰顯著小鬼還不曾遠離,老榆樹的樹干反常的冰冷蝕骨,小鬼要躲只能躲在樹干內里。 隨著我將桃木匕首抵在樹干上,小鬼的身形從樹干里竄出,我立刻朝他擲出桃木匕首。 小鬼應聲倒地,我快步走到他身邊,握著桃木匕首就勢將他的身體一分為二。 小鬼慘叫著魂飛魄散后,我癱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此時,距離我第一次出手攻擊鬼魂,已經過去了六個多小時。 就在這個時候,無風情況下,老榆樹的枝椏突兀搖擺起來。 我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直靜靜站在陽光下的陶姑終于動了。 陶姑揮手將一張黃符擲向樹干,隨著黃符貼在樹干上,老榆樹又成了靜止狀態。 我不敢再在老榆樹下面逗留,立刻手腳并用爬到陶姑身邊。 陶姑拿出濕巾讓我擦擦外露皮膚上的鮮血,再讓我就地換上我隨身帶著的換洗衣服。 左右鬼村地界位置偏僻此刻不見人影也不見鬼影,我依言就地背對著陶姑換衣。 在我換衣服時候,陶姑再次叮囑我,我不能讓誰輕易看到我脖頸處木牌。 我換好衣服后,陶姑幫我把沾染了鮮血的長發挽起,再拿出一頂帽子戴在我頭上。 如此一來,我除了身上還有血腥味,我一點都不狼狽。 我贊陶姑考慮周全,陶姑說她只是準備充分,再帶我回返姑婆屋。 我跟著陶姑回返姑婆屋的路上,陶姑對我說,凈女門門徒要終身佩戴木牌,為免木牌被外人看到,凈女門門徒不可穿著暴露服裝,不可在外人面前沐浴更衣。 露胸露背的服裝,都屬于暴露服裝。 聽了陶姑的話我沉默著點頭,陶姑的這些交代,甄姑曾無數次在我面前提及。 我點頭后,陶姑問我,我為什么會選擇法醫這個高考志愿。 我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心中不禁苦笑。 我之所以選擇報考法醫專業,我不是想沒事找刺激玩,我完全是想讓自己盡快淡漠生死。 甄姑已經說過,凈女門門徒的命不歸自己做主,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我唯有先提升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陶姑輕聲笑著說,我想怎樣都好,再問我一些生活瑣事。 盡管我對鬼村經歷有諸多疑問,看到陶姑的話題只圍繞在我身上,我也就按捺著心中疑問,沒再向陶姑求解釋,只順著陶姑的話題走。 我和陶姑回返到姑婆屋時候,我那房間已經被整理成普通房間模樣。 陶姑讓我依舊住在那房間,說她會在姑婆屋周圍布置出陣法,謹防我的那兩個鬼夫來sao擾我。 經過鬼村經歷又累又餓的我,聽到陶姑的話心下大定,跟陶姑一起吃過東西后,就洗漱下回去房間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夜半時候,我被噩夢驚醒,睜開眼睛我就看到,昨天晚上后來的那個鬼夫,竟是正坐在我的床邊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