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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長嶺一頓,猛地睜眼:“什么?” 那奴隸以為他沒聽清,復述一遍。鐘長嶺擺擺手讓他下去,獨自在房間里踱步。 師父為什么突然會過來?她來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當然是來坑你啊~ 第118章 · 鐘長嶺想破腦袋, 也想不明白自己師父為什么要來。他喝令手下退開后,難得焦急的在大廳內踱步,絲毫沒有平常冷酷的模樣。他忍不住推開窗, 向外看去,視野之內俱是連綿起伏的深色魔宮, 這讓他多日以來亢奮到有些偏激的大腦驟然間像是被澆了一瓢冷水, 平靜下來。 師父見到這一切, 她會怎么做?她會責怪自己嗎? 萬鶴笙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什么重話,可鐘長嶺依舊不自覺地開始想象起她冷下臉斥責自己的樣子。他知道自己現在名聲不太好,托羅睺的福, 叛徒這頂帽子在他腦袋上扣得嚴嚴實實,他自己也不怎么想摘就是了。 師父會認為他是叛徒嗎? 可明明……是師父讓他這么做的。 鐘長嶺的視線往下瞟去,正巧,有個魔兵正拿奴隸取樂,用鞭子抽著他玩。鐘長嶺眼皮一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下意識握起權杖,將那奴隸卷了過來。 大多數情況,巫族要服從于魔族, 可到了鐘長嶺這種大長老地位,能讓他服從的魔族也不過那么幾位。那魔族士兵嚇了一跳, 見他面色不好看,行了個禮就想找借口退下。 鐘長嶺沒攔他,任由那個士兵溜了,回過頭一看, 被鞭打的那個修士趴伏在地面,進氣多出氣少, 唯有一雙眼睛,明亮銳利,不像個將死之人。 “你又在……假好心什么?”那人抽著氣罵他,“叛徒!孬種!” 青年手指蜷縮一下,語氣冰冷:“不想死就閉嘴?!?/br> 那人只哈哈大笑:“像你一樣茍活,不如死了好?!?/br> 鐘長嶺盯著他半天,終究沒有怎么處置他,只讓人把他關了起來。 在他居所下,重新修了一間地牢,專門關押那些“不聽話”的犯人。在大長老表明態度后,主城區內拿囚犯取樂的行為瞬間無影無蹤,看上去規整了許多,至少街道上不會再突然從角落里流出血跡,也不會再聽到各種哀嚎。 “……人有眾過,而不自悔、頓息其心,罪來赴身;如水歸海,漸成深廣?!痹阽婇L嶺眼前被拖下去的一位比丘尼注視著他,雙目明亮,不畏不懼,只不斷念誦著。 主宗經文眾多,隨處可見,眾僧尼遷逃時帶走不少,又藏了不少,魔族不喜經卷,進西域后大肆焚毀。巫族不懂,也不屑去了解,聽到那群犯人聚在一塊兒念叨,還要給他們下禁言術。是以,鐘長嶺成了唯一一個能聽懂的聽眾。 鐘長嶺叫士兵停下,慢慢來到那個比丘尼身前,眉頭皺起:“你說什么?” 比丘尼咧嘴一笑,口里涌出鮮血來:“你何必明知故問?”說罷,她繼續念誦,“若人有過,自解知非,改惡行善,罪自消滅;如病得汗,漸有痊損耳……” 這一段經文沒什么稀奇,無非叫人明白自己罪惡,要改過自新,消除罪業。那比丘尼也是聽聞大長老近日行事風格改了不少,大約是知道了太虛門宗主要來,心中覺得他為可教化之人,這才故意在他面前說這話。 “大長老,要不要把她……”手下做了個在脖子前一劃的手勢。 鐘長嶺搖搖頭:“帶下去,關押?!?/br> 自解知非,改惡行善? 他如何改? 手下人不敢違背他的命令,將人拖走了,遠遠的,鐘長嶺耳邊還回蕩著那比丘尼的話。 剛要轉身回屋,一直貼身藏著的翎羽忽然微微顫動,鐘長嶺一抖,快步進了屋內,反手鎖上門又設下禁制,不允許旁人打攪。 正要跟上來稟報情況的下屬不得不在門口等候。 果然是師父。 萬鶴笙的語氣一如往常般,溫柔,寬容,她甚至沒有因著最近傳聞而對鐘長嶺有半點苛責,而是語氣輕松地說自己最近得了空閑,又聽說徒兒在西域,所以來此處看看他。 鐘長嶺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話語全都被咽了回去。 他能說什么呢?說自己迫不得已? 可是……他最初明明是可以救下那些人的。 他終究還是問出口:“師父,您不怪我嗎?” 萬鶴笙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道:“雖有錯,卻不能全怪在你身上,也是我考慮不周?!?/br> “過幾日,我便接你回去?!?/br> 鐘長嶺一愣:“回去?回何處?” 萬鶴笙淡淡道:“徒弟犯了錯,自然要師父帶回去關禁閉?!?/br> “可我現在的身份尷尬,貿然離開,恐有后患?!?/br> “無妨,他暫時奈何不了我?!比f鶴笙話語中帶著鐘長嶺從未聽過的威懾力,“正巧,我也想與他交交手?!?/br> 和他交手? 鐘長嶺呆住了,急忙勸道:“師父,您別沖動?!?/br> “自然不是沖動?!比f鶴笙說,“過幾日,我便到西域了。有些事情,還需要你去做?!?/br> 鐘長嶺已經怕了這句話,偏偏他無法拒絕,只好問:“師父?我該做什么?” 待聽了對方的吩咐,鐘長嶺有些為難,還是答應下來。 * 那廂,無人知曉的海底深處,白衣劍客亦收到了通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