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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為一個是阮家的血脈、而另一個是朱家的血脈嗎?她的朱家比不過阮家嗎?朱太皇搖了搖頭,把這個令人沮喪的想法拋出了腦海。 無論如何,坐在帝位上的只能是她朱家的血脈,這一點絕對不容任何人動搖。 朱太皇沉聲道:“皇上,您手里還握著南衙宿衛和北衙禁衛六軍,京城內外防衛泰半歸于我們手中,而燕王的大部人馬此時還遠在千里之外,您冷靜一點,此為天時地利,哪怕此時與燕王一戰,我們也是勝券在握,不必驚慌?!?/br> 光啟帝勉強鎮定下來,擦了擦頭上的汗:“是,太皇言之有理?!?/br> 朱太皇忍住了心中的鄙夷,這個是她一手扶持起來的皇帝,她早就知道他的性子,正因為如此,這么多年來,她才能以太皇之位暗中掌控朝政,所謂有所得必有所失,她確實不能對這個皇帝期望太高。 想及此處,她和緩了聲音:“何況,或許只是那女子太過美貌,惹得他神魂顛倒,畢竟他是個男人,這么多年了,身邊沒個女人,忍不住也是情有可原,我們不必如此急躁,尚可靜觀其變?!?/br> 光啟帝被朱太皇所安撫,并不能完全釋然,他陷入了一種搖擺不定的狀態中。 他一會兒頷首道:“玄寂是個能干的,有他在,朕的江山才能穩固,朕實在不想失去這個兄弟?!?/br> 一會兒又搖頭道,“父皇一世英名,為何在這個大事卻糊涂起來,讓朕難辦,還不如當時就讓玄寂陪著阮妃娘娘一起去了,也不必令朕如此大費周章,朕終究是太過心軟了?!?/br> 他眉頭皺了起來:“那謝氏女子怎么還不死?依朕看來,這才是罪魁禍首,須加派人手盡早把她除了,才能絕了玄寂的心思?!?/br> “謝氏女固然要殺,但另有一個隱患更急,須立即動手?!敝焯实哪樕幊脸恋?,她想的卻是另外一樁事情:“也不知道當年遺詔之說究竟是真是假,先帝臨終前只有李敢和張輔在場,李敢早已了結,只可恨張輔那老貨,這么多年了一直不肯吭聲,哀家早先還能容他,如今這形勢,怕是一天都等不得了?!?/br> 提及此事,光啟帝也有些坐立不安起來:“那遺詔……” “不必管了?!敝焯使麛嗟氐?,“張輔咬死了說沒有,就當作沒有吧,死人才是最可靠的?!?/br> 而后,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好像是在悲傷地嘆息著,用衣袖揩了揩眼角:“玄寂啊,哀家的好孩子,哀家何嘗愿意走到這一步呢,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哀家多心了,你千萬不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錯事啊?!?/br> —————————— 謝知節今天才到了官署,御史臺的官長就滿頭大汗地把他轟回去了。 “謝、謝、謝賢弟,貴府上今日有大事,你不必來當值,快回去,快快快!” 謝知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了人家又不說,只好一頭霧水地回去了。 及至到了家門口,他嚇了一大跳。 他家門口停了三輛馬車,一輛赤金銀漆獸紋、一輛紫檀華蓋鑲寶、一輛鏨金云頂琉璃臺,旁邊另有一頂瓔珞錦繡八抬轎輿,一輛賽一輛的華麗寬大,加上旁邊簇擁的一大群奴仆,把謝家門口的這一條道都給堵住了。 左右街坊鄰居個個探頭探腦,甚至有人架著梯子爬上墻頭看熱鬧,他們看的不是車輛,而是此刻站在謝家門口的四個人。 燕王、恭王、平城大長公主、張太傅。 燕王威名赫赫,坐擁百萬雄兵,手掌滔天權勢,更是剛剛才打敗了突厥大軍進犯,風頭一時無二,自不必說。 恭王已屆垂暮之年,須發皆白,背都彎了,但他卻是先帝的叔叔,如今李氏皇族輩分最高的長者。 平城大長公主是先帝的meimei,嫁入孔氏圣人府,為孔家宗婦,既尊貴又賢德,為京城貴婦首席。 而張太傅乃當世大儒,曾為帝王師,德高望重,是為天下文人領袖。 有見多識廣的人認出了這些大人物,傳了一下,周圍的街坊全出來了,敬畏地在遠處交頭接耳,議論著,不知道謝家何德何能,竟讓這四位貴人一起光臨。 謝知節擦了擦頭上的汗,急急迎過去:“不知幾位殿下和太傅大人大駕光臨,仆多有怠慢,死罪死罪?!?/br> 李玄寂客氣地還禮:“今日登門,有求而來,謝大人不必多禮?!?/br> 謝知節將幾人迎了進去。 薛氏一并出來,和謝知節對視了一眼,皆是驚疑不定。 待到廳堂中坐下,上茶之后,恭王先開了口。 老人家捋著長長的白胡子,溫和地笑道:“謝大人,吾等今日前來,乃是為燕王向貴府上提親的?!?/br> 他也不管謝知節面上如何震驚,指了指自己:“吾,為男方媒人?!敝噶酥钙匠谴箝L公主,“平城,女方媒人?!庇种噶酥笍執?,“張大人,雙方媒人。此,三媒也?!痹僦噶酥咐钚?,“此,求親之人,請謝大人看看,可還中意?” 李玄寂站了起來,在謝知節前執晚輩禮:“吾李玄寂,求娶謝氏良女為妻,請大人應允?!?/br> 謝知節聽得目瞪口呆,如夢如幻。 他哆嗦了半天,總算腦袋還能轉得動,知道這個“謝氏良女”肯定不是自己女兒、而是侄女,縱然眼前皆是頂級權貴,他也不敢擅自做主,而是頂著冒犯燕王的危險,艱難地道:“此事,還需問問舍侄女的意思,王爺請稍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