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餓狼食rou
沒搭理表情凝重正如毒蛇般盯著自己的永田理,徐希不緊不慢地喝著自己的茶,待放下茶杯后,他才看向對方繼續開口:“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嘛?從現在日本對淞滬投入的兵力就可以知道,日本的目標絕對不止華北,而是整個中國?!?/br> “天津衛因為有著港口,方便你們運兵,所以這個城市很重要,必須要有一個重量級的人守在這里。但……這人,也只需要一個!” “畢竟……日本的高級將領雖多,但對于中國這么大的地方來說,還是略顯不夠的,哪怕你們策反了一部分中國將領,但也不會真正放心給他們太多自主權。這樣一看,你和武藤之中,必定有一個人將前赴戰場?!闭f到這里,徐希挑起眉眼斜著看向永田理:“我沒說錯吧?” 永田理怎么都沒想到,徐希會把自己與武藤間的爭執看得這么深?,F在別人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再說什么呢?只能是點了點頭后開口嘆道:“徐桑你沒猜錯,這就是為什么我要與武藤爭,將他趕走的原因?!?/br> “所以這次雅集對武藤才是至關重要!”徐希淡笑著看向仍然滿臉疑惑的永田理:“讓他與那些將領交好吧,戰士永遠只會信任自己的戰友,在將領中也是一樣。你覺得武藤和他們關系好了后,他們會希記與自己一起并肩戰斗的是陌生的你,還是熟悉的他呢?” 見永田理先是擰眉沉思片刻,然后猛然抬頭看向自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徐希不著痕跡得又添了把火:“再想想,以武藤那種性子,只怕會在那些武將面前不住吹噓自己的實力與經歷吧?你只用低調的表示從未參戰,一向只負責后勤工作,你覺得……最后誰會留下?” “畢竟啊,這天津衛已經打下來了,只需要留下能守好它的人就夠了,猛將不就該放到該放的地方去嗎?” 當徐希這一番話說完后,就算是此時心情不佳的永田理也忍不住鼓起掌來夸道:“光慶,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說的這些我怎么沒想到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毙煜Pχ贋橛捞锢肀欣m上茶水:“我猜啊,你們上面想看到的,其實是你們兩個誰比較適合留在天津城,而不是看你們誰比較厲害。你現在只要做好你自己該做的,并且順便把武藤架到不得不參戰的地方,這天津衛……以后吶,就入你袋中了?!闭f到最后,徐希舉起自己的茶杯,輕輕與永田理的杯子碰了一下。 永田理明白了徐希話中的意思,也明白了眼前這位臉上浮著淡笑的年輕人,現在這些所做所為的原因。但這其中他還有些許疑惑:“所以,你要幫鈞竹軒辦好這場雅集,不惜親自出面去請那位曾經的大家?” “曾經的大家也是大家,我親自試過了,他的功力還在,必定不會丟你的臉?!?/br> 徐希這句話讓永田理挑了挑眉毛問道:“我的臉?” “當然,我是奉你的命令協助鈞竹軒辦好這場雅集的,與我希夷閣本身沒有半點關系。對了,回頭對外記得統一口徑,我可不想以后希夷閣沒法開張?!?/br> 知道最后這句話是玩笑話永田理不甚在意,讓他真正在意的還是前面那一句,稍一想就明白了徐希的意思,他連忙放下茶杯對著徐希拱了拱手:“光慶,謝了!以后如果這天津城歸我管的話,必定保你希夷閣與徐家無憂?!?/br> 徐希也連忙笑著對永田理拱了拱手回道:“那我先代徐家上下謝過你了?!?/br> 不過在這一切說清楚之后,永田理心中還是有些許疑慮:“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日本人,為何你要幫我?” 心知不說清楚今天這關就算過了,這件事以后也會是永田理心中的一根刺,時不時就會跳出來找麻煩,徐希連忙嘆了口氣正色說道:“你進門的第一句已說了,我們是朋友。更何況……你在天津衛已久,卻沒有做出什么傷害大家的事,相比武藤……哪怕是為了天津衛的百姓們,我也更愿意選擇你留下?!?/br> 聽了這番話,永田理不禁想起前一段時間,從段先生那邊傳出來的,說是徐希愿意為了天津衛的老百姓,寧可違背祖訓,讓日本人進雅集的事…… 前后言行一致,永田理心知徐希沒有騙他。 看著徐希面容沉默了一會兒,永田理才又開口沉聲說道:“光慶,有些事我沒辦法給你保證。帝國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占領中國,有些事就必然會去做,為了帝國的利益,連我本人都是可以被隨時犧牲的。此時我唯一能保證的就是,只要大家都乖乖聽從安排,至少……都能活下來?!?/br> 乖乖聽從安排,比如說像施家和德貝勒那樣不聽從安排的,就只有去死嗎? 徐希在內心冷笑了幾聲,臉上保持著那副認真模樣,緩緩點了點頭:“若是你現在給我打個包票,說得天花亂墜,我反而不會信你?!?/br> “朋友,謝謝你對我坦誠相見?!?/br> 待送走永田理后,徐云良面帶愁容跟了進來:“少爺,您這是……” “餓狼見了rou,哪只會淺嘗輒止!” “日本對我中華覬覦已久,再加上這些年國力強盛,現在嘗到了甜頭,必定不肯輕易放棄。這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久到必然有一方會徹底倒下。在這些日子里我們能做的就是活下去,此時嘉澤與武藤交好,我也必須與永田理把關系處理好,到時不管是我們雙方,哪一邊都可以得到消息,這樣才更穩妥?!?/br> 徐云良是知道徐希打算的,可或許是以前把徐希當成晚輩照顧慣了,只要一看到他涉險,就會忍不住擔心。 可其實老管家自個心里也明白,有些事……終究是逃不過的。 五天時間過得飛快,而這五天里,從港口的運兵船上下來許多的日本軍人??吹剿麄兛囍鴿M臉橫rou拿著武器,沉默得坐在卡車上穿城而過,再加上時不時從頭頂掠過的飛機,讓大家的心更是跟著一路沉到了谷底:這么多人,南方那些政府的人,真的抵得過嗎? 清晨,徐希從家趕往店里的途中,此時也不得不將馬車停在了路邊,以便給這些軍用卡車讓路。不過對于他來說,自微撩開的窗簾縫隙中,用的不是恐懼而是仇恨的眼神死死盯著這些軍車。 他心中并沒有覺得恐懼,更多的則是憤慨和撩撥著理智的怒火。 在自己的祖國大地上,任由外國侵略者橫行,一輛輛兵車就這樣耀武揚威地肆意穿城而過,怎能讓人不憤怒! 可眼前,徐希只能是死死攥緊了拳頭,感受著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戳入掌心傳來的痛楚,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靜靜的看著車隊遠行,然后才壓著嗓門澀聲說道:“走吧?!?/br> 老趙聞言一揚馬鞭,車子便重新動了起來緩緩向希夷閣行去,不多時他們便到了店門口。 今天是鈞竹軒的雅集,希夷閣店內自然沒有那迎賓的豆蔻少女,只有胡掌柜急急地迎了出來:“少爺,您來了?!?/br>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徐希下了車后隨意問了一句,可胡掌柜卻像是瞌睡遇著了枕頭般,苦著一張臉沖他低叫道:“是唐爺……有話要跟您說?!?/br> 聞聲腳步頓了頓,徐希點點頭:“他在客院?”說完,人已轉身朝著客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