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校場所見
自古槍兵幸運e,拿長槍,一般沒辦法再配盾,而普通士兵縱然有甲,甲也不會太好,槍兵沒盾甲又爛,槍陣卻偏偏還極其難沖。 這樣一來,集中弓弩對槍兵攢射就成了一個很有性價比的選擇。 一輪箭雨過去,槍兵頓時不幸,當場去世。 而負責近距離搏殺的刀盾兵,好像也幸運不到哪去。 鄉勇們只在cao練,李孟羲已通過cao練看到了血淋淋的事實,刀盾兵在戰場之上陣亡率也高的嚇人。 不止槍兵,大頭兵幸運值都不會太高。 錐陣的小隊長們用摸索出來的戰法,成功攻破了槍陣,然后又突近,撞開了盾陣。他們像是完成了多大的心愿一樣,個個笑逐顏開,眉飛色舞的。 他們保住了顏面,無聲的向各自的部下們證明了能他們當什長伍長,還是有本事的,不是浪得虛名。 小隊長們開心了,槍兵們卻不服了。 他們說槍兵太少,槍陣太薄,要是再多個十幾人,保準一個人也別想沖過去。 槍營邀戰,小隊長們一個個累的夠慘,多少身上都帶傷,他們不想再下場了。 小的不能再小的伍長什長,連劉關張三人都是白身,鄉勇們中的伍長什長,連正規軍都算不上。而在通過自己的努力改進了陣法破了槍陣之后,這些小隊長們的自我價值感簡直爆棚了。 這些連字都不怎么識的鄉勇低級軍官們,竟然一群人圍在了一起,蹲在地上用木棍一邊畫著,一邊激烈的討論著什么。 李孟羲于是好奇,跑過去看了一眼。 我的天,龍套小兵也會研究陣法了! 李孟羲看到鄉勇們地上畫的簡易無比的長方形和三角形時,他內心頓呼臥槽。 圖形簡單,但李孟羲一眼就看出鄉勇們畫的什么意思。 他們在研究陣法,是研究!他們干的事跟關羽研讀兵書,是同一行為。 李孟羲鉆進小隊長們的圈子,這個看看,那個看看,如果能照這個節奏發展下去,他宛若看到了數年或是十數年后,這些主動鉆研陣法的伍長們,逐漸成長優秀的將領,甚至統帥。最不濟,也該成為很優秀的千夫長之類的中級軍官才是。 槍營全營下場了,組了完整的槍陣,四十人的槍陣。 再加上幫忙的人,組成了六十余人槍陣。 六十多人還是很少,但不繞側正面沖的話,前后四排的槍陣,比之前小隊長們沖的兩排槍陣,更加恐怖。 來自不同各什的散兵們,他們組織能力和協調能力確實不如什長伍長,單單誰站前誰站后都得拉扯計較好一會兒。 等組好了錐陣,什長伍長們也中止了討論,他們站了起來走到在場地邊,準備看由部下們來破陣會是如何結果。 散兵們很聰明的沒有擺單列突出的錐陣,而是中間三列并出。 很明顯,小隊長們破陣的經驗和方法,已被所有在場或圍觀的人領悟到了。 從這一點看,今陣列陣對抗取得的訓練效果是極好的。 “把盾抱好了!” 發號施令的小兵李孟羲竟然很熟,依然是狗子那一什的某個人,李孟羲只是覺得臉熟,不知道那人的名字。 狗子這一什人算是今天最賣力的。 “沖!” 龍套某大概是第一次下令,沖字喊出來,他聲音有些沙啞和顫抖。并且,這人簡直太生疏和業余了,他大概太專注于下命令,以至于沖字喊了出來,命令已下,他卻忘了要沖,沒有第一時間帶頭沖鋒。 于是,錐陣就那么尷尬的滯慢了一兩秒。 李孟羲看的差點笑了,而在旁圍觀的小隊長,尤其不厚道的笑了。 特別是狗子,帶隊的是他什里的人,他卻笑得反而最大聲。 義軍成軍也不久,最早的伍長什長是還在涿郡練兵的時候選出來的,第一批基本是按體格選的,選的個頭最高,最孔武有力,力量最大的一撮人充當低級軍官。 這第一批人,大致也是義軍中個體武力最強的那部分。 到了大興山一戰,是劉備義軍第一場大戰,此戰后,因軍功提拔了一批什長伍長。 這第二批,挑選出來的要么敢打敢拼,要么運氣好,要么人機靈,也的確是出類拔萃的一些人。 義軍基數很少,士兵升遷的制度沒有,提拔的方法很簡單粗陋,因此低級軍官的戰術素養其實跟基層士兵的差距沒那么大。 平時沒事,看不出來什么差別。 現在一對比,差別出來了。 一點差距,也是差距。 各個小隊長再不濟,至少也是喊熟了口令的,不會犯下了令自己卻忘了沖這種低級錯誤。 由散兵們組成的錐陣撞上了槍陣。 破陣方法按之前的方法,沖在最前的盾兵一個向左撞,一個向右撞,欲給后邊的隊友撞開破陣的通道。 可是因為槍陣被加強了,要破槍陣的難度增加了很多。 一面盾,一個人,舍身向側一撞,能撞偏一至三五根槍桿不等,再多就太不可能了。 槍陣密集了倍余,同樣的方法也不太好用了。 撞槍陣的盾兵被槍桿掃倒,后續人的沖陣勢頭頓時一阻,然后只有按老方法硬沖。 結果在意料之中,區區二十來人的盾兵,沖四列槍陣,來者全滅。 散兵們從地上爬起來,齜牙咧嘴的揉著身上的瘀傷,撿起掉在地上的盾牌,灰溜溜的退回去了。 他們從小隊長們面前經過時,伍長什長們七嘴八舌的指點他們的不足。 “瞎虎,都怨你知道不?你狗日的往后跑干啥,你跑也一邊跑啊,往后一跑,把后邊的人全擋住了上不去了。你狗日再敢跑,老子不揍你!”某個脾氣暴躁的黑臉什長朝他麾下的鄉勇吼著,自己的兵丟死個人,讓他在其他什長面前很沒面子。 現在跑也罷了,就怕那小子真打起仗來一害怕就往回跑。 本來能破陣的,他往回一跑,要么跟人撞個滿懷,要么把后邊人為了躲他,不得不減速,后邊一大片沖鋒的節奏全給打亂了。 得害死多少人。 一個老鼠屎,能壞了一鍋湯。 戰場之上諸般因素集齊才能贏,而出了丁點差錯和意外,可就要輸了。 李孟羲又看出了一個問題。 李孟羲其實不太懂練兵,但他知道最先進軍隊最有效率的軍隊是怎么訓練的,他知道在前世,班長下令沖鋒,前邊就是一個坑也得跳進去,膽敢不跳還他娘的怕摔斷腿往回跑,等著受處分吧。 雖說是訓練,但是應該有把訓練當成實戰的態度來練,這樣才有效果。 若是在訓練時,逃跑成習慣了,戰場上很要命。 (我軍缺軍法官。)李孟羲皺眉。心里暗自想到。 沒有訓練大綱與訓練規章這是一方面,那個向后跑的鄉勇沒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懲戒,這是另一方面的問題。 鄉勇們三兩個月前還是土里刨食的農夫,讓他們研究陣法能夠勝任,而讓他們自己明白訓練跟實戰的相關性,這需要高度概括,抽象與邏輯思辨能力,鄉勇們不太可能領略的到。 李孟羲覺得得跟關羽討論一下,讓訓練更嚴格化,讓義軍早日走上正軌。 在什長伍長們的指點下,散兵們重新排好了錐陣。 繼續再沖。 又一次撞在槍陣上撞的七零八落。 最慘的一個家伙,臉被槍柄上的毛刺劃拉了一下,當時臉上就一道細長傷口,血順臉流。 這個鄉勇就要把盾一丟不練了,他伍長毫不留情的嘲笑他,嘲笑他跟個大姑娘一樣。 “呦!老子手指頭都折了,你狗日的掛了一下就疼了?”伍長大罵。 聽他說手指頭被打斷了,李孟羲趕忙伸頭去看,為了訓練,要是把手廢了,可真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