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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趙卿陸不同,“趙家千金”、“恒越總裁夫人”這兩層身份都是實打實被公認的, 不管哪個,自己都得罪不起。 一番權衡下來,張瑞只能先委屈無權無勢的葉雨秋。 葉雨秋順著他給的方向看去,神色微滯后笑起來,“既然這樣, 那我就先回去了……張導,您有事再叫我?!?/br> 張導看她一眼,敷衍地擺了下手,轉頭通知助手將下一場戲提前。 “雨秋姐,咱們又沒做虧心事,憑什么要走啊?!?/br> 小助理剛來沒多久,不知曉其中的彎彎繞繞,只當傳聞中的趙大小姐在拿身份壓人,憤憤不平道:“她以為她是誰,片場的事情哪是她能橫插一腳的,真當我們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嗎?” 顯然是把戲份延期的錯都推到了趙卿陸身上。 話一說完,小助理忽然意識到這番越俎代庖的言論不太妥當。 悄悄覷了身邊人幾眼,見她神色與往常無異,才松下一口氣,卻在下一秒,心瞬間提回嗓子眼。 “她是不是比我漂亮?”葉雨秋笑著問,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住趙卿陸,頂燈旋落下來,映亮深棕色瞳仁里平靜又帶點不易察覺的冷意。 說起來,她曾經在葉老太爺的壽宴上見過趙卿陸。 記憶里的趙卿陸一襲紅色魚尾長裙,妝容張揚明艷,跟長輩對話時,舉止大方得體,又帶點恰如其分的嬌嗔。 一顰一笑,都像雪上燃起的篝火,反復凍爛她的心,灼傷她的肌骨,最后每一寸肌膚都化成嗆鼻的灰,而趙卿陸,依舊燃得旺盛奪目。 光那一眼,葉雨秋就知道自己輸得一敗涂地—— 衣服是jiejie們穿剩下不要的,虛與委蛇的皮囊之下有一半是上不了臺面的貧民血統。就連姓,也是母親死乞白賴求來的。 “卿陸?!弊呱竦目諜n,身后忽地傳來一道醇厚潤澤的嗓音。 葉雨秋斂了斂神,下意識回頭看去,男人清雋深邃的眉眼撞進視線,她心跳不受控地失了節奏。 這時,余光里進來一綹深棕色卷發,翩躚的裙裾拂在腿邊,隨著她的步伐,在半空揚起又落下。 五米的路程,趙卿陸沒有給葉雨秋一個眼神,直截了當地路過,很不情愿地挽上男人的臂彎。 男人唇角彎了些弧度,不同于方才對其他人點到為止般的招呼,疏冷退卻大半。 郎才女貌,一對天之驕子。 毋庸置疑,他們般配到了極點。 宴會結束,葉雨秋旁敲側擊好一會,才從二姐那得知他的身份。 葉家二小姐看出她的意圖,嘲諷般地勾起唇角,手指伸過去,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她的耳墜,“那位可不是你這種人能高攀的,我勸你趁早歇了這心思,別到時候給葉家丟人?!?/br> 沒多久,網上就傳出謝趙兩家訂婚的消息,一大群人趕著上門巴結這位未來的總裁夫人,其中也包括她的父親和jiejie。 也就在那時,葉雨秋才真正理解了“眾星捧月”這個詞,趙卿陸是天穹之上一輪可望不可及的明月,而她們不過是擁簇在她周圍的黯淡星,連出場發光發亮的機會都沒有。 - 似有所預感般的,趙卿陸腦袋稍偏些角度,直勾勾地迎上葉雨秋略帶審視的眸光。 這副架勢,不僅沒有半點利用別人丈夫為自己博位的心虛,反倒帶點非要一較高下的決絕。 這次,趙卿陸沒有立刻撤回目光,保持著散散的坐姿,亮白燈光襯得神色有幾分冷凝,指間畫筆靈活地轉著。 對視不到五秒,葉雨秋的心再次被這團火灼傷,強行積蓄的平靜在這一霎土崩瓦解,慌忙別開眼。 趙卿陸心底冷嗤,微抬的下巴收了回去,在屏幕上敲下“我謝謝你”四個字后,單方面掐斷同謝大狗沒有營養的對話。 小助理在身后跟著,絲毫沒察覺到葉雨秋心底涌動的暗潮,兀自挑好聽話說:“她確實很漂亮,當然雨秋姐也是……但我覺得她的漂亮和雨秋姐的不一樣,就好像一個是火,另一個是雪,各有各的氣質?!?/br> 沒有夸張的拉踩,似乎每一個字音都是真情實感發出的。 葉雨秋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雖然知道是假話,但這種恰到好處的恭維多少填補了趙卿陸在她心里戳開的不自信口子。 她收斂神色,腳尖轉了個方向,筆直地朝著一個方向過去。 大片的陰影覆蓋在畫紙上,趙卿陸眼皮不由一跳,片刻工夫聽見一道溫軟的女嗓:“趙小姐?!?/br> 趙卿陸在某些方面,嗅覺異常靈敏,這會多少能猜到對方的來意。她眼底凍著一層霜,手臂環在胸前,做足抗拒姿態,明擺著不想同她在這浪費時間。 彼此僵持著,周圍的動靜霎那間消失,眾人的目光凝聚過來。 “有事?”趙卿陸視線轉了一圈后收回,不緊不慢收著工具,語氣輕飄飄的。 “趙小姐?!比~雨秋再次喚了聲,兩手藏在寬松的長袖襯衫里,緊緊攥成拳頭,忽然又松開,“熱搜的事情,我想親口跟你解釋一下……這里不是說話的……” 不知道為什么,一對上那張假惺惺的臉,趙卿陸心里特別不舒服,二十多年的教養被她拋之腦后,不留情面地打斷對方的話頭:“有什么好解釋的?熱搜內容是假的不錯,至于為什么會引起如此大的熱議,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