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靜靜凝望。
05.靜靜凝望。
何冰下班時間挺晚的,凌晨兩點?;氐郊乙呀浭抢鄣牟恍?,洗個澡把身上的煙酒味沖掉就睡下了。 第二天她起得還算早,九點鐘,鬧鐘響了她也從床上爬起來了。洗漱,整理房間,一切收拾好后,何冰坐在沙發上陷入思考。 她犯愁這飯該怎么做。 何冰沒做過飯,換句話說,她就不會做飯。 她一個人吃飯對付,平時吃速食品比較多,會簡單煮個面條水餃,正經菜一道不會做。何冰愁的倒也不是不會做飯的事兒,她不認為這能有多難,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嗎? 她在糾結不知道弄什么菜好。顧延愛吃什么口味,她昨天忘記問了。 何冰想到幾道菜,找了相關的做飯視頻看,看了一會兒,怎么做心里大致有數了。家里鹽醋糖之類的調味品都有,買些新鮮果蔬就成。她換了套衣服,出門去買食材。 超市離得不遠,步行二十分鐘就到了。何冰速戰速決,買完菜直接推著購物車上樓。 路過一樓的日用品商店,想起來什么似的,又掉頭走進店里。 何冰買好東西往回返,拎著兩個大袋子走了一路,把她手指都勒紅了,到家時快累個半死。進門何冰先把購物袋放地上,甩了甩發酸的胳膊。 她拿出來從日用品商店買的男士拖鞋擺在門口,煙灰缸放到了茶幾上,然后把購物袋拎進廚房里,準備做飯。 好在食材準備的足,她可以先試驗一下。 何冰按照視頻里的烹飪步驟,先把排骨洗了,放在電磁爐上煮,期間她也沒閑著,洗了根青椒嘗試著做辣椒炒rou。 何冰完全沒經驗,她是真沒想到炒菜能冒出這么大的油煙,像要把廚房點火燒了似的。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已經在鍋里又不能撈上來,只能硬炒。油濺的到處都是,何冰憑感覺往里撒調料。 菜沒炒明白,辣味把何冰嗆得不行。等她隔著油煙把菜盛出來,菜和rou都黑糊了。 何冰郁悶至極,給路思思打了個視頻。 響了兩聲,對面接通。 干嘛呀。 看思思的背景她應該是在食堂吃飯。 何冰調轉攝像頭,對著那盤面目全非的辣椒炒rou,問她:我炒的菜,你看看還有救嗎? 路思思著實被何冰的手藝震驚到了:臥槽,這是開了多大的火,能糊成這樣? 何冰強行挽尊:還好吧。我記得你炒菜的時候油煙也沒這么重啊。 路思思呵呵兩聲:你是不是忘了你家有個東西,叫吸油煙機。 她又接著補刀:你做飯時候一抬頭就能看見,就在鍋上面,把它按開,煙就往外跑了。 何冰無語:我知道,我忘開了。 路思思比她更無語:就你這水平怎么還做上飯了?想起來一出是一出。 何冰嘟囔:我和別人夸下??诹?,說要做飯給他吃。 誰呀? 你別管了。 行行行,不管是誰。路思思饒有興趣的問她:打算給人家做什么呀? 辣椒炒rou,糖醋排骨,醋溜土豆絲,還有番茄蛋花湯。 路思思無情嘲笑她:在這兒報菜名呢?想得還挺美,你能做明白一道就不錯了。 何冰真誠發問:那怎么辦。 涼拌唄,讓你信口開河。 我哪知道做個飯這么難 你以為呢,做飯可是個技術活。思思調侃完給她支招,你這樣,先把主食和湯做出來,排骨過遍水放明火上炒,你看排骨顏色變深了再放調料。炒rou和土豆絲快,那幾樣快好了再做這兩道就行?;饎e太大,鹽酌情放。 何冰點頭:行,我再研究研究。 加油,你用煤氣注意點,我下午還有課,先掛了啊。 好。 何冰聽路思思說的時候感覺還挺容易的,實際做起來又是一步一個坎。她就煮個湯的功夫,火候沒看好,排骨焦了,跟鍋粘在一起。 她簡直是服了自己了,拿起鏟子艱難地緊貼著鍋底往下鏟排骨。 叩叩 聽見敲門聲,何冰急忙抽出張紙巾擦了下手,跑過去開門。 你來啦。何冰說。 顧延點了下頭:嗯。 那個你先去客廳等一下吧,飯還沒好。何冰交代一句,急匆匆回廚房了。 顧延一進門就聞到滿屋子糊味,這哪是還沒好?是好過頭了吧。 他看到擺在門口的男士拖鞋,把鞋脫下來換上,也來到廚房。 廚房里跟打過仗似的,調料撒了一地,灶臺周圍全是油點,一片狼藉。顧延見何冰還在跟鍋里糊得黑炭似的排骨較勁,忍住笑問她:何冰,你會做飯嗎? 顧延這話不是以質問的語氣問的,而是一種驗證答案式的詢問,委婉又柔和,卻莫名助長了何冰心里那團反叛火焰。 瞧不起誰呢。何冰臉上一副別小看我的表情,愈發的手忙腳亂。 沒瞧不起你。顧延拿過來何冰手里的鍋鏟,別著急,我幫你。 意識到自己態度有點兒橫,何冰主動坦白:我確實沒做過飯這排骨還能吃嗎? 顧延輕笑:你覺得呢? 何冰垂下眼簾:是我高估自己能力了。 顧延說:可以先從簡單的學起,別上來就弄這么復雜的菜。 何冰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顧延把排骨往垃圾桶里倒,勉強認出里面躺著的黑糊的東西是辣椒炒rou,不難看出來,這也是出自何冰之手。 他看何冰蔫兒了,問她:還做什么了? 何冰指了指電飯煲。 顧延打開看一眼,對何冰說:粥煮的還是不錯的。 是么。何冰笑的極其牽強。 真的,不是安慰你,還挺粘稠。 這是我燜的米飯。 顧延沒忍住樂了。 算了,還是吃點別的吧。何冰說著要去拿手機訂餐。她簡直是在自取其辱,還特意把顧延叫來看她的笑話。 顧延見她有些失落,叫住她:何冰,你不是還煮了湯嗎?看著不錯。我再把剩下的菜炒了,夠吃了。 你會做飯? 嗯。 何冰挺沒想到的。 廚房被她搞的太亂,她決定先收拾爛攤子。顧延也幫著她弄,把燉排骨的那口糊鍋放在水池里清洗。 何冰蹲在一旁用紙巾擦地上的油漬,以她這個角度,能看到顧延的側臉。他低著頭,何冰看著他的眼睛,還有他眼皮上那道明顯的傷痕 何冰把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顧延五官和身材的比例都很好,他不是那種帥的讓人過目不忘的長相,他是樸實的,內斂的。沒有表情時唇線緊抿,眉眼冷峻,身上透著股凜然的氣勢,但又不是那種死板的莊重和嚴肅。 給她的感覺很特別。 他今天換了件外套,深藍色的。 何冰視線落在顧延袖口上,他手背還有洗潔精的泡沫。她起身,走到顧延旁邊,一只手拉過來他的腕子。 顧延抬起眼皮,漆黑的眼眸直視著她。 何冰回看他一眼,幫他把袖子往上挽了兩扣,動作很慢,很仔細。你這樣會弄臟衣服的。說著右手朝他另一只腕子伸去。 謝謝,我自己來吧。顧延斂了神色,挽著自己另一只衣袖。 何冰心里沒來由的有些失落。 她漫無目的地掃視一圈狹窄的廚房,最后走到煮湯的電磁爐面前,對著向上沸騰的熱湯胡亂思索。 顧延洗完鍋,一回頭看見何冰背對著他站著,湯快溢鍋了她也沒反應,顧延叫她一聲:何冰。 何冰回神,趕緊按電磁爐上的減號鍵降低功率。面板上都是濺出來的湯,不敏感,按了好幾下都沒反應。何冰情急之下握住鍋把手用力把鍋往面板后面推,顧延還沒來得及制止她,湯隨著慣性撒了出來,淋在她手上。 何冰驚叫一聲,燙的往回縮手。 顧延趕緊過來把電源拔了,把何冰拽到水池前面。 何冰的手白嫩纖細,手背上的燙傷處紅的顯眼,拇指和食指上起了水泡。顧延皺眉,握住她被燙紅的手放在水龍頭下面沖。 疼何冰往回撤手。 顧延把她的右手握得更緊,放在水柱上,別動,不用冷水沖更疼。 何冰微微側頭,顧延的臉近在咫尺。他一只手抓著她胳膊,另一只握住她的手,他們身體貼得很近,何冰能感受到他身上發散的熱氣。 顧延說:先這樣用水沖著,別亂動,我去買藥。 何冰點了點頭,她聽話地按顧延說的做,沒再亂動。 十多分鐘之后,顧延拎著袋藥回來。他把藥放在茶幾上,對何冰說:過來,我幫你處理一下。 何冰坐到沙發上,伸出右手。顧延坐到她旁邊,把袋子里的藥一一拿出來。 何冰平靜地看著顧延處理她手上的燙傷創面,消毒,涂藥膏,紗布包扎,顧延動作相當熟練。 她凝視著顧延手上的疤痕,問他:顧延,你這么熟悉傷口怎么處理,是因為總受傷的緣故嗎? 嗯。 顧延沒抬頭,神情專注的幫她包扎。 想起他的言行舉止,身姿氣場,何冰又問:你當過兵? 顧延點頭。 現在在做什么? 消防員。 怪不得。 何冰說:你好厲害。 顧延沒多說什么,只是在包扎完交代她:創面不要碰到水。 我知道了,謝謝你。 何冰拿過來手機看了眼手機屏幕,有些愧疚的說:我們明天再一起吃飯吧,我該去上班了。 何冰手上還纏著紗布,顧延建議她:這兩天還是別去上班了,你這樣拿東西也不方便,處理不好創面會感染。 何冰被他說動了,她也怕感染之后更麻煩,現在手背還火辣辣的疼,她覺得還是聽顧延話比較好。 好,我跟經理說一聲。 她們每周有一天休班,她可以和其他服務生串休息時間,再告訴經理一聲就行。 不上班的話下午也沒什么事了,何冰說:我們可以接著做飯,我幫你打下手。 顧延想把事情簡單化,人家姑娘為了給他做飯忙了一上午,又把手傷到,他心里挺過意不去,想讓何冰休息會兒。 去外面吃吧,方便些。他說。 也好。 那你先請假,我去把廚房收拾了。 嗯。 何冰歪頭倒在沙發上,微信聯系經理說明情況。請好了假,她坐起來,揉了揉發酸的脖頸。 廚房是推拉門,隔著透明玻璃,何冰靜靜凝望著那個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