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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在回來的時候換了一身衣服,臉也擦了干凈。 是以那個時候她真的就以為殺人就是那個樣子,干干凈凈,沒有什么痕跡,而她對“殺人”的認知亦是也只停留在字面的意義上。 ——當時在白起的帶路之下,被趙括抱著的她沒有在王府中見到任何一個尸體。 所以,那一次,白起的身上……其實便也是發生了這樣的慘象嗎? 少女有些恍惚的在心中想著。 下一刻,嬴月移動腳步,朝著青年的方向走過去。 在靠近的時候,她輕輕的扯住白起被血染紅的的衣袖,望著上面那一個口子,漂亮的丹鳳眼中忍不住的盈盈水光打轉,小姑娘語氣仍然是一如既往的軟糯溫柔,但又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問道:“白起,你疼不疼?” 在容色姝麗的少女問出這個問題之后,原本正要回答小姑娘的上個問題,說自己沒有受傷,血都是別人的白起整個人直接愣住了。 ——他從來都沒有被問過這樣的問題。 無論是屬于他自己所親身經歷過的記憶中還是系統傳給他的那一份“未來”的記憶之中,似乎從來都沒有人去想過這個問題。 他所遭遇的兇險無人關心,所有人都只會在意他大勝歸來的那個結果。 被捧上神壇的白起是君王眼中最勇猛的悍將,是百姓眼中出師領兵便會大捷的戰神。只要有白起在,秦國就永遠不會落敗。 從他少年時期一戰成名,再到后來長期以往的戰無不勝,幾乎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其實也是一個凡人,只是一介rou體凡胎,而非鋼鐵鑄,擁有著一身鋼筋鐵骨。 可他終究也只不過一個凡夫俗子,縱然有著不敗的傲然戰績,也同樣會傷會死。 白起的心情驀地就有些復雜。委屈嗎?難過嗎?又或者是心中不好受嗎?不,都不是。 并不是這種淺顯而又顯得“軟弱”的情感。若是如此,那么他也并不會是大秦的那個戰神了。 依據于秦國軍功爵制度,在戰場克敵制勝,由嶄露頭角,到揚名立萬,萬人懼怕。對于這條自己選擇的道路,他的心中從未后悔過。 但只不過,在這條孤寂而又沒有盡頭的道路上,偶爾也會想要……有人將他當做是一個普通的尋常人來看待。 僅僅如此,便足矣。 而在嬴月這句話落下之后,原本站在她身邊的趙括也是呆滯了一下。 若非是嬴月剛剛的這句話,他其實也忘記了白起原來也是和尋常人一樣。但從來都沒有人會站在“人”的角度上去心疼他一下。 他太強大了,強大到往往會使人忘記他其實也是也是個普通人。 不過可能這就是……身為名將的宿命吧。 想到這里,少年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情緒,他也說不清那是什么樣的感情,但反正就是心中有些堵的慌。 而只是微怔片刻的白起已經是回過了神,對嬴月說著,“我無事,只是衣服上破了個口子,并未真正傷及到皮rou?!?/br> 甚至于這唯一的一個袖上的豁口,也還是因為推了一把被山賊頭子偷襲扔飛鏢的那位漢子才意外劃破,緊接著其后對方就被他給砍了。全程可以說是無驚亦無險。 可他話雖是這么說,但小姑娘卻是不全然相信他的話。 由于在先前來雍州的路上先前有著趙括不小心犯蠢把自己劃傷,但是卻死不承認的經歷,嬴月心中便覺得他們這樣的武將,可能是都對于自己受傷這件事情都會避而不談。 于是少女拉著白起衣角的手不禁改為隔著衣服攥住他的手腕,而后微微低頭,湊近去看那破開口子那一塊衣袖之下的皮膚,又用另一只手去撥著裂開那里的布料,確定了他的手臂之上是真的沒有綻開的傷口這才松了一口氣,之后放開自己的手。 繼而美貌少女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白了兩分,比起上一次從王府出逃時,白起身上帶著的淡淡血腥味兒,這一次他身上的血的味道濃重的實在是讓嬴月感到不適。 見狀,白起不由得輕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br> 青年垂眸望向身側的少女目光柔和,而后又道了一句:“我和趙括性格不同,我若是受傷,不會隱瞞于你?!?/br> 趙括:? ……雖然但是,我怎么感覺你又在罵我? 一聽到青年的這句話,剛剛還覺得白起連個心疼他的人都沒有有點可憐的趙括,頓時就覺得自己真傻。 ——他這個間接死在白起手上的人,為什么要去憐惜殺害自己的“仇人”。武將之間的相惜也不是用在這種時候的。 ——他配嗎他? 而就在趙括又要被白起一句完全沒有特殊意義,并非在內涵是什么,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的話給搞得破防炸毛的時候,門外又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道和他們相處了幾天的粗壯身影步入,繼而傳來那熟悉的粗獷聲音—— “兩位英雄!仙女姑娘!我終于找到你們了!” 從最后一個山賊被解決之后,便跟不上為了趕時間加快步伐的白起腳步的漢子激動的喊著。 看到來人,嬴月不禁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不明白為什么漢子至今還沒有回去,明明距離白起處理完山寨的所有山賊,她這邊收到系統的提示音已經過去半個多時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