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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沐秋朗聲道:“我不也看了嗎?沒關系的,別放在心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氣的話我再揍她一頓!我保證讓她不敢到處亂說?!?/br> 牛車夫:“……” 見他抿著唇不言,表情倔強脆弱,她只得敗下陣來,解了外衣給他披上,再從懷里拿出了那六兩銀子,拿出四兩拋給了他。 然后她嘆氣道:“這六兩銀子是縣太爺買斷我西洋鏡給的錢。這里面應當有你的一半功勞,我給你三兩。念在路途長遠,男子做短工也不易,我再給你添一兩。我不要你還,只望你我今后恩斷義絕……你走吧?!?/br> 烈日灼心,他猛地抬起頭,身子不住地顫抖,他只覺得她猶如神明,身著熾熱詭紅陽光,照亮了他如墜冰窟的心。 曾記得年少時爹爹曾對他說過:“找到那個值得的好妻主,幫助她建功立業”。 他想,這樣的人或許就是。 跟了這樣的人,倘若她功成名就了,又何嘗不等同于自己理想的實現呢?到時候,自己再可以借著她給爹爹報仇…… 想到爹爹的告誡,他給自己的思想上蓋了戳,心里認了她當了主人,他想自己實在是個很糟糕的人,心里竟充滿算計,而她卻不知道。 那句恩斷義絕,也讓他的心抽搐著疼痛了起來,感到比當初他挨鞭子還痛,以至于他也分不清自己帶著多少真情與假意了。 吸了吸鼻尖泛紅的鼻翼,他任雨水浸透了他的短衫,倔強和委屈一齊如浪潮般涌入心頭,他低聲道:“念初不走?!?/br> 藍沐秋蹲下來,狠狠地晃了晃他的身子,然后伸出了那雙傷痕累累的手給他看,發狠地道:“你平常不是自詡腦子清醒嗎?今天卻是怎么了?你明不明白,我的發明沒用了,功勞都被縣太爺搶了去!我當不了官了,我只能一輩子當個貧農,一輩子都要喝稀粥,餓肚子?!?/br> 他跪在地上,任泥土和冷水流過他的膝蓋,刺痛了他的關節,更刺痛了他的心,觀她全身傷痕累累,心里更覺愧疚愈甚。 于是他抬眸凝視著藍沐秋,愈發堅定確信,道:“那么等您不需要我了,我自會離開。妻主需要念初,正如念初需要您一樣。念初愿做您的手和心,輔佐您功成名就?!?/br> 她啞然失笑,道:“念初……我也愿做你的腿啊?!?/br> 她突然很感動,不由得說了這一句話,然后與他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任由時光靜靜自渡。 但隨后,她總覺得這兩句比喻的畫面非常的熟悉: 一個出腦力,一個出體力,背著對方前行,彼此還不離不棄。似乎……就連動物中也有這樣感天動地的存在。 狼……狼狽為jian??? 藍沐秋的嘴角又抽搐了起來。 趁著他們兩人正抱在一起,牛車夫試圖小心翼翼地匍匐前進逃走。然而她碰到了一個石塊,那石塊順著坡滾了下去,發出了響聲。 那兩人不由得順著聲源望去,皺起眉頭把注意力又放回了她身上。 牛車夫:“……”完了。 牛車夫叫苦不迭,她沒想到她猜錯了。從前不是聽聞,藍沐秋為了一個被捕獸夾夾了的小公子神魂顛倒,乃至于為他退掉婚事嗎?而后來那位小公子失蹤后,她立刻就參了軍,回來的時候仍發誓非他不娶嗎? 她以為藍沐秋一定是為了那五畝田地才娶了小倌的,而如今看來……她似乎還很在意這小倌? 第10章 坑了筆錢 “念初,你說怎么辦吧!” “念初都聽妻主的?!彪m然云念初整個人都依偎在藍沐秋懷里、用手捻起她的衣角,但他渾身散發著冷冽與不悅,相必是心里氣惱極了。 “不如弄死她吧?!痹颇畛跹劬σ晦D,心生一計,眼睛瞇了起來,然后看向藍沐秋,眨了個眼睛。 藍沐秋:“?” 藍沐秋愣了下,旋即反應了過來,明白了他是想坑那人一筆。 于是她冷眸似水,潺潺微漾起,也接茬笑道:“好啊,正合我意。反正此地偏遠,沒人能知道她是我們殺的?!?/br> 這聽得牛車夫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子都顫抖了起來。這地方偏僻邈遠,形形色色間,遍地都是高于頭頂的蒼樹,只消一點兒蒙蒙細雨雨的滋養,泥濘松軟的地,便很好被挖掘。 如果對方殺了人,直接將她埋在了地里,估計也沒人能發現,體會過藍沐秋兇狠的擊打,她對藍沐秋的兇狠深信不疑。 她抬頭望著一臉獰笑的藍沐秋和云念初,哆哆嗦嗦地道:“別……別殺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慌張間,她連忙表明心意,拿出了她帶的一點兒碎銀以及十幾文錢,一股腦地遞給了藍沐秋。 而藍沐秋則繼續獰笑著往前走,沖她走了過去,將那散碎銀兩一拍在地,嚷嚷道:“哼,就這點錢,還不夠塞牙縫的呢!殺了罷了,也免得你到時候找我們麻煩?!?/br> 牛車夫哪里知道藍沐秋其實根本不敢殺人呢。 只見她身手矯捷,就連夫郎都是個剛硬的,以為她一定是個狠角色,從前也聽過藍沐秋這個人十分特立獨行,以為她從前一定是個深藏不露的。 于是她連聲討饒道:“別……別……牛車也給你了,求你別殺了我?!?/br> 藍沐秋走到她前面蹲下,撇著她的臉,咂摸起嘴皮子來,道:“可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反咬我一口,跟別人風言風語,說我偷了你的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