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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場,任是幽明斷絕都頂不住啊。 所以雅公公也很聰明,他看著這幫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雜牌軍,當即選出云流丹的四大弟子,把他們派進登封縣視探。 正所謂“離登封縣只有十五里”,可是八百高手硬生生就是花了十天功夫才開入登封縣。 只是派進去的十幾名好手都是毫無消息傳回,直到云流丹發了大火氣才知道這四大弟子帶著十幾個臨時拼湊的人馬在官道上大搖大擺走著,突然殺出了一隊公人大聲喝問道:“有路引沒有?” 四在弟子身上沒有路引,只是他們一向霸道慣了,當即頂回去:“老子就是沒路引那又怎么樣!” “沒有路引?大有嫌疑!帶回衙門好好審問!” 要知道在登封縣,沒有路引是大有可能,但是對于公人來說,只要孝敬了銀子,那就一切好辦,哪怕你是反賊都沒有關系,既無路引又無銀子也問題不大,讓公人耍夠了威風,自己細聲細氣地說上幾句,唯獨是這等衣著光鮮,偏偏口氣生硬是公人的最愛。 只聽捕快騎王大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有暴徒竟敢襲擊捕快啊……” 當即是有人呼應道:“他們竟敢拒捕啊……你們這是造反啊……死罪??!要誅九族……” 這幫人當即亮了兵器,江湖人一般都比較窮,所以買不起重兵器,只能買些短刀之類的兵器,這也是刀劍在江湖上如此流行的因素(當然你如果愿用砍樹的斧子也成)。 比方說一把關云長用過的青龍偃月刀,八十二斤的重量尋常高手施展得開施展不開是個不小的問題,攜帶不方便也是個問題,官府對重兵器的管制也是個大問題,但最關鍵的問題,當年魯智深用生鐵打造一把六十二斤的水磨禪仗加一口戒刀,還得五兩銀子了! 何況現在的打鐵老師都滑得很,老喜歡抬價,只要你一壓價,他立馬抬價:“你不能按重量算,這是武器啊,是關系你性命的!你的命值多少錢??!” 一把用精鋼打造的青龍偃月刀得幾十兩銀子??!江湖上有幾個人買得起這么貴重的兵器??! 在登封縣,那重兵器更是不流行了,一方面是保證公人捕快在兵器上的絕對優勢,對兵器那是嚴加管制,另一方面在登封縣攜帶管制兵器是論斤兩收費。 這幾位仁兄身上剛好帶了幾把分量頗足的刀劍,騎王的眼睛一亮,脫口而出:“收費!交錢!” 云大俠的這四大弟子還在迷糊的時候,人家已經亮出了行頭,勁弓強弩,上好的精鋼好刀,甚至還有幾把長槍,全部是軍中的淘汰品,騎王大聲吼道:“快快放下兵器,你等可以保持沉默,但你等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對付這種成功人士的人士,登封縣早已形成一套成套的處理程序,首先是訊問出身、姓名、父母……只要發現后臺不硬,就直接轉入第二道程序:“沒收贓物、贓銀……” 騎王將他們綁得嚴嚴實實當即把兵器拿去當街拍賣:“便宜了!便宜了!官府賊贓甩賣了……”,十幾兩碎銀兩除了上貢給白云航的部分,準備小發一筆。 至于這幫人馬,騎王將他們打上一通殺威棍后,當即賣給鄭老虎的采砂場,雙方各取所需,可以皆大歡喜。 這幫人被帶到采砂場后,臉都白了,這鄭老虎的自衛隊裝備比登封縣的捕快還要強上幾分,幾十張強弓勁弩,甚至還有兩把不允許民間擁有的西洋火器。甚至其余的輕重兵器,除了當年朱清海用來砸人的筆記本電腦還有電烤箱,什么都齊全了。鄭老虎帶著自衛隊在這來回巡視,眼見是逃不出去了。 一個臉上堆滿了媚笑的家伙大聲給這幫新來的家伙訓話:“弟兄們不用怕!不用怕!進了咱們這砂場,大伙兒就是兄弟了!兄弟自我介紹一下,兄弟叫白斯文……” 這白斯文衣衫有些破爛,可嘴上的功夫卻很厲害:“大伙兒真的不用怕,俗話說得好,勞動創造財富,進了我們這采砂場,只要賣力干活,女人、銀子、地位、甚至是官職,什么都有了……” 這幫人卻只掂記一樁事情:“我們只要七彩球中了大獎,還怕什么??!快放我們出去!” 白斯文笑瞇瞇地說道:“這個七彩球……只要賣力干活,還怕七彩球不中個大獎??!來來來!兄弟再介紹一下我們采砂場的好處!” “哪怕是再偷懶成性的人,到了咱們砂場,受了我們鄭大官人的感召,都是變得勤勤快快的!再說,咱們這里給的工錢高,一個月只干十天活,再說要女人有女人,要美酒有美酒,兄弟是樂不思蜀了!” 變得勤勤快快?這是白斯文自己親身體驗的,他當初偷懶成性,三天只干了一天活,鄭老虎請來砂場的七大高手,什么厲害的刑罰都給他試了一番,白斯文真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試了這么多刑罰都能保持著殺豬般的叫聲,直令砂場的勞動效率整整上了一個層次。 受了這么重的刑罰,可人的潛力還是無窮,第二天白斯文賴在床上不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老子不行了……昨天被打得這么慘,非得臥床三月不可!” 結果鄭老虎說了一句:“那好!叫弟兄們照昨天的待遇打上三個月就行了!” 白斯文吸了一口冷氣,人已經飛奔到河灘上采砂去了,那去勢之疾,據現場的人估計,可以達到江湖輕功前一百名,不但如此,當天他一天干了三天的活。 從此以后,他勤力干活,一天只干半的活,其余時間就在河灘上來回轉著,一有風吹草動就回的鄭老虎:“老板!這風頭不對,前幾天來的那幫人想跑??!” 一般我們十分形象的稱呼這種人為“狗腿 子”,白斯文經此挫折之后,替鄭老虎賣命格外賣力,前次黃羊那幫人從采砂場逃跑,就是白斯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咬回來的。 鄭老虎對白斯文也很重視,雖然沒編制到自衛隊去,但允許他一天只干半天活,時不時發些銀錢,只是鄭老虎砂場里流行的銀錢與外地不同。 當年早慢熊死守新野,發給官兵大量自印的銀票,官兵開賭動不動就拿出上百兩的銀票來,鄭老虎便是那時候早慢熊軍中的一個小軍官,學了故主的舊智,開砂場給的工錢也是他自印的銀票。 這等銀票,只能在砂場內部流通,唯一可以購物的所在也是鄭老虎二媳婦開的小店,態度惡劣,堪稱官營商店不說,物價高漲得出乎外界想象,而且往往是限量購買,只有到了你可以離開砂場的時候,鄭老虎才肯兌碎銀,只是他在這其中的油水更大。 所以白斯文雖然拿了鄭老虎的銀票,可是只能維持不餓不飽的局面,因此專門勸這些新來的人:“兄弟們,初來砂場人生地不熟,兄弟我可以好心借些銀兩出來……” 他放高利貸的手法無師自通,只比少林寺的大和尚弱上幾分,可是這些人都不防備,身上既然已經身無分文,還不如借個幾錢來周轉一下。 白斯文更狠的是,當他明白七彩球是什么玩意兒后,當即向鄭考慮上了一策:“老板,這七彩球完全可以利用??!這好幾百精壯??!” 鄭老虎眼珠一轉,扔給白斯文一個昨晚上的饅頭,然后陰笑道:“幾百精壯啊……好一個七彩球??!” 白斯文趕緊贊道:“老板英明!老板英明!老板實在是英明!” 鄭老板當即派人去陳山村號召一下:“沒錢買七彩球不是?那好辦!” 卻原來是登封鄭老虎的采砂場和步驚遠聯合提供買彩服務,你如果中了七彩球,那好辦得很,還了鄭老虎的銀錢拍朋屁股走人便是;若是沒中,那也好辦得很,您只要在鄭老虎的砂場里打上幾日短工就能繼續買七彩球。 特別是白斯文到陳山村親身說法:“鄭老虎的采砂場待遇從優,一向是單日干活雙日休息,每日只干三個時辰的活,每月可以輪休兩日,逢年過節連放九天假,管吃管住,冬天發兩套棉衣,春天發兩套單衣,秋天再發一套秋裝。每年發六雙鞋子,場中設有青樓、酒館免費招待,每個月發二十兩工錢……” 一時間鄭老虎便多收了三四百精壯,至于雅易安這幫人也有了出路。 這借款服務不是鄭老虎和步驚遠直接出面,而是通過雅易安、云流丹來代理,這樣一來,他們也能從中分出一塊利潤來買彩,鄭老虎大方得很,當即允諾,這些精壯在砂場打上一日短工,他們這些代理就能撈到一天的好處。 步驚遠可以給出一根好大的胡蘿卜,客客氣氣地請了這些武林大豪一頓,酒喝到盡興的時候,步驚遠露了一個將七彩球擴展到開封府的意思,雅易安當即站起來:“貴教的格局實在是太小了些,怎么能就限制于開封府這么一個地方……這七彩球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東西,甚至不能限制于河南一個地方!” 葉飛歡一聽這話當即急道:“請問貴教有沒有將七彩球向江西擴展的打算!本人愿意做江西省的總代理!” “如果擴張到江浙一帶,本人愿意作為代理……” “閩海如何?本人愿意一力承擔……” …… 步驚遠也覺得這格局太小,倒是朱清海大俠冷笑了一聲:“不要想得太遠……幾位都是江湖上的大豪,若要想把這七彩球……” 他說出了一個在他時代人人皆知的名詞:“我們要從農村包圍城市,正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們這陳山村,位處于官府統治的薄弱一帶,登封縣管不到,開封府不能管,洛陽府想管沒精力管,這七彩球的業務要一個一個腳印來,我們要上山下鄉……” 只是步驚遠覺得白云航太厲害,當即說道:“別的地方都可以去得,只是登封縣去不得……” 這幾位江湖大豪,了是放下了面子,各自帶上一批親信弟子深入基層,推廣幸福之源七彩球,雖然沒擴張到開封、洛陽兩個府城之內,可是城鄉之間,上至八十老頭,下至八歲稚子,人人皆知七彩球之名。 尤其云流丹云大俠,他既是當世正道第一高手,推廣七彩球那是事半功倍,現在又買又賣,可以說是大賺一筆。 只是步驚遠心中有些害怕,自己雖然每一期都是任意cao縱這七彩球的開出,只是這一比四十九實在玩得太兇險了些,生怕哪一天就露了餡,和朱清海商量之后,便改為中者通吃全部賭注(當然步驚遠所謂成本還是需要的,至于其余的暗箱cao作,我們也都心里有數)。 眼見是生意紅火,就只差開封和洛陽兩個府城,步驚遠心中著急,可是朱清海卻勸道:“千萬莫惹急了官府,這開封府的買賣,還非得請官府中人才行!” 請哪一位?自然是登封白縣令了! 只是白云航很為難地說道:“這個……步兄弟,不是兄弟不愿意幫忙,實在上頭有規定,咱們官家不能牽扯到這博彩業上……兄弟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步驚遠白了白云航一眼,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有數,人家白云航什么事情都不干,就可以從他的七彩球生意拿過兩千兩雪花花的白銀,可是現在有求于人,他也只能低頭道:“白大人!若是能打開開封府的局面,一定少不了您的好處……” 白云航淡然地說道:“我要什么好處……” 說著,他一拂手道:“本縣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家中有嬌妻,又是堂堂的登封知縣,銀錢也不曾短少!步 兄弟,我建議你不如收了這七彩球的買賣,把他用在正道之上!” 步驚遠心里雪亮,白云航這意思分明是說:“老子能讓你這七彩球合法化,就看你能付出多少銀子了?!?/br> 他一咬牙道:“大人……小人愿意再孝敬兩千兩銀子!” 白云航滿臉委屈地拂拂手道:“錢財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計較呢……罷了,你就匯到我指定的票號去吧!本官實在是勉為其難,替你再做馮婦!” 白縣令出馬,自然是與眾不同,他當即在開封知府林長河面前道:“聽聞大人為府中周轉為難?” 林長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眼下開封府家底最豐厚的便是這位白云航白縣令,可是登封縣打著去年雨小將軍在登封縣用度極大,地方無法應付的名義,把今明兩年的皇糧國稅都給免掉了,而且白縣令還振振有詞的說道:“且不知咱開封府哪一縣能支撐得住雨小將軍吃住如此之多……要想我交上這些賦稅,就請他到雨小將軍那吧……” 雨小將軍雖然和林長河是同級的官員,可是一個是前朝降官,一個是新朝紅人,林知府怎么敢到雨小將軍處說三道四,這登封縣的皇糧國稅自然也不用提了。 少了登封縣的皇糧國稅,本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這政事慢慢上了正軌,而蘇安琪蘇會辦是個蠻喜歡搞民主集中制的人物。民主集中制的精髓在于“集中”,而不在民主,蘇會辦把一切財源都抓得死死的,開封府有著落的收入著實沒幾項,若不是去年登封縣賊贓甩賣,他林長河年都難過了。 難得今日白云航良心發現,林長河當即喜道:“莫不成是貴縣應交的皇糧國稅有著落了……” 白云航笑呵呵地說道:“大人說笑了……我登封不過是開封府的三等小縣,怎么會應付得了雨小將軍的虎狼之師,只是今日突然發現一生財之道……” 白云航說得極慢,那林長河的味口都被調了起來,只是他為官多年,也是淡淡的說道:“折縣令請講,若是有什么好提議,本府一定從善如流!” 白云航就說道:“我聽聞咱境內有七彩球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