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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她爹,只要她高興,你便支持她唄?!?/br> 朱校堂搖搖頭,直起身了拍拍屁股往外走:“哎……不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年紀大了,管不過來……” 老季望著朱校堂遠去的背影也不吱聲,他轉身拿把小鏟繼續剔著路面上青苔,不抬頭,也不休息,就像在他眼里除了那一片青苔,便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了…… 午飯后,姜振超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祁王府。 朱弦從大門外回到前院,問管家老季還在嗎? 管家答,在的,一個人在鏟花園里的青苔呢,現在還不到申時,他不會走。 朱弦點點頭,對管家交代道,若老季提前走,跟我說一聲。 管家應下。 不到申時,管家便風風火火地跑來后院了,他找到朱弦并告訴他,老季今天果然要提前走了,現在正在馬廄里收撿工具。 管家問朱弦,為什么五郡主知道今天老季會提前走?畢竟這大半年一來,這老頭在祁王府從來都不會遲到或早退。 朱弦輕蔑一笑,回答道:“猜的?!?/br> 管家問朱弦想干什么?朱弦告訴他,她覺得老季有問題,這就打算跟蹤他去一探底細。 管家一聽朱弦說老季有問題,嚇得立馬跪下,對朱弦道歉說自己當初只是看他可憐,才帶他進的祁王府,沒想到卻因此給五郡主招來了禍害。 朱弦笑著拉起了管家,說管家不必這樣。她完全沒有責怪管家的意思,自己說的老季有問題,也并不是說老季就是壞人,只是因為老季行蹤可疑,她想查探清楚,也算是對祁王府負責。 朱弦順著管家的指引,沿著祁王府后院的小路一直往西走。 朱弦混跡在人流中,能夠看見前方老季的背影。 老季走路很快,那步履矯健的樣子并不像他外貌看起來的那么老。 朱弦遠遠跟著老季穿過長街、小巷,越過石橋,一直來到一片低矮房子的聚集地—— 這里便是從前的下人街,現在叫青石巷。 經歷過田義會暴。亂后的下人街,變得更破了。朱耀廷讓人重新鋪了石頭路,方便差役們行走,但街道兩邊的房子還是跟從前一樣的破,甚至還更加破敗了。 進入青石巷后,老季行走的步伐明顯加快。很快,朱弦就跟不上他了。不過繞了兩個彎,原本還在前方的老季已不見了身影。 朱弦急,飛跑幾步依然找不出老季究竟去了哪。 她跟丟他了。 …… 朱弦再也不抱希望了,且不說老季的年紀都這么大了,與趙麾相去甚遠。把自己的某種希望,肆意投射到身邊無關人員的身上,不僅是對他人的不尊重,更是一種傷害。 雖然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但姜振超為人正派,待人處事也熱情大方,家里干干凈凈的,沒有亂七八糟的人和事。朱弦決定接受姜振超,為自己,也為這個伶仃飄搖的家,找一根頂梁的柱。 七夕這一天,朱弦決定與姜振超一起過。 因為要與姜振超一起共進晚餐,中午吃過飯后不久,朱弦便仔細打扮一番就出門了。 馬上就要到申時,老季還沒有走。見朱弦要出門,老季便起身去套馬車。 “老季,馬上到申時,你該走了,給我牽匹馬來,我自己走就好?!敝煜覍霞菊f。 “沒關系的,我送你出去?!崩霞绢^也不回地這樣說。 今天的朱弦很漂亮,一身簇新的馬面裙,頭上戴的是全新的頭面,一張芙蓉面越發光彩奪目起來。 “夫人今天心情不錯,是有什么好事?”上車的時候,老季與朱弦說話。 朱弦正用手撐著他的胳膊,也不看他,隨口便答,“今天七夕,與人約好了去吃飯,晚上放河燈?!?/br> “那么夫人去哪里放燈,晚上我好來接你?!?/br> “不用接我,晚上就不需要勞動老季了?!敝煜艺f。 老季卻很堅持:“沒關系的,不過多套一次車,一眨眼就能搞定的事?!?/br> “沒關系,真不用,且不說我不一定回家,今晚就算回,做東的人也一定會送的?!?/br> “……” 對話戛然而止,朱弦甚至感受到了空氣中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 她有些詫異,轉頭看向老季。 而此時朱弦已經成功邁上馬車,松開了老季的胳膊。老季轉身,并不給朱弦一個眼神,只留下一個沉默的背影。 朱弦搖搖頭,揮去剛才自心底突然升起來的奇怪感覺,躬身進了馬車。 老季揮動馬鞭,馬車前行。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突然,馬車停住了。 只當前路或許有些擁堵,朱弦端坐馬車里,并不往心里去。 可不多時,馬車門簾打開,老季告訴朱弦說,馬兒生病了,不能再走了。 朱弦驚訝,鉆出馬車來看,果然見那馬兒口吐白沫趴在地上,四只蹄子胡亂蹬著,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 “馬怎么了?”朱弦不解。 “是我的錯,或許草料沒有梳撿干凈,前幾天我發現有些草料發霉了,也只是把它們曬了曬,我應該重新撿一遍的?!崩霞菊f。 “馬吃了發霉的草料,會不能呼吸。是我的錯,我會賠償祁王府的損失的……” “現在不是需要你賠償什么損失的時候?!辈坏壤霞菊f完,朱弦打斷了他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