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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刀來!我倒是要看看,這小白眼狼究竟還認不認我這個爹!” …… 趙麾最后站在百里刀面前的時候,他渾身上下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 不吃不喝經過這一整天的鏖戰,他的體力已經損耗嚴重。 頭頂的發髻散了,趙麾便用一根藤草把頭發捆住。藤草垂下掛在他黑里透著紅,紅里透著青的臉頰旁,看上去就像才從草叢里鉆出來的一頭狼。 百里刀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揚起一道弧線,趙麾是他一手養大的,他知道趙麾的極限在哪里。 現在正是時候。 就算狼也是需要食物的,現在這匹狼他很累了,想喝水,也想吃東西。 可是當趙麾看見百里刀走到自己跟前來的時候,他又瞬間振奮起來。 趙麾緊了緊手里的刀,對著不遠處的百里刀深深一揖。 百里刀冷哼一聲,也不需要什么起式,更不需要互相道個狠話,過一輪攻心戰什么的,百里刀就直接揮刀朝趙麾的面門砍來。 趙麾閃身躲過了。 百里刀轉身,緊步跟上。 趙麾沒有還手,把刀背在身后,只靠腳下的騰挪,避開百里刀的鋒芒。 百里刀怒,大喝一聲:“小兔崽子拔刀!” 可趙麾卻很執著,一直不肯拔刀應戰。 百里刀忍不住笑了,“蠢貨!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手下留情放你走?做夢吧白眼狼!你不拔刀就算了,這樣下去你就可以死得更快一點!” 百里刀一聲怒吼,手里的刀跟煉成了精的銀龍一般,舞得更加兇險。 趙家人的刀快,腳下功夫也很過硬,趙麾背著刀,堅持躲閃了三個回合后,趙麾跳出了與百里刀的打斗圈。 “義父!”趙麾朝百里刀遠遠地行了一個禮,“麾已經讓過義父三招,接下來如有得罪,還請義父海涵?!?/br> 說完這句話,趙麾終于伸手拔出了背上的刀,挽個刀花,便朝百里刀撲過來。 這是一場刀神與刀神的決斗。 在迎戰百里刀之前,趙麾已經打斗快一天了,現如今體力已近乎極限。 百里刀是韃靼有名的刀客,行走江湖幾十年,能建立起田義會,并發展壯大,直至攪動中原幾近翻天,他本身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這一場刀神之間的終極之戰從眼下看來,似乎百里刀的勝算會更大一點。 而這樣的結局也是百里刀提前就計算好的,所以他才會在今天趙麾的退會儀式上對退會的程序臨時做出這樣的更改。 百里刀計算得周全,只趙麾與百里刀的設想仍然是有不同的,趙麾被百里刀養大,他熟悉百里刀的刀法和路數,可百里刀卻不熟悉趙家刀的路數。 二十年前,百里刀曾經“有幸”領略過趙炳忠的刀法,在那場戰役里,百里刀差一點就被趙炳忠給劈成了兩半。 兩軍交戰都講究一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更何況兩名刀客對陣了。 如果對對方的刀法和路數不熟悉,哪怕對方再疲憊,可使刀,只需一招,就可以殺人。 而趙家刀之所以聞名,便正是因為他能一招制敵。 所以,當趙麾的刀莫名其妙地已近至百里刀眼前的時候,百里刀猛地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此時百里刀門戶洞開,他已經喪失了回防的機會。 情急之下,百里刀一把丟開手里那把已經不能回防的大刀,挺起胸膛,閉上眼睛,等待趙麾手里的刀劃開自己的胸膛。 趙麾見狀,不由得一愣,出自本能地一個飛旋,生生把已經貼近百里刀胸膛的刀給轉了一個向…… 就在這一剎那,百里刀用一只手,從自己的腰間抽出另一把短刀,反手那么一揮—— 只聽得刀鋒破開布帛,刺進皮rou的聲音傳來。 趙麾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右胸位置插著一把刀,鮮血汩汩而出,染紅了他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顏色的短褐。 不遠處的山坡上,仇香香流著淚瘋了似地朝趙麾的方向沖來,仇尚志黑著臉,控制住了仇香香,讓她不能離開自己身邊一步。 仇香香被自己的爹控制住,痛不欲生,發現自己脫身不能,趁著仇尚志不注意,又從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來一把刀,眼看就要扎上自己的脖子的時候,被仇尚志給一掌拍掉了。 “傻孩子??!”仇尚志一跺腳,捏住了仇香香的胳臂死命地搖,想把她給搖清醒。 仇香香不理自己的爹,只無聲地哭泣,因為情緒的巨大波動,臉變成了慘白,似乎馬上就要暈厥過去。 眼看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仇尚志心痛如刀絞,四十好幾的大男人了,眼淚也止不住嘩嘩地流。仇尚志就只剩這一個女兒了,他不能沒有女兒。 百里刀擦一把臉上的汗,撿起地上的刀走到趙麾的身邊,低頭檢視。 短刀插進了趙麾的右胸,百里刀確認了一下,的確是插在右胸心臟的位置。 他伸出手摸上趙麾的頸間,脈搏很微弱,但是依然還有。 百里刀皺了皺眉頭,心說自己終究還是失手了,這刀應該是偏了一點點。 于是百里刀提起手中的刀,準備再補一刀的時候,身后,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大當家且慢!” 百里刀轉頭,看見仇尚志低著頭來到自己的跟前。 --